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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月晨不明所以看著那輛總裁專用車:“表舅那不是你的車麼,我可不能上。”

段博淮掃了他一眼:“坐不坐?”

段月晨秒慫,點頭:“我坐,那我讓表舅媽陪我一起坐。”

他轉頭就想找嚴瑜。

段博淮開口訓小輩:“別做什麼事的帶著別人,這麼大了也該學會獨立。”

段月晨被教訓得縮了縮脖子:“表舅說得是,我應該要學會獨立。”

他爸也經常說他一點都不獨立,沒有主見。

段月晨一邊反思自我一邊坐進了商務車。

一個人坐在車上的段月晨第一次享受總裁專車服務。

他舒服地靠著椅背:表舅舅真好,讓我一個人享受這麼大一輛車,用心良苦還讓他學會了獨立。

嚴瑜一開車門看到段博淮坐著,下意識關上門走到副駕駛。

自從他在助理團實習,簡辰和易和都極少早晨來接段博淮上班。

嚴瑜穿上西服的那一秒就把自己當成助理,助理就應該坐在副駕駛。

“關門,坐這裏。”嚴瑜打開副駕駛的門就聽到段博淮的話。

嚴瑜進入助理角色:“段總,不合適吧。”

段博淮抬眸看他,嚴瑜朝他笑了笑,然後坐進了後排。

逗段博淮可真好玩。

車裏,嚴瑜問:“你怎麼把大侄子趕走了?”

段博淮不自在地移開眼神:“他自己說要獨立,一個人跑去另一輛車。”

嚴瑜說:“是麼,剛剛他和說等會有話和我講。”

段博淮“嗯”了一聲:“小孩一時一個想法很正常。”

說得倒也是,嚴瑜沒去管段月晨了,開始進行他的助理工作。

他拿出平板開始報告行程。

“上午十點和張總有個會議……”

嚴瑜抬眸就看到段博淮沉默地盯著他看。

“怎麼這樣看著我?”

段博淮淡淡道:“還沒到公司。”

言外之意,還沒到上班時間。

嚴瑜聽懂了他的話,失笑:“簡辰不也是在車上就開始和你報告今日行程。”

段博淮說:“你和他不一樣。”

嚴瑜放下平板,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哪裏不一樣?”

嚴瑜說假話的時候不自覺會有一些小動作,自己不自知,段博淮知道,沒有戳破。

他把問題再一次拋給嚴瑜:“你說呢?”

嚴瑜再說不知道就不給段博淮麵子了,而他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這個身份是,甚至還想著更進一步。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所以,我親愛的未婚夫段先生,有何指教。”

段博淮目光柔和:“昨晚睡得好嗎?”

嚴瑜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緊張,我有點睡不著。”

段博淮問:“緊張什麼。”

嚴瑜說:“還有一個星期就是訂婚禮了,這是我第一次。”

他想也沒想過有生之年他的訂婚比別人的結婚宴還要盛大。

“怕什麼,又不是你自己一個人。”段博淮安慰道。

嚴瑜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淡定,把頭湊過去:“你怎麼都不緊張,難道第二次就不緊張了?”

段博淮用手指推開了嚴瑜的腦袋:“膽子大了,敢開我玩笑。”

嚴瑜假裝被推倒:“我膽子一點都不大,一嚇就破了,所以你別嚇我,不然我這輩子就賴上你了。”

段博淮掃了他一眼:“你不賴著我想賴著誰?”

嚴瑜獨立慣了,靠人不如靠己的觀念已然刻在心底,自己才不會背叛自己,無論是親人還是愛人,在利益的驅使下都可能背叛。

身為段博淮的便宜未婚夫,嚴瑜沒有將心裏所想告訴他,說了點對方愛聽的話。

“沒誰,就想賴著你,反正你說過你身邊隻有我一個人。”他頓了頓,“要是這個想法改變了,你可以提前告訴我嗎?”

