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見的。”阿娘虛假地抹著眼淚，坐到床榻上，伸出熱乎乎的手去碰明蘭熱乎乎的臉，“我親自來照料！”
大夫來得也很快，阿娘細細問著，生怕記漏一點，讓明蘭好得慢些。
這兩日，阿娘都衣不解帶地照顧著明蘭，我早上來看時，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不過明蘭偶爾會清醒一會，阿娘哄著給她喂了藥又喂了粥，她迷迷糊糊的，隻怕把我阿娘當作她親娘了。
今日是下午的時候才叫郎中來，我還有些奇怪。
但在阿娘繼續細心問著郎中時，父親和大娘子進來了。
他們二人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大概剛回來就過來看看明蘭怎麼樣了吧。
看到我和阿娘都在這裏，父親和大娘子都有一瞬的怔愣，顯然是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主君，主母。”阿娘站起來柔柔弱弱地行禮，我也跟著行禮問安。
現下人多，自然不好問話，我瞧著大娘子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和我上一世無能狂怒的樣子是那麼像。
好在郎中還在這裏，大家都默契地留著臉麵，我站在阿娘身側，看向父親，心裏百感交集。
“郎中，小女情況如何？”父親問的關切，我卻是覺得格外虛偽。
父親是寵愛我的，他最終也是放棄了我的，可我孤苦無依幾十載，恨也好，怨也罷，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了。
就當是重來一次吧。
不帶偏見私怨地讓我按上一世回顧無數次的想法來重活一次吧。
“啊，不妨事，姑娘驚懼難安，已然調理得宜，多修養一段時日便好了。”郎中說得話我已經聽過許多次了，早晚都來把一次脈，明蘭自然是沒什麼大礙的。
“是了，我們早晚都請郎中來把脈，日日都貼心照料著，主君主母放心。”阿娘往前一步，盈盈俯身行禮。
大娘子狠狠剜了小娘一眼，轉頭又笑著應對郎中，直到劉媽媽將郎中送了出去，大娘子才收起笑容，坐到明蘭的床邊。
“這可憐的孩子，都瘦了。”
父親隻是走上前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瞥向阿娘的眼神中竟還帶著讚賞。
這家裏果真是個虎狼窩。
好在我是爹爹的女兒，是阿娘的女兒。
思及此，我走上前去拉住父親的衣袖，仰頭道：“爹爹，你叫小娘回去休息休息吧，她覺得衛小娘離世都是她的錯，夜以繼日，衣不解帶地照顧六妹妹，已經好幾日沒合眼了。”
父親低頭看我的眼神很是慈愛，又看向阿娘溫和地說道：“胡鬧，你照顧孩子也是有這麼些丫鬟婆子的，你把身體熬壞了，這孩子醒了心裏也難安啊。”
“你瞧瞧讓墨兒擔心的。”
阿娘捏著帕子想去遮掩臉上的憔悴，身子還有些搖搖欲墜，多虧雪娘在旁扶著。
“紘郎說的對，都是奴婢的錯，叫孩子擔心了。”
大娘子終於關心好了明蘭，剩下的就是我不能參與的了，是阿娘一個人的戰場了。
我很放心，在盛家，隻要不觸及到家族的名聲，父親的高升，阿娘是不敗的。
“墨兒，你也照顧妹妹好幾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大娘子回來了，這邊有人照料著了。”阿娘轉身對我說。
我明白阿娘的意思，欠身一禮道：“知道了小娘，那女兒休息一會兒再來看顧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