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個故事:隱藏的北京地鐵站(3 / 3)

在後南北朝時代的南方,周太後與攝政王外戚周進共同輔助朱慈烺十一年,其間國力恢複速度,史稱“義興初治”。義興十一年既清順治七年,清廷興舉國之兵分三路南攻,攝政王周進與督師史可法就是否放棄蜀地發生爭執,周進借故將史可法處死引發兵變,兵部尚書張煌言等人推朱聿鍵上位,年號隆武。周進淩遲處死,義興帝被廢為明哀王,與其周太後等人被軟禁於福州,一年後同被隆武帝賜死,同時其他朱姓封王及親族均被屠戮。

隆武元年,南明與清朝決戰淮水,南明譴朱成功、何騰蛟兩路出戰抵禦,以十萬人大破清朝三路四十萬八旗兵,清靖遠大將軍豪格戰死,“淮水之戰”亦成為與“赤壁之戰”“淝水之戰”齊名的曆史三大以少勝多的典範戰。至此清廷無力南攻,劃清而治格局初成。

之後十餘年,雙方均無成規模戰事,直至隆武十三年春,隆武帝不顧滿朝的反對意見,興兵二十萬,拜朱成功為帥,傾國北伐。清廷派鼇拜領精兵七萬南下馳援,雙方在開封會戰三次,朱成功陣前病亡,南明退兵。

開封會戰後南明實力大損,隆武帝鬱鬱而終,其弟唐王朱聿鍔登基,國號盛武。從此以後兩朝兩百餘年再無大戰。一八三八年,即明祥祺帝朱簡垎在位二十一年,明廷與英國爆發明英貿易戰爭,慘敗之後無奈割讓香港島租借給英國,轟動朝野。首輔王鼎倡議變法,以仿英製強國上書,自此明朝開始效仿英國全麵西化。兩年後,統一北方已經兩百年的清朝與俄羅斯帝國發生爭執,爆發第一次清俄戰爭慘敗,同樣丟掉了包括黑龍嶼島在內的北海以東廣袤領土,震動全清以及引發清朝政體變動。

一八七九年,即明泰和十年,南明革命黨人發動政變,明廷被迫退位,改製君主立憲,末代明皇泰和帝朱迪洸成為象征意義的統治者,改國名中華王國,首輔楊昌濬成為第一任首相。之後數十年中華王國內戰不斷,直到一九二二年蘇聯成立後其革命者才找到方向,十年後中華王國最後任一首相賈秀臣通電全國被迫下台,中華王國兵不血刃更名交班至今。

自那天和於安分手後,劉宏再沒有出現在前門大旅社。開始幾天於安吃睡讀書也自安然,煩了就在周邊逛逛,沒多久就將北京城走熟了。其實這裏的北京城就大約是於安所在北京的二環以裏的範圍,比較古老出名的建築如天安門故宮什麼的也都存在。隻兩樣和於安的印象大相徑庭:一是天安門前一條菖蒲河又髒又臭還沒人打掃,左右俱是做買購賣的商販,完全沒有天安門廣場的宏偉和氣度。二就是天安門不遠處還有個叫中華門的巨大建築,以前倒沒見過。

數十天過去,於安眼瞅著北京城裏和周邊左右已無什麼新鮮去處,口袋中劉宏給的零錢亦所剩無己,便有些焦躁起來。這些日子有事情做就沒再想邵穎,可這天晚飯後念及她人,又思慕起來,思來想去還是踅去前廳,硬著頭皮像夏經理打聽劉宏的下去。

“劉經理住在羊角燈胡同,你從這裏出去經直走,左拐過三條街再右拐,直走一小時就到了。”夏經理早就對這個吃白食不幹活且行為古怪的年輕人心生厭煩,巴不得他快點離開。此時見他打聽劉經理自合心意,同時想讓他幫著找找劉宏,便道:“他有的時候還喜歡去地安門外的廣慶軒茶館聽書,你可以去哪兒找他。”見於安要走,夏經理又補充了一句:“讓他給旅社打個電話,有些賬目需要他瞅瞅。”

“好的。”於安從旅社出來正好看到一個東瞅西看的車夫拉著洋車從胡同過來,便問他去羊角燈胡同怎麼走。車夫想想了,伸出三個手指頭笑道:“這麼遠的路爺也體恤體恤我們,給三毛錢吧。”

“兩毛吧?”這兩天於安也學會在這兒講價了。車夫一咬牙,轉過身扶起車看樣子想走,卻沒動身:“兩毛五,我跑快點。”

