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先生,剛才你說來給我解謎,不知是什麼意思,你可要給月笙講清楚啊。”一行人走進了大廳,杜月笙一麵讓座給聞興宇,一麵和他寒暄著。”知道杜先生有嗜好,聞某此次帶來了一箱印度大土,請萬管家讓人卸下來。”萬墨林讓人去卸那箱印度人頭大土。”印度人頭大土在市麵上絕跡已久,不知先生是從哪裏得來?”“這是上海啊,杜先生,上海灘上有錢覓得活人膽;何況一箱大土?”聞興宇笑著說。
“杜先生,我聽說你新得了一件古董,放在你的書房裏,可否讓聞某一觀?”杜月笙一怔,旋即笑著說:“不錯,隻是不知是否是贗品,恐怕令方家恥笑,所以不敢拿出來。既然聞先生有意,請。”翁佐卿明白這是他們有機密的事情要談,不願意在大廳裏談,所以才有這一套說詞。
萬墨林把三杯極品西湖龍井放在了桌上,輕輕地退了出去,從外麵將門帶上。書房裏就隻剩下了聞興宇、杜月笙、翁佐卿三個人,聞興宇開了口,“聞某此次前來是有事與杜先生商議,”他不緊不慢地說著,“自民國十三年,聞某從家鄉到滬經商,五年來僥天之幸,偶有小得,”“聞先生要是僥天之幸、偶有小得的話,那麼堂堂大上海也就沒有幾個人能算有成就了。”翁佐卿在一旁插了一句,不露聲色的捧了對方一句。”哪裏哪裏,翁先生見笑了。這些年在滬經商,也是為我的朋友籌集軍餉、采辦物資。最近我的朋友在北方做了一點成績出來,他托我向杜先生致意。”“不知令友是?”杜月笙一麵問,一麵在腦子裏飛快的搜索著那些北方的軍人們的名字,核對著這些人的“豐功偉績”。
“敝友就是他。”聞興宇指了指翁佐卿手裏的申報,頭版頭條上登著“彭華率軍大破俄軍,乘勝追擊”的新聞。
“哦,原來令友就是吉黑聯莊會、吉黑民眾自衛軍的首領彭華,難怪,難怪。”是啊原來你是他的駐滬代表!我說你那麼多的“凍土”是從哪來的呢,原來如此。(凍土,是上海煙土行業對出產於熱河、東北三省的煙土的統稱。)“我這趟來,是有事要與杜先生合作。”
聞興宇一麵說,一麵從皮包裏取出幾張寫滿字的紙。”這是何物?”“我想邀請杜先生一起開設銀行、輪船公司、證券交易所等等。這是有關合作的意向和公司章程。”杜月笙接過了那幾張紙,遞給了身邊的翁佐卿,沒辦法,他也是一個半文盲,但是他懂得藏拙。
“不怕讓聞先生笑話,杜某雖然也是號稱海上聞人,卻是個空心大老倌,外表虛好看罷了。哪有那麼多的錢去做如此宏偉的實業?”“杜先生過謙了,不過,聞某也知道杜先生一向扶危濟困,救濟貧苦,手頭並不寬裕倒也是事實。這樣吧,有關杜先生的股份就由聞某代墊,等日後分紅時再行結算。”看完了公司章程的翁佐卿在一旁開了口,“聞先生,照您這份章程上所說,且不說別的,光是資金一項,就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拿得出來的,估計上海灘上能拿得出的人也並不多。您剛才還說要為杜先生代墊股金,那您的資金?”說完這句話,翁佐卿目不轉睛的盯著聞興宇,旁邊的杜月笙拿起一個鴨梨,表麵上好整以暇的削著梨皮,實際上他在仔細的聽著聞興宇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資金的問題,確實是問題,但不是大問題,聞某有些朋友在海外,英國、東洋國、美國、歐洲,各處都有一些,他們在商業上的成就要比聞某大得多,此次,發起成立公司就是他們的主意,所以,資金的事情,請杜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居然那些聞興宇的朋友實力比他還要強得多?!坊間謠傳,僅榮家的申新十家紗廠,還有那些麵粉廠,就有半數以上股份是這位聞先生的。”唉呀,每次有能賺銅鈿的事體,你都不會忘了我,杜鏞這裏先行謝了。”“哪裏,大家都是安慶兄弟,隻見金盆開花,未見安慶分家嘛。”
“現在,我們要先把銀行開起來,很快海外的資金就要彙來,我們有了自己的銀行,自己的頭寸存到自己的銀行,便宜不落外方。字號聞某已經想好,就叫“通彙”如何?取其彙通天下之意。”現在杜月笙已經是被聞興宇征服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杜月笙不停的點頭。一麵點頭,杜月笙一麵把削好的鴨梨遞到聞興宇手中,“嚐一嚐,新到的天津鴨梨。”
“這是聞某送給杜先生的一份薄禮。”聞興宇從皮包裏取出了另外一張字紙,“這是什麼?今天你可是給我太多的意外了。”“一份配方,一會請杜先生讓三鑫公司的行家們鑒定一下,這是我們的又一項生意。”一聽到三鑫公司的名字,翁佐卿就猜到了,這大概是一份與杜月笙起家的老本行——鴉片貿易有關的東西。畢竟上海是中國最大的鴉片集散地,大量的鴉片通過上海發往全國各地以及海外。雖然說這幾年杜月笙開始轉行,但是鴉片,卻依然是他的一項重要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