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11日,下午三點五十分。
女子的身體已經很虛弱,她躺在病床上,出氣多入氣少,每呼出一口氣,都覺得生命減少了一分。可是她的意識還很清醒,她知道她的時間所剩無多,但她還有一句真心話沒有對兒子說。
她的兒子,她那可憐的兒子。
病房門被推開了,丈夫帶著兒子走了進來。兒子見到她,雙眼泛紅,立刻撲倒在她的床邊。
“風亮,讓我同兒子單獨說幾句話好嗎?”女子拿掉氧氣口罩,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哀求道。
高風亮遲疑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兩人相愛多年,曆經波折,好不容易才能相守,妻子在彌留之際,竟似留有他不能知道的秘密。
“好,我先出去。”
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病房,將十三歲的兒子留在妻子身邊。
“媽媽,你的身體會好的。”兒子嗚咽道。
女子露出苦澀的微笑,她的心在顫抖,她多麼想多陪伴兒子一會兒,可是恍惚間,死神仿佛已經在窗外守候。
“阿零,媽媽快不行了,但是媽媽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媽媽,我不想聽。等你康複後,你再慢慢告訴我好嗎?”
女子喘了幾口氣,悲傷地說道:“我這一輩子,虧欠了三個人。最最讓我過意不去的,就是你的父親。”
“爸爸很愛你呀。”
女子的眼神忽然變得專注,她盯著兒子,骨瘦如柴的右手猛然抓住兒子的手,沉聲說道:“我說的是你的親生父親!”
瞬間,高零隻覺得頭昏眼花。
一陣冷雨撲麵,他收起思緒,轉頭望向躺在病床上的高風亮,這間病房本是二人病房,昨晚剛巧另一張病床上的病友出院,隻留下高風亮。
見到兒子,高風亮露出極為迷惘的神色,怔怔地問道:“阿零,你們去了哪裏?爸爸昏迷了四天,醒來就在醫院裏,爸爸真的很擔心很擔心你們。”
在高零身後,其餘數人魚貫而入,當高風亮看到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的江年時,臉色頓時變了。
“高先生,我從紅外線監視器裏看到你在地道裏亂走,我好心把你帶出來,你為什麼要用石頭砸我?”江年怒道,“我差那麼一點點就被你砸死了!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高風亮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是敵是友,所以先發製人。”
“不是的,”高零凝視著他,眼中的情緒相當複雜,“你是想要把我打造成變態殺手!”
眾人皆是一驚,隻有陪在餘美琪身邊的方程和餘美朱二人感覺他所說不錯。
“你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病?”高風亮怒道,“是在地下關傻了嗎?”
高零的眼中泛著淚水,“你一直以為我是殺人犯肖偉強的孩子,所以你恨我。你去看心理醫生,看起來是在緩解自身的心理壓力,其實是找到了許多不正常心理的案例,想要用這些案例來影響我。”
“無稽之談!”
“一年前,你在嚴思思的水杯裏下藥,這也是無稽之談嗎?”高零說道。
高風亮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兒子,“孩子,你不能信口開河啊,明明在嚴思思水杯中下藥的人是你啊!”
“爸!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爸爸。”高零鄭重地說道,“一年前,你在嚴思思的水杯中下藥,是想要我親眼目睹她的自殺,激發我內心的嗜血本性。是的,你始終相信我是惡魔之子,因此這一次,你在逃出地底之後,第一時間不是想辦法來找我,而是想要殺死江年。因為隻有這樣,我們這群人就會被永留在地底。一段時間後,就算有人發現我們,這時我們估計也已經餓死了。”
高風亮冷笑道:“你再怎麼說,都不能擺脫你是殺人犯之子的事實!你的內心是嗜血的,隻是還缺少觸發你變成惡魔的條件!”
高零緩緩搖頭,“你搞錯了,那天媽媽告訴我的事實,與你猜測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