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有!”苦爺幹脆地說,“所以我就特意相邀臨風同來。隻這一段接觸,我就覺得臨風心思縝密,頗有謀斷,大家各盡心思,自然會想出可行之策的。”
“也隻好如此了!”見他這般說,丁峻章頗有些失望。
“峻章切莫泄氣,我義父的手段你還不了解,以後你就會知曉的。”夏揚笑著說,又與安臨風敘了一會,道了不少感激之意。
自此,苦爺與安臨風就以夏揚叔侄探望之名在旅部安頓下來,深入簡出,不事張揚。接下來幾日,兩人便開始細細了解了縣中狀況,特別是與踏雲寨相關的,更是對丁峻章找來的一幹知情人問詢備細。不光如此,兩人還到踏雲寨那裏探了一回,見寨丁果然盤查嚴守,非寨中之人雖然能進,可確實能引起他們的警惕關注。後又租一民船沿乾水河上下遊了一段,山高岩陡的,乃天然阻障,亦不得法。
“從寨門進去肯定是自投羅網,周圍也是山勢險要無法攀援偷入……卻也是難啊!”這一天回到城中後,苦爺歎道。
“我也正是這般想法,才不得已請義父來破此局的!如實在想不出暗中之計,還是要找個明闖的理由。”
“嗯!”苦爺摸著下巴上稀疏的髭須說。
書房裏沉寂下來,三人都在默默想著。過了一會兒,安臨風翻著桌上畫的踏雲寨一方的草圖,說:“用強是肯定的,哪怕最後找到了法子,軍中兄弟們不進寨也是枉然。還是要找個堂皇的理由,最好是羅織個罪名,到時方才好用。”
“這我也想過了,”夏揚說,“其實也好辦,他踏雲寨隱田瞞丁,克扣我軍稅錢是板上釘釘,還有阻撓我部兄弟去寨中征召兵丁,這哪一樣不是該捉拿法辦的?”
“那也隻能進得踏雲寨,又如何入得了旺東寨呢?”安臨風問。
“臨風所說甚是,你那些罪名也隻能治得了隆理一人,那裏還是苗人的天下。”苦爺說,“我思慮了幾日,想了想,最好的辦法是徹底接管踏雲寨。”
“徹底接管?”
“對啊,不徹底接管,你又如何能名正言順地進入旺東寨?依現在看來,苗人實力當然比不過你征討軍。隻要能治隆理個死罪,軍隊入寨,誰敢阻攔。待得計成,便可還政於縣,這也合曆朝來的改土歸流之策,你就為這乾義縣立下一天大的功勞!”
“理是這個理,可是?”
“夏師叔的意思我知道。這隻是後策,如果找不到那叫白三的,撬不開他的嘴,找不到藏寶的下落,這一切便無從談起了。夏師叔何苦因此而得罪本地梟首呢?”
二人聽了均點頭稱是。苦爺問:“臨風可有計否?”
“苦爺,臨風愚鈍,想不出什麼良謀。隻是想,倒不如把活路一條條探走死,比如,不方便進踏雲寨,我們可否到踏雲寨的東側山中去探訪探訪,看有沒有可能從那兒找一條進山直入旺東寨的路來。雖然是異想天開,但山山縱橫相連,誰又知道呢?”
畢竟別無它法,此事就算議定。夏揚找來丁峻章,叫他連夜去布置,備好烏篷船及繩索、砍刀等進山器具。第二天清晨,城門剛開,三人便乘坐馬車出城往東而去,不過兩三裏便來到乾水河邊,碼頭邊停靠著一些船隻,幾個勞夫正在往一艘大船上裝載貨物。
丁峻章租來的船並不大,船主是一個漁民,四十來歲,精瘦的漢子,看上去一臉老實,對這一帶的水域也都熟得很。三人上船後,沉默寡言的船夫便解下纜繩,麻利地撐起船順流而下。
“這裏是乾水河的最後一段,前麵便是沅江!”丁峻章指著前麵遠處的水灣說。烏篷船很快便到了那裏,隻見被山壁遮掩住的河道盡頭,果然連著一條水麵寬闊的大江。苦爺是見慣了的,眼睛悠閑地四處觀賞。那丁峻章與安臨風見得少,覺得新鮮,眉眼處盡然顯露興奮的神色。
乾水入沅,水流急了許多,漁民不敢大意,舉著竹篙沿著船側來回撐過,等船完全轉入沅江航道,便握著船槳有節奏地用力劃起來。
按著客人的吩咐,船隻在左側水域行駛,沿途都是鬱鬱蔥蔥的山巒,陡峭處便可看見青灰的岩壁,令人歎為觀止。三人冷眼瞧著山勢,也不催促,任由船夫不緊不慢地向前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