不然他一直這麼“天真”下去,有一天會惹人煩,演著演著隻有自己上頭也挺悲哀。

“好。”

段博淮給不了永遠不會改變這個準確答案,因為嚴瑜可能會比他預想地更早離開。

*

下午,嚴瑜以段博淮新助理的身份外出見客戶。

見麵的地方在一個私人庭院,對方是一位白發蒼蒼德高望重的老人。

段博淮一改人前冷漠的模樣,尊敬地叫了一聲:“陸老。”

隔壁傳來嬉鬧的聲音,在這生意場上尤為突兀。

陸老摸了一把胡須,笑道:“失禮了,本來想安安靜靜坐下來,誰知我那孫子忽然在這裏開了個什麼派對,比我這還熱鬧了不少。”

陸老這麼大年紀還露麵主持大局,可見陸家小輩沒一個頂用。

其實這也和陸家教育扯上大幹係,幾代都是獨苗苗,每個人恨不得捧在手心護著。

旁人的家事段博淮不想管,他來這裏是談公事。

庭院與隔壁隻是一牆之隔,忽然從牆那頭飛過來一個水球,嚴瑜下意識地上前擋。

段博淮起身把嚴瑜拉住身後,把他遮了個嚴實。

水球掉在桌邊,外皮破裂,炸開了一地水。

段博淮鞋上和褲腳沾上了水。

嚴瑜被段博淮牽著,他反應過來上前查看,緊張道:“沒砸到你吧。”

段博淮鬆開他的手:“沒有。”

嚴瑜皺眉看著一地泥濘,不爽道:“知道的是在談公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亂入戰爭片,從天而降一顆水炮彈。”

在家談公事一定通知到位,在隔壁玩沒關係,再吵再鬧也沒關係,但這邊丟東西就顯得很刻意。

那牆這麼高,不用點力也扔不過來。

陸老被說得老臉一黑,嚴瑜說話不好聽,但這是事實,無可反駁。

段博淮對陸老說:“既然陸老不方便,那我改日再來。”

陸老也不好說什麼:“是我招待不周,讓段總和你的助理差點受傷,我會讓我孫子親自給你賠罪。”

陸老拄著拐杖對管家說:“把那臭小子給我叫過來。”

不一會兒,隔壁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甚至還有幾聲刺耳的尖叫。

不多時,傭人架著裸著上半身的陸少爺進門。

“好好的幹嘛呢,我不穿衣服真沒事嗎?這邊沒有什麼黃花大閨女吧,嚇到人家就不好了。”

陸老被不肖子孫氣得吹胡子瞪眼:“胡鬧,像什麼樣子。”

陸少爺看清楚客人,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哦,段總啊,聽說你快二婚了,新婚快樂呀。”

第 30 章

這人比段翊還不會說話, 甚至還不自知,大搖大擺當著眾人的麵坐了下來。

他仰著頭看了嚴瑜一眼,又吹了一聲口哨:“又換助理了啊, 段總換助理如同換衣服,這一次眼光不錯, 比上一個全程板著個臉的好。”

嚴瑜總算見識到真正的紈絝子弟, 段翊這種還能受長輩約束,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 可這人, 不得不說一句表裏如一。

陸老舉起拐杖往上一揮,嚴瑜看了一眼弧度, 用理科生的身份確定以及肯定這拐杖落不到他孫子身上。

砰的一聲,拐杖落在了麵前的桌子上,台麵上的茶杯被打落在地。

陸老一聲怒吼:“混賬玩意兒!”

嚴瑜隻覺得沒趣, 這爺孫倆的把戲也真是夠夠的。

陸老吹鼻子瞪眼一看是真生氣,可縱容也是真的縱容,都混賬孫子了,打都不舍得打一下。

陸嘉堯假模假樣地捂著心口:“爺爺,嚇到我沒關係, 嚇到客人就不好了。”

陸老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拿著一塊毛巾給陸少爺披上。

“給段總道歉。”

陸嘉堯翹著條二郎腿笑嘻嘻地說:“對不起啊,段總,今天沒吃藥口無遮攔, 開個玩笑而已, 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

段博淮一直都沒有說話, 就在嚴瑜以為就這樣不了了之的時候,身後再一次傳來爭吵聲。

“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這樣弄我!”

“放手, 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告訴我爸,你就等著吧。”

段家保鏢把隔壁那幾位少爺小姐都帶過來了。

陸老皺眉,拄著拐杖問:“博淮,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陸老你坐吧。你喜歡熱鬧,剛好,我也喜歡熱鬧,大家一起看熱鬧。”段博淮掃了一眼在草地裏各家少爺小姐。

下一秒,正在坐著看熱鬧的陸嘉堯也被保鏢架到草地中。

陸老頓時著急起來:“博淮,他還小。”

段博淮低笑了下:“陸少和我開玩笑,我也和陸少開個玩笑。”

