礪王爺回過神來,頗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想到一些往事,不由入了神。空天,皇兄什麼時候回來?”
“空天不知。”
“這樣,我這有奏本一封,你替我送給他,此事非常急。”礪王爺遞過去給空天,談到正事神情焦灼:“十萬火急。”
“空天現在就去辦。”
“好,我能不能在這裏和她聊一聊?”礪王爺懇切的問著空天。
我不由一笑,這人真逗,象個小孩子般的不通世事。連我這個現代人都知道,男女有別,不宜同處一室。更何況我是入住皇上寢宮的女子。
空天皺眉,似乎對他這種性格頗是無奈:“我怎麼知道。”以空天冷淡難以相處的性格,能對這礪王爺如此隨意。可見這礪王爺是個不錯的人,順帶著也讓我對他有了幾份好感。
空天轉身出門:“總之,我先把這事給辦了先。”
礪王爺看著我抿嘴微笑的模樣,皺眉:“性格一點也不象。”
我再也忍不住,隨手抽了一本書走到他麵前:“你一直念著象,不象的幹什麼。”
“你長得和我小時候見到過的人很象。但是言行舉止又完全不一樣,而且那個人早就死了。”礪王爺一邊解釋著,神態頗為苦惱:“難道皇兄還對她念念不忘?”
初聽到人已死了,不由的寒毛卓豎。後一聽到是與冰舒有關,便好奇的追問起來:“誰呀誰呀,你講給我聽下。”
“不行,會被皇兄罵的。”礪王爺起身,正顏道:“剛才頗有失禮之處,萬望……姑娘見諒。”
他頓一下,對怎麼稱呼我思考了一下。畢竟還沒有正式的名份下來,我想到剛才空天說的皆按後禮,心裏真不知道是啥滋味了。
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聳聳肩:“沒事沒事,反正這一路上遇到的怪人夠多的。多一個也不多。”
他對我率性的動作頗為驚奇,卻也隻是驚訝於臉色,並未說什麼。
“告辭。”他終於意識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為不妥,便舉手告辭了。
我懶洋洋的蹦了一句:“慢走,不送,小心跌倒。”這人真是!釣起我的胃口又不告訴我答案,一會問空天好了。
他聞言啞然,而後離去。
無暮縱身上馬飛揚而去,縷臭著臉緊跟其後。這些日子來,少爺最喜歡到這附近的高地上查看敵情。仗著自己功夫了得,從不帶待衛。對這個愈來愈專橫的少爺,縷隻覺得牙根發癢。等以後見著長小姐,非得狠狠的告上一狀。一想到少爺在長小姐麵前乖乖聽話的模樣,縷便覺得解氣了不少。
“縷,你傻笑的樣子很蠢。”無暮仿佛背後長了眼睛,輕飄飄的丟了一句。
“我哪有傻笑。”縷正顏,在馬背上一絲不苟的辯解著。
無暮下馬,拍拍馬背,馬便乖巧的走到一邊自己去尋草吃了。這處高地距離蓄牧地非常的近,馬兒很喜歡。
“少爺,耶律蒙是不是該出戰了。”縷收起玩笑之意,這場防守戰拖的時間太長了,總讓她心中不安。卻也找不著緣由。
“不出戰亦無妨,大約耶律蒙也該被召回料理些後事了。”
昨日剛剛接到殘血的消息,雄鷹領主重傷,未能致死。但所幸的是,現場留下的一切證據皆表明,那一場謀殺來自焰國當朝宰相耶律蒙之手。想必,焰國皇上亦無法壓製一個大部落的憤怒之火。必定會下詔令讓耶律蒙回皇都對質以安朝中重臣之心。更何況,耶律蒙這樣深受皇恩,數月在戰場寸功未近。朝中的彈頦已是多如繁星了。不管在哪個國家,這些明爭暗鬥的事情總是難以杜絕。
如果,焰國仿效冰國如此行事。不知道冰皇會怎麼處置?而少爺會不會也如耶律蒙般召回去?自從長小姐失蹤這一年裏,縷被迫的越來越多思考這方麵的問題。她們四婢皆是從小帶在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見識自非普通待婢可比。盡管現在冰皇對少爺信任有加,但隨著長小姐長時間的離去,有一些平衡已經在崩潰。最讓人憂心的便是閣樓,雖然荀少爺已經接管閣樓,有莫和折在旁悉心輔助,隻可惜他的年齡和處事能力都略顯稚嫩,無法服眾。而冰皇已經手持金牌頻繁出現於閣樓各管事麵前,其果斷和魄力已經被各管事逐漸認同。甚至有人開始私下議論,皇上比風荀更適合管理閣樓。
暗湧之下,一些勢力即將被分割。大戰當前,這些都被暫時的掩蓋著。但是,皇上不可能不清楚!如果長小姐依舊無法歸來,事態發展無法樂觀。而風家,該何去何從?皇上又在想什麼?
