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和三哥哥都派人給我送了解悶的山川遊記過來,也能稍微慰藉一番我渴望自由的靈魂。
我怨恨這世上的男子壓迫著女子,可又不得不承認我的父兄亦是真心疼愛於我。
若天下的父親兄弟都能真心疼愛他們的女兒姐妹,那是不是女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出門,可以從事任何一個職業。
“阿娘,你說為什麼教育哥哥就是要頂天立地,教育女兒就是謙卑順從呢?”我合上書本看向阿娘問道。
阿娘的眼裏泛著心疼,她抬手撫摸著我的臉,“男子是要頂立門戶的,女子在後院操持家務,教養子女,孝順公婆,必得謙卑恭順男人才放心,最好不要有一絲怨言。”
“傻姑娘,你所說的阿娘也想了,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但等你熬成婆婆了,就能像你祖母一樣,這個家裏沒人敢管她,想出去拜真人就出去拜,也算是自在了吧。”
“是吧。”我勉強地笑笑,算是認可了阿娘的話,我實在是不忍心叫阿娘再為我擔憂。
即使說得天花亂墜,再如何在理又能如何?武周在時,也沒有多少女子能封侯拜相,更別提現在了。
翌日去葳蕤軒見了孔嬤嬤,大娘子雖是不待見我,但東京久負盛名的孔嬤嬤在場,她勉強也是維持了大娘子的體麵。
我心裏再沒有往常壓了正妻嫡女一頭的得意,隻覺得同為女子實在可憐。
孔嬤嬤一如我記憶裏那般端莊持重,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皆是恪守禮儀,我既覺得她被條條框框束縛著,又實在羨慕她這樣的優雅自如。
許是我盯著她看的實在太久了,她似有所覺般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對我頷首微笑。
察覺到自己的失禮,我連忙起身告罪,“墨兒失禮了,方才見嬤嬤舉止優雅、言辭溫和,不禁心向往之,冒犯了嬤嬤,還望見諒。”
孔嬤嬤又對我笑著頷首,語氣裏聽不出來什麼別的情緒,“四姑娘有向學之心,老身必當傾囊相授。”
這話聽不出喜怒,我又抬眼去看祖母的神色,她笑吟吟地看向我,我心裏鬆了一口氣,道:“多謝嬤嬤,我與妹妹們定當認真學習,不辜負嬤嬤的用心。”
孔嬤嬤又繼續和祖母、大娘子誇了我們姐妹三人兩句,大娘子也滿臉堆笑著恭維了孔嬤嬤幾句,氣氛一時賓主盡歡。
回憶起上輩子孔嬤嬤教的禮儀和技藝,許多年沒用,技藝倒是生疏了許多,什麼插花焚香點茶的,嫁去了永昌伯爵府我也是因為囊中羞澀並未練習過,現今連理論也忘得差不多了。
隻不過孔嬤嬤教授的最重要的還是為人處事、家族興旺的道理,這些我都有切身的體會,更應該知道這些的是我阿娘。
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應當用在正道上,不該拿來害人才是。
想到這裏,我打定了主意,一定也要教會阿娘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