嚴瑜覺得這句話多少有些滲人,段博淮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這些個少爺小姐竟然也掙脫不了三兩個保鏢。

陸嘉堯饒有趣味地看著段博淮,似乎很是期待這一次的玩笑。

其中一個保鏢從隔壁提來了一桶水炸彈,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下來。

隨後拿起一個水炸彈朝少爺小姐堆裏扔去。

水炸彈打在身上炸開水,又惹得少爺小姐陣陣尖叫。

陸老想攔,但這邊沒多少陸家保鏢,都是一些傭人,這些人怎麼能和受過專業訓練的段家保鏢相比。

這一係列動作看到嚴瑜目瞪口呆,從被炸的人嘴裏不難聽出對方家庭背景,無一都是商業大亨的兒子女兒。

不知怎麼的,嚴瑜心裏一陣暢快。

不知什麼時候段博淮手裏多了個水球,他遞給嚴瑜:“想不想玩?”

嚴瑜手癢,接過他手裏的水球:“他扔了我們一次,我扔一次也算還給他了。”

嚴瑜顛了顛手裏的球,他年輕力壯,不像陸老一樣老眼昏花,手容易抖。

他的眼睛就是尺,嚴瑜用力一扔,水球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

不正不巧,啪的一下,水球落在了陸嘉堯的嘴上,炸了他滿臉是水。

而且嚴瑜一點力都沒有收,這球打在臉上還是有一定的力度。

陸嘉堯被炸懵了,微微張大著嘴巴抬手抹掉臉上的水。

嚴瑜學著他吹了個口哨:“完美。”

段博淮抬手輕輕拍了拍嚴瑜的後腦勺,寵溺道:“回去吧。”

嚴瑜聽話轉頭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跟著段博淮離開庭院。

出了門口依舊能聽到裏麵的鬼哭狼嚎,還有陸老開口阻止的聲音。

回到車上,嚴瑜拿出手帕給不小心臉上沾到水的段博淮擦拭。

嚴瑜捏著手帕輕輕按在段博淮臉上:“那人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很欠打,我看到你沒什麼反應,以為就這樣過去。”

二婚?二什麼婚,不會說話嘴巴可以閉上。

段博淮垂眸:“他說新婚快樂。”

嚴瑜手一頓,合著聽話隻聽一半,還是撿了好聽的聽去。

嚴瑜又說:“他說你換助理如同換衣服。”

這下忍不了了吧。

段博淮說:“他誇你長得好看。”

嚴瑜:……

“我是不是還得和他說聲謝謝。”

段博淮抬手抓住了在他臉上的手,嚴瑜一愣,沒掙脫。

“怎麼了?”

段博淮抽出他手裏的手帕,為嚴瑜擦臉:“你臉上有水。”

身為貼身助理,兩人離得近些是正常不過的事,可嚴瑜也沒見易和離段博淮這麼近。

不過嚴瑜很快就想通了,他不單是段博淮的貼身助理,還是未婚夫,所以他就心安理得接受了段博淮的行為。

細想了一下,今天的段博淮多少有點瘋勁兒,朝別人的寶貝孫子身上扔水球。

“對了,今天我們做的事會不會影響到公司的合作?”嚴瑜還記得今天他們是來談工作的。

段博淮收起手帕:“陸老一向公事公辦,不會將私事混為一談。”

嚴瑜回到座位上:“陸老不會,但那些少爺小姐呢,我聽他們一口一句告爺爺告爸爸的,一山更比一山高,怕是要壓死人。”

段博淮雲淡風輕道:“段家就是那座最高的山,沒有人敢壓下來,既然他們不會教小輩,我樂於助人出手相助也情有可原。”

嚴瑜終於知道那些少爺小姐遇到危險為什麼會不自覺表明自己的身份,因為家族就是他們的靠山,一個龐大的家族是讓人忌憚的。

“那如果我受欺負了,是不是也可以學著他們喊。”嚴瑜玩笑道。

段博淮反倒認真起來:“你想怎麼喊?”

那些少爺小姐脫口而出我爸是誰誰,我爺爺是誰誰,嚴瑜綜合了一下,得出了一個完美答案。

“我愛人是段博淮。”

段博淮似乎都對這句囂張的話非常滿意。

“你可以這樣說,我能護住你。”

這話說得他要做什麼都行,嚴瑜覺得好笑:“你段博淮的名聲已經厲害到別人一聽名字就害怕了嗎?”

