吃了幾天的苦藥,我的腦子也是清醒了過來,要是再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不知何時我就會消逝在這個院子裏。
清醒過後想想,我之前的想法與螳臂當車、蚍蜉撼樹又有什麼區別,不自量力的可笑。
身子好了就該去給老太太請安,我帶著抄好的《女誡》去了壽安堂。
“病好全了?”
“謝祖母關心,孫女一切都好。”我把抄好的《女誡》交給房媽媽,看著祖母認真地點茶。
“隻怕這身上的不舒坦好了,心裏的不舒坦還沒消呢。”
我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直到祖母叫我坐到身旁,並把她剛做好的的茶放到我的麵前。
“嚐嚐。”
“雲腳細膩,茶香四溢,祖母做的茶是極好的。”
“有什麼好不好的,不入流的小玩意兒罷了,比不得男人們可以在外麵科考做官,恣意快活。”
這話似乎別有用意,我緩緩把茶盞放下,靜聽祖母後話。
“你大姐姐端方持重,你呢聰明能幹,明蘭也是通達明理的,書讀的也都不錯,要我說,真要是去考科舉做官,也不會比男人們差多少。”
“隻可惜形勢比人強,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擋得過刀槍劍戟,還是扛得住流言蜚語?”
“你想自立自強是好事,可這世道不允許啊。若按你的說法來,且不說有幾人願意跟隨,就說會流多少血,牽連多少人,都是你遠遠承受不住的。”
祖母很少這般苦口婆心勸我,我抬頭淚眼朦朧看她,“祖母,孫女知道的,孫女已經明白了,進一步萬劫不複,退一步苟且偷生。”
“人最先的就是要顧好自己,這樣才有來日可言,是以古人常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是,孫女明白了。”我起身給祖母行禮,心裏感動非常。
祖母歎了一口氣又說:“如蘭說話不中聽,可你已經能想到這方麵了,自然也明白她為何那樣說。”
“明蘭把你們的事都說了,我也讓她們把嘴都閉嚴實了,你說的這些話,再不會叫再多一個人知道,女子生來不易,祖母也懂。”
沒想到祖母竟默默為我做了這些,我心裏感動地一塌糊塗,連忙跪下拜謝道:“深謝祖母慈悲。”
祖母輕笑兩聲,帶著老人家的慈愛,“好了好了,起來吧,多想無益,隻會平添煩惱,在現有的情況下,把日子過好才是聰明人呢。”
“我請了宮裏的孔嬤嬤到家裏教規矩,書塾那邊的課業就先放一放吧,學學規矩,日後出門也有個大家風範。”
“是,孫女明白了。”
從祖母院裏出來,我又去前院給父親請安,父親對我的態度絲毫沒變,還因為我病了幾日對我更加心疼起來,當即就給我拿了兩百兩銀子去補補身子。
家長裏短的是非對錯很難說得清,都是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