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致命情書(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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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黑夜中的學長

熄燈之後,許婷婷一直沒有睡沉,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間。每過幾分鍾,她都會被上鋪掛在床頭的外套嚇出一身冷汗,那件衣服就像一個人耷拉著腦袋吊在那裏,上鋪翻身的時候那個人就晃晃蕩蕩地轉了個圈,然後繼續一動不動地掛著。

許婷婷這麼忐忑不安是有原因的,早自習的時候她鼓起天大的勇氣,才誠惶誠恐地給自己愛慕的學長林至臻寫了一封情書,然後在課間操時間偷偷溜進他們的教室把情書夾在了他的物理書裏,因為曠操還被班主任好一頓訓。

在許婷婷眼裏,林至臻學長像他的名字一樣,是“完美”的代名詞。他高大帥氣,整潔陽光,寬容體貼,善良仗義,更為難得的是,他還是整個高三的年級第一。

當然許婷婷也不差,曾經有一個男生在情書裏形容她“唇紅齒白,明眸善睞”,那時她還在心底暗暗嘲笑這些愛慕自己的男生肉麻無聊,沒想到真到了詞窮的時候,自己反而在情書裏大段大段地引用了那個男生的話。

再一次翻過身來的時候,許婷婷的腳不小心碰到了那件外套,她下意識地睜眼一看,險些失聲叫起來,那件外套衣領的位置上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張人臉。那張臉低下來,似乎在宿舍裏尋找什麼。

這下她看仔細了,那張出現在衣領位置上的臉其實是貼在寢室門外麵的玻璃上,隻是從這個角度看,臉和外套剛好古怪地拚接在一起。

隔壁的宿舍裏有人大聲咳嗽,走廊裏的感應燈立刻亮了起來,她借著燈光一看,外麵那個人竟然是她日思夜想的學長——林至臻,這麼晚了,他來女寢做什麼?

許婷婷抬頭再看的時候,林至臻的臉已經消失了,隻剩下空空的玻璃。又過了一會兒,感應燈也熄滅了,外麵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太真切。

她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忽然想要出去看一看,這個決定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許婷婷膽子很小,其實這時候她心裏怕的要命,可是又擔心學長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急之下隻得硬著頭皮披上了衣服。

“這麼晚了還不睡。”上鋪的柳杉嘟囔了一句,翻過身去又睡著了。

許婷婷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拉開房門的時候門鎖“哢嚓”響了一聲,感應燈又亮了起來,空蕩蕩的走廊一直延伸到黑暗中。

就在這時,拐角處的黑影裏忽然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她仔細一看,發現林至臻就站在那裏直直地盯著她,向她招手。

許婷婷微微猶豫了一下,林至臻已經轉身沿著樓梯走下去了,她急忙小跑幾步追上去,拖鞋在走廊裏發出“啪嗒、啪嗒”的回響。

她的心也隨著自己的腳步“怦怦”跳個不停。衝到底樓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今天的大門竟然沒有鎖!她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跟出去,卻又看見林至臻在外麵衝她招手,隻好橫著心衝了出去。

一陣風吹得她打了個冷戰。

這時候大概已經過十二點了,天空中陰沉沉的,還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時不時地有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卻許久沒有聽到雷聲。

許婷婷一直跟著林至臻爬到教學樓8樓,才發現人不見了,而樓梯口的一間教室此刻正亮著燈。

這麼晚了還有人用功?許婷婷猶豫再三,實在是沒勇氣一個人再沿著黑漆漆的樓道走回去,隻得硬著頭皮推開了教室的門。

“吱呀”一聲,許婷婷隻看到一排排空空的座位,直到她壯著膽子走到裏麵,才發現林至臻此時正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兩手放在桌子上,耷拉著頭。

許婷婷猶猶豫豫地走近他,想看他在幹什麼,不料林至臻忽然抬起頭:“你看什麼看!”

許婷婷被他嚇得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撞翻了旁邊的凳子,她結結巴巴地問他:“學……學長,這麼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在上自習。”林至臻似乎在回答她,又似乎在自言自語,“我找了很久才在學校裏發現這個教室,晚上不鎖,而且還有日光燈。唉,你以為年級第一是那麼好當的嗎,多少人盼著我出點啥事兒呢。”

許婷婷沒想到平日裏陽光帥氣的學長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她安慰道:“其實學長你不要把名次看得太重啦,我們……”

“不如我們一起上自習好不好?”林至臻忽然打斷了她的話。

“好啊。”許婷婷忽然感到兩頰有些發燙,這算是學長主動和自己約會嗎?這樣說來,他應該是看到了自己的情書吧。

她乖乖地在林至臻的旁邊坐下來,看他一本正經地做著數學題。因為一開始不知道要來自習室,她什麼書都沒帶,沒過多久,她就覺得又冷又無聊,又不敢去打擾林至臻,隻好蜷縮在一旁的椅子上睡著了。

2 真實的噩夢

那一晚許婷婷睡得特別踏實。第二天一大早,她被一陣喧鬧聲吵醒,許婷婷揉揉眼,發現學長的習題集整整齊齊地放在桌子上,人卻不見了。

許婷婷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教室很空曠,並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莫非是去洗手間了?還是他習慣把習題集放在這裏占位子,先回寢室睡覺了?