“回吧,觀其營地狀況,恐怕這二日內不會出兵了。”無暮輕輕的吹了聲口哨,馬兒的蹄聲便立刻向這邊奔來。“萬馬莊訓練的馬果然不錯。”
“少爺,你前幾日可是見過長小姐。”縷回來的時候,無憂就繪聲繪聲的把當時的場景描繪了一遍。縷一聽,自然便知道是長小姐回國。隻有長小姐才會讓少爺如此著重對待。
“嗯。”無暮低低的應了一句,在他身邊知道這些事的,唯有縷一個人。
縷躊躇一會,終於還是問到:“長小姐可還記得少爺,有回轉的可能嗎?”
無暮停下馬,此刻正在下坡的路上,馬兒猛然被勒住,不由打了一個響鳴。“不知道,可能沒有。”
“少爺,如果長小姐無法回轉。風家的一切事宜便要由你來衡量,許多方麵少爺應該有個心理準備。”縷不提防無暮突然停馬不前,跑出無暮幾步後方才勒住馬,回頭對無暮講道。
“譬如?”無暮冷靜的看著縷,眼裏的光芒一如風相當年。在少爺的身上,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風相的影子。這個昔年喜歡哭鬧的孩子,已經長大讓人難以看透。
縷咬咬牙,終於還是講道:“或許這些您不愛聽。但是大臣與皇權之間的爭鬥,是曆來不休的。更何況有那麼多推波助瀾之人。就算是風相與公主在世之時,也是無比小心的掌控其中關係才不至於落人口實。少爺……”縷終於還是止住了話。有些事情,不需要講的太明白。
“當年姐姐代替父親,將你們三個指給我們三兄妹。那時姐姐應該隻有5、6歲的年齡,其眼光之敏銳周全實在讓人心驚。莫穩重體貼,正好補荀之所短;惜外向率直,剛巧是輕粉所缺;而你呢,縷,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我對於權術與利益的不屑。我隻想肆意的縱橫沙場。”
縷在一旁安靜的聽完:“是的,少爺。長小姐知道你的性格,所以這些年也一直如你所願,把你安置在軍營內。”
“我偶爾會想,折的性格是什麼呢?姐姐也會有短缺麼?”
縷垂頭不語,長小姐會有所缺麼?當然有,隻是她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雖然四婢比長小姐年齡大了許多。長小姐卻一直象個老師一樣,在鞭打著訓練著她們。猶記得長小姐那時這樣說著:“縷,現在我終於可以把我最疼愛的弟弟,安心的托付給你。請你代我好好保護他。”彼時她的心情不亞於被敏公主從暗城挑選出來時一樣的激動。那種被肯定,被需要的感覺,讓她這麼多年來,一直牢牢的站在無暮的身邊。對如同師者般的長小姐,她們都有著發自內心的尊敬,又豈會去妄自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