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文學發展過程當中,文學社團的大量出現,則是新文學獲得廣泛認同和走向成熟的表現。如果說在新文學生成之初,作為新生事物,新文學主要還是靠一批從“舊陣營”中“反戈一擊”的作家來領銜進行創作,向人們顯示“文學革命”的“實績”,並擔綱起新文學向縱深發展的曆史重任,那麼,隨著新文學的深入發展,眾多的新文學作家組成文學社團,形成不同的文學創作流派,則是新文學發展獲得長足發展的一個重要保證。五四運動後,新文學社團有了一個大的發展,大量的新文學社團,如雨後春筍般地湧現出來。茅盾在《〈中國新文學大係·小說一集〉導言》中,對新文學生成之初的文學社團情況進行了認真的總結。據他的統計,截至1925年,新文學社團已“不下一百餘”個,並呈全國燎燃之勢。他指出:“現在我們回顧民國六年(1917)到民國十年(1921)這五年間(這是中國新文學史上第一個‘十年’的前半期),總會覺得那時的創作界很寂寞似的。作者固然不多,發表的機關也寥寥可數,然而我們再看看那時期的後半的五年(1922-1926),那情形可就大不同了。從民國11年(1922)起,一個普通的全國的文學的活動開始來到!在新文學的社團組建中,“兩浙”作家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像在1920年11月成立的新文學“最早的一個純文藝社團”--“文學研究會”,“兩浙”作家在其中起到了領銜和擔綱作用。此外,“兩浙”作家還有王以仁、胡愈之胡愈之(1896-1986),浙江上虞人,現代散文家。曾與沈雁冰(茅盾)、鄭振鐸等人一道提倡白話文,籌建“文學研究會”,後流亡法國,就讀巴黎大學。回國後,任《東方雜誌》編輯,並相繼創辦《文學》、《太白》、《譯文》、《婦女》、《世界知識》等刊物。主要作品有《五卅事件記實》等。、劉廷芳劉廷芳(1891-1947),浙江永嘉人,現代詩人。曾在《小說月報》上發表詩作,並參加文學研究會,主要作品有詩集《山雨》,詩歌《中央公園夜中的柏樹》、《別離》、《快樂》等。等,也是研究會主要成員。茅盾說“文學研究會”發起的宣言,是“公推周作人起草的”。發起的12人當中,周作人、朱祖希、鄭振鐸、沈雁冰(茅盾)、蔣百裏、孫伏園等均是“兩浙”作家。在成立大會上,同人均推舉曾擔任《浙江潮》的首任主編、大力鼓吹新文化的蔣百裏為主席,鄭振鐸被選為書記幹事,主管會務工作,向大會作研究會發起報告。據1921年2月10日《小說月報》第12卷第2號刊發的《文學研究會會務報告(第一次)》報道,在成立大會上,同仁們“推蔣百裏君為主席。首由鄭振鐸君報告本會起經過”。周作人在《文學研究會宣言》中宣布了“文學研究會”的三項任務。顯然,在新文學生成之初,“兩浙”作家已經充分地意識到組織社團對促進新文學創作發展的重要作用。文學發展曆史表明,有意識、有宗旨組織社團,加強作家相互間的溝通和交流,對促進文學的發展是具有重要的作用的。所以,在宣言中,周作人代表同人表明了“文學研究會”的共同態度:“將文藝當作高興時的遊戲或失意時的消遣的時候,現在已經過去了。
我們相信文學是一種工作,而且又是於人生很切要的一種工作;治文學的人也當以這事為他終身的事業,正同勞農一樣。”《文學研究會宣言》,《小說月報》1921年1月10日第12卷第1號。“文學研究會”實際上是以周作人的“人的文學”為社團綱領的。當時,沈雁冰(茅盾)、鄭振鐸先後發表了《文學與人生》、《文學的使命》等文章,闡釋了“為人生”的“人的文學”主張。。作為研究會的骨幹,鄭振鐸親自起草會章,同時他還兼任研究會的相關刊物、叢書(如《文學研究會叢書》、《文學旬刊》、《小說月報》)的編輯工作。沈雁冰(茅盾)擔綱起了會刊--《小說月報》的主編工作,他大刀闊斧地改革了原來鴛鴦蝴蝶派的編輯方針,使之成為新文學的重要陣地。在《〈小說月報〉改革宣言》中,他將“評論”、“研究”、“譯叢”、“創作”、“特載”、“雜載”作為《小說月報》的革新任務,全方位地推進新文學的創作。
《小說月報》封麵
他宣布:“《小說月報》行世已來,已十一年矣,今當第十二年之始,謀更新而擴充之,將於譯述西洋名家小說而外,兼介紹世界文學界潮流之趨向,討論中國文學革進之方法。”《〈小說月報〉改革宣言》,《小說月報》1921年1月10日第12卷第1號。在這個宣言中,沈雁冰(茅盾)強調指出:“同人以為今日譚革新文學非徒事模仿西洋而已,實將創造中國之新文藝,對世界盡貢獻之責任。”也就是說,《小說月報》的重要任務是要革新舊文學、創造新文學,並促使新文學與世界文學發展主流對接。沈雁冰(茅盾)在宣言中還為“文學研究會”、《小說月報》大力提倡與“為人生文學”觀念相適應的“寫實主義”(現實主義)的風格,他指出:“寫實主義文學,最近已見衰歇之象,就世界觀之立點言之,似已不應多為介紹,然就國內文學界情形言之,則寫實主義之真精神與寫實主義之真傑作史未嚐有一二,故同人以為寫實主義在今日尚應充其量輸入。”不言而喻,“兩浙”作家在“文學研究會”中所顯示出來的這種銳意進取、大膽革新的精神,表明“兩浙”作家在傳播“人”的文學觀和確立“為人生”創作觀念當中,不僅區分了新文學與舊文學的界限,同時也推動了新文學自身的創造和發展。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兩浙”作家的這種革新理念,為中國新文學的生成與發展,提供了思想發展和藝術想象的廣闊空間,為建構與時代發展相一致的新型審美理想,形成新的審美範式,奠定了堅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