“行。”於安抬腿上車,閉著眼睛坐在裏隨著顛簸不平的路晃動身子,說實話這洋車坐上去還真挺舒服,雖然說不能和汽車比但也絕對不差。再加上可以“葛優躺”在洋車座上,被節奏分明地輕顫動著身子,渾身的骨節兒都被顫鬆了,還真有點消食的效果。要是能閉上眼睛聽個音樂,那才叫一個爽。不過今天於安沒帶手機,也沒帶耳機。原因是那東西太紮眼,被人圍觀的幾率太高了。再說旅社的插座電壓不穩,充一次電很困難,所以於安很少用手機。

羊角燈胡同在什刹海,距離前門五六公裏的路,車夫跑起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中間休息了一次,大約兩分鍾左右。待於安下了車,卻發現這裏和他印象中的北京什刹海相去甚遠,不過這個世界的北京和他的北京哪兒能一樣呢?何況這還是一九四四年呐。按著夏經理的介紹,於安在第三個門很快找到了劉宏的家。

這是個約有二十幾平米的大雜院,分為前後兩進。院子裏橫七堅八堆滿了東西,有用碎石塊鋪成的池子裏裝著煤麵兒、有地雷一樣東一片西一片的煤坯、還有晾曬的衣服還有迷宮一般的小路。可當於安找到劉宏那間房子的時候卻被鐵將軍結結實實地攔在了外麵。

“他好幾天沒回來了。”院裏一個做飯的老太太看於安發愣,扯著脖子向他喊了一句。於安躊躇了一會兒,想著這兒距廣慶軒茶館不遠,便琢磨去找他。誰知道剛出院門就從裏麵追出來一個小孩兒。

說是小孩兒看樣子也有十一二歲了,胖乎乎的一很可愛的小男生,留著鍋蓋頭穿著很不合身的大褂子,可能是怕於安走遠了,氣喘籲籲地攆了上來。

“先生,劉經理走時候說去平穀辦點鮮貨,要十天左右才能回來。有急事可以留下話,他回頭找您。”小孩瞪著大眼睛說道。

“哦,其實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來看看他。”於安想到了夏經理的吩咐,便道:“我住前門大旅社他那間房,夏經理說想找他對對賬。”

“好的,我會轉告他。”小孩和於安擺了擺手,轉身離去。於安看時間還早,便在路邊找個了餛飩攤吃了點東西,慢悠悠地往回走,這次他舍不得再找車,悠悠走了一個半小時才回旅店。可他人進屋夏經理就滿麵春風地迎了上來。

“你的效率還真高啊,你沒回來劉經理倒先到了。”說著平素一直扳著臉的他還很友好地拍了拍於安的肩頭,這下倒把於安說愣了,半天才明白原來是劉宏回來了。他開心地跑回後屋,正看到劉宏坐在房間裏抽煙,依舊是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

“你去找過我了?”劉宏笑著問道。

“您怎麼知道的?”於安對這位神出鬼沒的劉經理相當好奇,他甚至以為劉宏在他院裏安裝了監聽設備。劉宏卻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說道:“我最近比較忙,你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了,有消息會告訴你。不過初步的眉目應該是有了,所以你可以放心。”

“啊,這麼說邵穎的下落找到了?”一聽女朋友有消息,於安的心幾乎都要從腔子裏跳出來:“她還好麼,在哪兒呢?”

“現在還不能確定,你再等等。”劉宏說著轉身要走,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問於安會不會英語。於安點了點頭,說自己不僅會英語,還會點日語。這下劉宏顯得非常興奮,一把拉住他說道:“你願意幫我辦點事麼?”

“辦事,當然可以了。”於安一頭霧地說。

“這個可有危險。”劉宏的眼睛緊緊盯著於安,好像生氣從他嘴裏說出不來。好在於安這時候還算冷靜,想到邵穎的下落要指望劉宏,自然要慷慨一點,便道:“沒關係,我願意。”

“那好,我考慮一下,如果你願意的話過幾天有人會來找你,到時候他會問你要不要六部口的酸梅湯,你就告訴他湯要濃才好喝。他會說明天拿濃湯來給你。你連說兩個不急,一個急,切記是兩個不急一個急就行了。”

“這是什麼啊,我怎麼聽著像特務接頭?”剛說完這句話於安有些後悔,他分明看到劉宏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淡淡的慍怒,好在一瞬間他又笑了起來:“這就是接頭,不過是我們倆的方式,也不是特務,注意保密。”說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大疊錢交到於安手裏,說道:“這錢你拿著用,我晚一點聯係你。”說完轉身離去。

