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3)

第十二章

他低下了頭,向我擺了擺手。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普的離去是因為他的心中仍然在強烈的自卑著,他覺得我的幫助會讓我與他一樣,被認為是個瘋子。所以他自責愛上了我,也同樣不敢接受我的愛,於是他選擇了逃避。

我大聲的喊著:“普,你回來啊,回來啊……”

他默然半晌,突然抬起頭,向我打了個手勢——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麵,我明白,他是在告訴我:他會回來的。

我在這一刻才真的確定,普一直在自卑的愛著我。

無風,衣角依然搖動著。可這一次,他真的是去流浪了……

東巴小鎮成了我的家,就在露露姨媽家的後麵。之前父親放到我這裏的一些值錢的物品成了我們重新開始的家底,我們的生活還算富裕。

普經常會給露露姨媽來信,他把露露姨媽當成了他的親人。當然,他會問及我的消息,盡管不多,但字裏行間的暖意卻讓我有所期盼,期盼著他回來的那一天。

所以我並沒有放棄,我仍然在堅持著我一直以來就在堅持的道路——因為繪畫是我認為在這個小鎮裏能被看得見的藝術之一。

東巴小鎮啊,你的藝術之貌何時才能徹底的展現出來啊?

這裏的人們就如露露姨媽所說,都在想著如何才能更好的生活,用他們的話來講,生活本來就是藝術。

我所理解的也隻能到了這個程度,原來東巴的藝術就是在於他的安靜祥和,即使戰爭曾到過這裏,卻仍然沒辦法改變人們對於生活更加積極的態度。

五年之後,露露姨媽的身邊多了個人。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露露姨媽為什麼一直在單身,她在等他——一個終於回到了她身邊的男人。

那是多久的等待啊,十年?二十年?或許更久,但一切都值得。這也許就是愛情,寧願將自己的容顏老去,也不願意放棄一個簡單的希望。

而我,也在等待,第一次等待著我甘願去等待的。

我知道普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會回來的,帶著他已經完成的某個理想,來完成他的另一個夢想。

雪融化了。

不久之後,樹上結出了嫩牙,綠色歡快的跳進了我的眼中。

又過了不久,一個滿臉胡茬的男人站在了我的麵前,是那個隻能看到綠色的男人,他在這綠色的季節裏回來了。

我望著他,像是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棱角分明的臉上再沒了那種傲氣,替代它的是平易近人的微笑與飽經滄桑的容顏。

我問他:“你還回來做什麼?這裏的藝術已經融入生活了。”

他說:“沒有,生活隻是藝術的一部分,還有很多門藝術埋含在東巴小鎮裏。我不甘心,於是我又回來了。”

我問他:“你想怎麼辦?”

他悄悄的告訴我:“我想送你一份禮物,也是最完美的藝術。”

眾目睽睽之下,我撲進了他的懷裏。露露姨媽感歎道:“沒想到重逢居然不再找出題的人了。”

我們會心的一笑,我回頭看向站在門前的露露姨媽,大聲的喊道:“那就請您再給我們出一個題目吧……”

轉眼,又是一個冬季,戰爭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普在那五年裏早已經成為了家喻戶曉的畫家,他有了自己的畫室。小鎮上很多人慕名而來,鎮外的一些繪畫愛好者也都前來請教。就如我當初走進東巴小鎮的時候一樣,他們帶著自己的希冀與夢想。

普的畫依然以黑白線條為主,描繪的卻是戰爭的殘酷,那些血液在他的筆下宛如真正在流淌,盡管那是黑色的,但仍然給人壓抑與難過,乃至震撼的一種感覺。然而不同的是,他在這樣的畫麵中不可避免的添加了一些植物,而且都是綠色的植物,很鮮豔的綠色,讓人一眼便看到了,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樣。

從此後,東巴小鎮裏多了些敞開畫板,對著人與物專注描繪的人。偶爾還會有幾個老人坐在廣場中央的椅子上拉著大提琴,吹著雙簧管,小鎮更加安逸了。在這種氛圍下,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藝術之家的魅力,這裏到處都是對生活充滿著希望與憧憬的人,他們筆下的、音樂下的不是閑來無聊的頹廢,而是一顆顆活生生卻又燙的心髒。

普撫摩著我的頭發,對我溫柔的說:“雪兒,你知道麼?我看到現在這樣的景象是多麼的開心,我想,那不次於我們走上紅地毯的喜悅,你能明白麼?”

我點頭,此刻的普仿佛真的變成了陽光,胸膛與眼神一並溫暖著我,再也讓我看不到那個自卑又懦弱的普了。

這才真正的普,眼裏充滿了綠色的普。

露露姨媽翻出落滿了灰塵的小提琴,有陽光與樹掛和窗花的日子裏,她會拉起不知名的曲子,和她的愛人一起享受著自然中的美,陶醉著,快樂著。

我想,我一直所尋找的,就是這樣的藝術之家吧。

戰敗的隊伍回到了這個城鎮裏,他們並不甘心於現狀,於是開始征兵。祥和的小鎮瞬時間沒有了繪畫的人,沒有了奏響音樂的老者。

普的精神狀態也隨著小鎮的恐慌瞬間崩潰了,他本來看到了希望,可希望又被這可惡的戰爭摧毀了。

那一天,他對我說:“如果我被軍隊強行征走,露露老師會把我的禮物送給你。我原本以為可以等到我們走進殿堂的那一天,可現在,我不敢確定。”

“不會的,你現在是藝術家,這個小鎮的靈魂,你不會被征走的。”

普的臉上現出了痛苦的神態:“我在離開這裏的五年當中,看到了太多殘酷的畫麵,都如我父親離開的時候一樣,他們的悲哀隻能在禿鷲與烏鴉的嘴中徘徊,即便我們理解到了,可又能怎樣來表達呢?所以,露露姨媽說的對,藝術再美,也無法抵擋現實的摧殘。可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夠看到希望,隻要有了希望,即使世界的黑白色彩再怎樣濃烈,綠色終究會破土的。”

我感動著,也在痛苦著。

“那你為什麼不把禮物直接送給我?”