段博淮懂得謙虛:“不說害怕,但還能嚇唬一下人。”

嚴瑜“哇”了一聲,笑了:“行,到時候真有人欺負我的話,我就這樣說,看看你能不能護著我。”

*

訂婚宴之前,黎舒敏和段建恒聚在一起敲定了訂婚宴地具體事項,其實這些東西早早就讓人準備好,隻是他們長輩見麵又拿出來講一通。

雖然隻是一個訂婚宴,儀式辦得還是要隆重,媒體一個星期前就開始蹲守在酒店前,每天一報道場地布置情況。

低調說不上,幾乎整個A氏都知道段博淮要訂婚,高調也算不上,沒有邀請各界名流,邀請函隻派到雙方親友和段氏長期合作的夥伴手上。

嚴瑜在網上看到,那麼一張邀請函都炒到幾十萬。

他看了一眼桌前隨意放著的幾張空白邀請函,要是他掛到網上去買,這不得怒賺個幾百萬。

作為訂婚宴的主人公當然不會這樣做,有些錢還是讓別人賺去吧。

訂婚宴前一天,在段家借住了大半個月的段月晨被他爸爸親自接回家了。

段月晨還死活不想回去,躲在嚴瑜身後大膽開麥。

“你不是和我媽說家裏沒了我舒心了不少,你怎麼還要我回去,是你說讓我有多遠滾多遠,現在又讓我回家,爸,你真善變。”

晨爸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棒子打死這個不孝子,但看到嚴瑜在身前,他又忍了下來。

他咬著牙說:“你給我過來。”

段月晨的頭搖成撥浪鼓:“你給我個理由為什麼非要我回家,我媽讓我跟著表舅舅能學到東西。”

嚴瑜被拉來做擋箭牌,他回頭對段月晨說:“你和你爸爸好好坐下來說。”

段月晨一眼看透他爸的想法:“我要是坐下來他一定會動手,我才不傻呢。”

嚴瑜說:“要不我找你表舅下來。”

段月晨一聽比回家更抗拒了:“你別吵醒我表舅睡午覺。”

這兩父子在嚴瑜麵前來了一段老鷹捉小雞,嚴瑜是那個臨時拉來的母雞。

段月晨在身後晃得他腦袋疼,他一氣之下拎著段月晨的領子推向晨爸。

“你們兩父子慢慢談。”

段月晨趴在他爸身上懵了,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樣到這邊來的。

辰爸眼疾手快抓著自己兒子:“走,跟我回去。”

段月晨反手抱住一旁的沙發,瞪著嚴瑜:“表舅媽你好狠的心。”

辰爸拽著段月晨說:“明天是你表舅的訂婚宴,你還想著留在這邊幹什麼?”

段月晨脫口而出:“我留在這邊幹什麼,我留著給他們兩個當花童啊。”

嚴瑜:……

“抱歉啊,你的年齡超了,花童這個位置不適合你。”

段月晨又說:“我給你整理花裙。”

嚴瑜終於知道段月晨他爸為什麼這麼執著打孩子了,這孩子不打一頓說不過去。

段月晨還是難敵兩人,他爸竟然把家裏的保鏢叫進來了,段月晨是被躺著離開段家。

*訂婚宴當天,嚴瑜和段博淮一早前往酒店做準備,至於做什麼準備,嚴瑜不知道,他是被李叔一大早從被窩裏叫起來。

在車上他昏昏欲睡哈欠連天,眼角不知不覺掛了滴眼淚。

“嚴瑜。”

嚴瑜聞聲轉頭去看段博淮:“怎麼……”

話音剛落,隻見段博淮曲起手指在他臉上蹭了一下,抹去滴落下來的眼淚。

嚴瑜對段博淮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越發坦然接受。

“怎麼哭了。”段博淮難得有興致和他開玩笑。

副駕駛的李叔笑著在後視鏡看了一眼他們。

嚴瑜哪能聽不出對方的玩笑話,也學著說:“第一次訂婚留下了激動的眼淚。”

“還沒有開始,現在已經流淚了?”段博淮打趣,“那晚上正式開始的時候是不是會哭得停不下來。”

嚴瑜笑了起來:“你就別打趣我了,哭倒是不會哭,就是昨晚睡不著。”

嚴瑜本來以為他是激動得睡不著,但躺在床上內心無比平靜,甚至半夜起床接了個程序急單。

他惦記著明天有事,所以睡不著。

這一次訂婚他期待已久,終於到了這一天他卻覺得也就這樣,所以之前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不過想了想他未來即將繼承的遺產,心裏還是有一點激動,但比一開始淡了許多。

段博淮看到嚴瑜眼皮下的青色,還有渾身散發出的倦意。

“等會到酒店可以補覺。”

嚴瑜隨口應下:“再說,不一定睡得著,而且不是還有事需要忙嗎?”