外麵的喧鬧聲更大了,而且還隱隱聽見有警笛聲傳來。許婷婷趴到窗戶邊上,看見下麵幾輛警車旁邊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人,這些人全部伸長了脖子,朝自己的頭頂上看。

許婷婷下意識地把頭轉上去,冷不防額頭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定睛一看,頭頂竟然是一雙鞋,再往上,她看到學長正吊在樓頂天台的鐵柵欄上,耷拉著腦袋看著她,一陣風吹過,學長晃晃蕩蕩地轉了個圈……

許婷婷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裏,周圍圍了一圈人。許婷婷猛地坐起來:“學長呢,林至臻學長怎麼樣了?”

周圍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孫磊才輕聲道:“我們發現林學長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很久了,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警察局驗過屍,說是自殺,他爸媽雇了一輛出租車把他送到火葬場了。”

“自殺?不可能!”許婷婷忽然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我不相信!他那麼優秀,那麼帥,那麼善良,學習成績又那麼好,怎麼可能自殺?”

“聽說是壓力太大了。”周圍有人小聲嘟囔了一句。站在床頭的室友柳杉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許婷婷還是聽出一股不屑的味道。

不知是誰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又不是第一次了。”

這句話一說完,周圍立刻又沉默了,柳杉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她推搡著站在旁邊的孫磊,冷冷地說:“你們先回去吧,婷婷需要休息,我在這裏陪她就好了。”

把同學趕走之後,柳杉連喝了好幾杯水,臉色才稍稍緩和一些。

天色漸漸晚了,柳杉歪在病房的一間空床上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柳杉忽然被一陣尖叫驚醒,她抬起頭,看見許婷婷瞪大了眼睛,坐在床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在她旁邊4號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住進來一個渾身纏著繃帶的傷者。

“婷婷,你怎麼了?”柳杉問道。

過了好久,許婷婷才喃喃道:“我……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什麼了?”柳杉揉揉眼睛,打了個嗬欠。

許婷婷猶豫了片刻,才哆哆嗦嗦地說出了下麵的話:“我夢見一個滿臉是血的人湊在床頭問我說:‘同學,我可以睡在你旁邊嗎?’”

柳杉盯著那個渾身繃帶的傷者,感覺到一股涼氣直貫顱頂。

3 左羅偵探社

這天早上的陽光很好,曬得許婷婷的臉上暖暖的,因為學長的死而帶來的恐懼感頓時消褪了不少。躺在4號床上的那個傷者依然在昏迷,聽說也是她們學校的學生,但許婷婷看不到他的樣子。

吃完早飯,許婷婷倚在床頭上隨意地翻看著一本習題集。病房的門忽然“篤篤篤”響了三下,然後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小西服的學生推門走了進來。

“Oh,my God!”許婷婷一看到他的樣子,頓時有一種想要再度昏迷的衝動——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在情書裏形容她“唇紅齒白,明眸善睞”的男生,更讓她無地自容的是,自己還曾經大段大段地引用過他的話。

“嗨,美女,又見麵了。”男生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首先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你叫左羅是吧?”許婷婷忍不住打斷了他。

“我以為美女的記性總是不好呢。”左羅笑得很靦腆。

能不好嗎?那封肉麻的情書整整倒了我三天的胃口,許婷婷撇著嘴想道。

“哦,首先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下,本人對你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那封情書呢隻是個實驗,本校一共有49個女生收到過本人的情書。”

“實驗?你竟然拿我們的感情做實驗?”許婷婷柳眉倒豎,恨不能把床頭的氧氣罐砸到他的頭上去。

“哎呀,美女不要生氣嘛,我也不過是想研究一下情書在戀人之間微妙的關係而已。”左羅說著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燙金的名片,“實不相瞞,由本人牽頭創立的‘左羅偵探社’下個月就要成立了,本偵探社旨在調查校園中因戀愛關係所引發的各種命案,希望常來捧場哦。”

“那我寧肯永遠不要和你們打交道。”許婷婷沒聲好氣地說道,“既然你們的實驗圓滿完成了,還來找我做什麼?”

“眼下不就有一樁命案嘛。”左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許婷婷微微一愣,輕聲道:“警察局不是說了是自殺嗎?”

“如果是自殺,林至臻一定會選擇一種比較安靜的方式,而不是掛在教學樓的樓頂像個示威者,而且他為什麼要在自殺前特地約你上自習呢?”

“你的意思是說,林至臻的死是一種警告?”許婷婷忽然想起林至臻在自習室裏跟她說過的話。

“這不過是一種猜測。”左羅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個煙鬥掛在嘴邊,“想必你也知道,兩個月之前林至臻並不是高三年級的第一名吧。”

“周思穎。”許婷婷的腦海裏忽然蹦出這個名字,隨即一眼瞥見了左羅的煙鬥,“醫院裏不準吸煙!”

“但沒說不許叼煙鬥吧?”左羅把空煙鬥朝她揚了揚,“這隻是個道具。”

“裝!”許婷婷忍了忍,沒有把後麵那個不雅的字眼說出來。左羅分析得很有道理,兩個月前,高三年級的第一名確實不是林至臻,而是一個名叫“周思穎”的女生,但是這個女生據說因為早戀,成績一路下滑,最終由於無法忍受感情和學業帶來的雙重壓力,在某個黑漆漆的夜晚,用一根粉紅色的鞋帶吊死在了操場的單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