於安愣了一會兒,想起電影電視劇裏地下黨接頭時總有敵人來搗亂,心不由得怦怦直跳,實在沒有想到聯係到進步組織這麼容易,還給錢花。不過在這個世界裏既然南方都是新中國,那這邊的侵略者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等日本人一傻逼自然要解放,沒準他還能在曆史上留下名字呢。這麼想著於安就心安理得地躺下睡了,他本以來就是有人找他最早也得三天五天的,誰知道第二天就碰到和他接頭的人。

那是中午飯後,於安出來想去買幾張草紙做筆記,剛出門一個衣著時尚的中年婦女就走過來和他對暗號。說時尚是因為這個女人雖然年紀已經不小,可身材著實妖嬈,身著粉紅白底的旗袍,手臂上掛著坤包,明顯畫了妝的麵孔上寫滿了自信,一看就是這個年代少有的知性女人。她輕輕地經過於安身邊,輕輕問了一句:“要不要六部口的酸梅湯啊?”聲音嬌柔嫵媚,怎麼聽都不像她這個年齡女人說出來的話。

對完暗號,女人告訴於安劉宏把他的資料交給他了,以後他們直接聯係。說著道:“下次見麵會問你是攝影師嗎?你隻要回答你想拍點什麼就行了。到時候還會問你能不能給我老娘放大一張全身照,你說可以,就是價格高。”

“好的。”

“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那好,明天下午三點,你到前門火車來,有人聯係你。”女人說著轉身就走,甚至沒有回頭。於安望著也離去的背景,一種混雜著緊張的期待在心底驀然萌發,他甚至開始期待明天了。當然,在這之前他還是得做點準備,比如把手機充好電裝在身上。在這裏,他的手機完全沒有信號,但上麵的紀念碑穀能玩,音樂和郭德綱能聽,甚至一個離線的健身APP也能用。雖然這在這個北京城顯示的地圖是空白一片,可諸如海拔高度、行走速度、公裏數以及一些基礎信息還有一點價值。

前門火車門以前於安路過的時候掃過一眼,知道哪兒是鐵路博物館。不過這次卻真開眼,一種立時回到五十年前的始視感。不過想起來這就是幾十年前,也不對自己大驚小怪。因為在於安的記憶中,自己老家那破舊的火車門比這個地方其實好不了哪兒,甚至不如前門火車站的候車室大。此時這裏熙熙攘攘地到處都人,賣煙賣水賣糖塊的,說書賣唱打把式的應有盡有,什麼小偷騙子毒販,穿著白色杭紡綢大褂,黑色細布寬腿褲配千層底青緞子麵布鞋,梳著中分頭的黑道打手,俱都大搖大擺地穿梭在人群當中,毫無顧忌地用鷹隼般的目光掃著來往的每個人。

看樣子城管的設置還是非常有必要。這是於安在火車站的第一感受,他剛想找個地方坐好,一個穿著黑色大褂,夾著大皮包的中年商人就擠了過來,寒暄兩句之後和於安對過暗號,然後笑道:“掌櫃的安排我帶先生去天津坐客,我們這邊走吧。”說話引著於安穿過人群,無視檢票口備懶的青年,很從容地帶他上了火車。

雖然外麵看來這車廂與早年前於安坐過綠皮車差不太多,就是把綠色換成了暗黑色。可當一進車廂於安就被雷得說不話來。原來這頭等艙之奢華著實讓他大驚失色,清一水的高靠背軟座沙發,一坐下去,軟綿綿地就把人包裹了,幾乎有種坐下就不想起來的感覺。除此之外車廳裝潢考究典雅,地下鋪著地毯,手邊就是水壺,簡直是一種乘坐的享受。

“我叫方泰,泰山的泰。”麵前的商人殷勤地從包裏取出幾個紙包,一一放到他們兩人的茶幾前打開,卻是醬牛肉、花生米、鬆花蛋和鹵豬舌幾樣下酒菜。接著他又出一個茶色的瓷瓶笑道:“這是上好的燒酒,漫漫長途咱們邊喝邊聊。”

雖然知道組織接頭有相應該的紀律,可於安實畢竟不專業,這時候實在忍不住了,望著倒酒的方泰終於把一直放在嘴邊的話問了出來:“劉宏到底是誰,我們這是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