他可是知道這一次訂婚比大多數人的婚禮還要繁瑣,畢竟這是段家家主唯一一次,應該是唯一一次的訂婚吧。

段博淮淡淡道:“這些事有人去著手。”

嚴瑜靠著車上閉目養神,怎麼可能不需要他這個未婚夫露麵,段建恒一家看不到他準要小題大做,恨不得他一天需要在宴會廳。

抵達酒店,段博淮帶著嚴瑜上了頂層的套房。

一進門嚴瑜就看到裏麵放著一排衣服,是他們晚上訂婚宴要穿的私人訂製,這還是段博淮讓師傅用半個月的時間趕出來。

套房被酒店以婚禮準備布置過,落地玻璃貼著剪紙的喜字,沙發牆上又掛著用白沙裝飾的氣球,頗有種中西結合的味道。

嚴瑜進房間後看看停停,最後到裏間停了下來。

段博淮跟著進了房間:“睡會兒吧,時間還早。”

嚴瑜看著眼前的床是有那一瞬間想上去躺會,但他還惦記著樓下的訂婚宴現場。

“樓下不是還需要我們嗎?”

段博淮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按下控製窗簾的按鈕,嘀嗒一聲,窗簾慢慢關上。

“不需要,我也要躺一會兒,介意我們一個房間嗎?”

昨晚段博淮應該也沒有怎麼睡,嚴瑜想了想說:“不介意。”

嚴瑜走到床的另一邊,看了段博淮一眼,掀開被子坐在床上。

兩米二的大床兩個大男人在上麵怎麼滾都可以,更何況他們隻是想補覺而已,沒有那麼大的動作。

嚴瑜躺在床的一邊,姿勢板板正正,雙手合起來放在腹部,眼睛盯著天花板看。

窗簾徹底關上,酒店窗簾的遮光很好,房間已經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視覺看不到了,聽覺會放大。

嚴瑜聽見段博淮脫下外套的聲音,隨後是被套和床單之間的摩擦。

下一秒另一側的床墊微微陷下,窸窸窣窣段博淮已經躺下來了。

嚴瑜側頭,勉強能看到一個黑影,他們之間隔了很長距離。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

嚴瑜主動開口:“昨晚你也沒有睡嗎?”

“嗯。”

這一聲嗯仿佛從耳邊處傳過來,嚴瑜的心莫名頓了下。

嚴瑜盯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平時兩人有時候的相處比這個距離還要近,完全都沒有這種不知道想要說什麼,但一定要說點什麼的尷尬處境。

歸根結底,嚴瑜把這一次的尷尬安在了因為缺覺而頭腦不清醒的原因上。

段博淮似乎也察覺嚴瑜的不自在。

“睡吧。”

嚴瑜“哦”了一聲閉上眼睛。

睡吧,睡著了就不尷尬了。

嚴瑜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誰知不到一會兒呼吸沉穩,進入了夢鄉。

段博淮見嚴瑜再無輾轉動作,輕輕轉身去看他,輕笑了一聲隨之也閉上了雙眼。

房間門被敲響嚴瑜沒聽到,段博淮起身去開門。

段翊跟在李叔身後過來湊熱鬧。

門一開,段翊就迫不及待想要進去。

段博淮站在門後,神情淡漠看著他。

段翊沒出息地慫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換上了笑容:“訂婚快樂大哥,大嫂呢?”

“有事?”段博淮沒把人放進來。

段翊往裏瞅了眼沒看到嚴瑜:“想著來沾沾喜氣,大哥不會這麼小氣不讓我進去吧。”

段博淮依舊沒讓開:“嚴瑜睡著了。”

他對李叔說:“樓下的所有事我拜托小姨幫我看著,她可以決定一切。”

李叔應下:“我會讓人隨時待命聽黎小姐的吩咐。”

段翊臉皮極其厚,不達目的不罷休:“大哥,晚上是你的訂婚宴,你不下去露露臉有失遠迎。”

“到了時間我自然會下去。”

段博淮留下一句話關上門:“在我這裏他最重要。”

段翊看著緊閉的房門,不明所以地嘖嘖幾聲。

他轉頭對李叔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哥他好像有點玩物喪誌的感覺,整天圍著他轉,到時候會不會連段氏都不要了。”

李叔裝作聽不懂段二少的話,打哈哈地說:“二少爺,到了你結婚的時候也會這樣,一心隻有那麼一個人。”

段翊哼笑道:“那我寧願不結婚,身邊隻有那麼一個人,多無聊啊,我可受不了。”

樂子沒找到,段翊覺得無趣,轉身離開門口。

嚴瑜一覺睡到大中午,睡醒神清氣爽,這時候段翊上來找罵他都能一眼帶過。

他起身下意識去看旁邊,床邊已經沒人了,段博淮不知道什麼起床。

房間過於昏暗,嚴瑜順手打開了床頭燈。

嚴瑜一時不習慣刺眼的燈光,眯著眼睛用手擋了下。

隨即,他麵前出現一道陰影,幫他擋住了床頭的亮光。

嚴瑜半睜著眼睛仰頭:“你什麼時候起來?”

段博淮垂眸看著他:“剛起,睡得好嗎?”

嚴瑜點頭:“睡得非常好,我以為睡不著。”

等嚴瑜完全適應亮光後,段博淮才離開。

“出來用餐吧。”

睡醒就有飯吃別提有多幸福。

嚴瑜走出房間看到餐桌已經擺好了飯菜,還微微冒著熱氣,不熱不涼剛好是可以入嘴的溫度。

嚴瑜剛想幫段博淮舀湯,誰知對方快他一步,拿起他麵前的碗舀了一碗金黃的花膠雞。

嚴瑜接過,看著段博淮說:“今天怎麼是你在照顧我?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一點小玩笑可以促進感情,至於促進什麼感情就另說。

段博淮反問:“平時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所以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不得不說,嚴瑜還是有那麼一瞬心虛,不是做對不起的事,而是另有所圖。

嚴瑜穩重情緒:“沒有,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段博淮看著他:“同理,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嚴瑜為了不讓段博淮看出破綻,開始埋頭苦幹,就差把頭埋進碗裏了。

中午吃得有點多,以至於下午換衣服的時候,差點扣不上褲子。

嚴瑜摸了摸自己即將消失的腹肌,在段家好吃好喝的,他好像胖了不少。

李叔見他換衣服時間有點久,過來敲門:“嚴少爺,衣服是不是有問題?”

嚴瑜打開門,皺著眉苦惱道:“李叔我長胖了。”

李叔一聽還以為是什麼要緊事,笑嗬嗬地說:“哎喲,長胖了好呀,看來我得讓做點你喜歡吃的。”

嚴瑜無奈地說:“你還讓我吃?褲子都差點扣不起來了。”

李叔抬手幫他撫走不存在的灰塵:“太瘦了不好看,這樣多好看呀,今天你是最漂亮的孩子。”

嚴瑜說:“我覺得今天段博淮最好看。”

李叔被逗笑了:“今天是你們倆的大喜之日,你們最好看。”

換好衣服後開始做造型。

本來隻有他和段博淮的套房一下子多了好些人,造型師和化妝師把他們兩個團團圍住。

旁邊還有一個拿著攝像機拍照的攝影師。

嚴瑜看到化妝師姐姐拿著個不知名夾子對著他的眼睛時,他下意識地往後退。

“哎哎哎,這是什麼東西?”

化妝師說:“這是夾睫毛的,把你睫毛夾翹。”

嚴瑜對這些化妝物品肅然起敬,搖頭說:“我喜歡它直,能不夾嗎?”

化妝師下意識地去看段博淮,後者說:“聽他的。”

嚴瑜鬆了一口氣,比麵臨考試的時候還要緊張。

化妝結束,造型師登場。

嚴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覺得熟悉既陌生,看著他像他,細看好像又不一樣。

上輩子他沒有想過自己穿西服的樣子是怎麼樣,因為不敢奢望。

如今他穿著白色西服即將開始他的訂婚宴,有點不真實,沒有實感。

他一個鄉村出來的孩子,能穿得起這麼高貴的西服嗎?

能,可能在他出來工作之後,一切都會慢慢變好。

段博淮走到嚴瑜身後,看著鏡子裏的嚴瑜,朝他伸出手。

“走吧。”

嚴瑜沒有一點猶豫,握住他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