“雪兒啊,你一直在尋找著真正的藝術,可藝術的價值就在於,它能在人們最痛苦的時刻給以安慰,給以覺醒;或者在人們最幸福的時刻,能夠使人平靜,使人更懂得生活的意義,所以一定要在適當的時候才可以呈現給你。為了這,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普還告訴我,以前的東巴,是一個凝聚力非常強的小鎮。軍隊到來的時候,小鎮裏的人們紛紛拿起武器,對抗著侵略者。他的父親就是領袖之一,當他看到軍隊將鎮子裏麵的藝術品焚燒待盡的時候,他憤怒的用已經斷了的一截畫筆,在石頭上艱難的刻下了一行字:隻要有希望,藝術不會滅亡,人類更不會滅亡。

可父親與那塊石頭都被人們遺忘了,直到如今,就連那塊石頭都沒了蹤影。

我終於明白了普所做的一切,他已經將藝術融入進了自己的人生,義無返顧的為這個在和平年代才能體會到的藝術付出了太多的艱辛,哪怕明天他就要奔赴刑場,他依然不會忘記,他就是為藝術而生的。

所以,我們的愛情也是天底下最珍貴的藝術品。

普還是被征走了,因為他在那些被征走的年輕人身後說了一句話:“你們要記住,你們是東巴小鎮——藝術之家的人,走到哪裏都別忘記帶著你們的藝術之根。隻要你們的心中還有希望,藝術不會滅亡,人類更不會滅亡。”

於是軍隊的將領走出來並帶走了他,他要普記住,戰爭可以抹殺一切。

我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因為那是普,執著於藝術的普。

我跟在車子的後麵,看到普再一次的笑了,他依依不舍的眼神裏畫滿了希望,他大聲的對我說:“雪兒,你在我最痛苦的日子裏給了我希望,讓我明白了藝術的價值,你曾經為我默默付出的,我會永遠記在心裏。我愛你,雪兒。等著我,我會回來的,我會再次踏上這塊土地,在這藝術之家裏與你在一起,美好的生活。”

我的淚奪眶而出,卻說不出一句話,隻有拚命的點著頭。

普向著遠去的人群高聲的喊著:“我的親人們啊,別忘了我們的家,別忘了我們的根。我們是藝術之家,我們是藝術之家的根……”

聲音回蕩在天地間,久久不肯散去。

人群沸騰了,年輕人、老人、男人、女人,就連孩子都在呐喊著:“藝術之家,藝術之家……”

雪又飄落了下來,我突然很想去看看露露姨媽家門前的樹掛和窗子上的窗花,那是普曾經創作出的第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當我走向露露姨媽家的時候,露露姨媽在窗子上塗著畫,她安慰著我不要過於傷心,因為雪後我就會看到普曾經答應過的,送給我的禮物。

清晨,雪停了,陽光透過雲層,再一次和煦的照在了窗欞上。

我望向窗子,喜極而泣。

每一扇窗子上,都布滿了窗花,那是綠色的窗花,幹淨透亮,美麗又眩目。

我大叫著衝出了門外,很多人早已經圍在那棵柳樹的下麵,那上麵的樹掛居然也是綠色的,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樣。

露露姨媽告訴我,那是普自己設計的一種能與冰融合的綠色水彩,讓我們在冬天也能看到綠色的美。

這是完美的藝術,我終於看到了東巴小鎮裏最完美的藝術。

露露姨媽拿出了小提琴,站在樹下,悠揚的演奏著。所有的人都沒有離去,他們安靜的看著,安靜的聽著……

這才是真正藝術之家,人們對藝術的渴求有如一日三餐。

走在大街小巷裏,音樂聲環繞著四周,背著畫板的年輕人穿梭在由事物構成的景色之間,往來的藝術家們不由驚歎,這才是真正的——藝術之都。

我想起了祖母的話,她說過,要我找到東巴小鎮,才能明白藝術的真諦。

而如今,我明白了。

藝術——是一麵鏡子,它反映出了醜惡與美好,懦弱與堅強。更重要的是,它讓人們懂得了生活的意義,以及在對抗邪惡的時候所體現出的凝聚力。

這些早已經超出了藝術本身的價值,那是何等的珍貴。

從此後,我的畫麵裏多了綠色,淡雅的綠色,那是淡淡的思念與希望的火種。

露露姨媽不會勸我在窗子前發呆,因為她也明白等待的含義,無論是第一次還是很久以後,我都認為那隻是時間一直在與人們開的玩笑而已。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一個完美的畫家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用他那雙隻能看得見黑、白與綠色的眼睛,付與我最珍貴的禮物,也是最完美的藝術……

女人的歌------又是一年春風拂過了眉角,桃花梨花悄悄的上了樹梢。有人信手銜一灣潺潺細水,卻在眷戀中劃過了女兒家秀嫩的指尖。於是笑聲便飄散了開來,透過那一朵一朵的陽光,穿越過了青翠的鬆林,繡在了枝頭百靈鳥的羽毛上。那百靈兒有若被笑聲感染,撒著歡的唱起了歌。不一會,整片樹林的鳥兒都唧唧喳喳的跟著唱了起來,它們就這樣不停的唱啊唱——唱出了這個季節裏的柔媚,唱出了山水間悠然的韻味,也唱樂了那個穿著花衣裳,節日裏還雀躍在林間的——小妹妹。

是的,女人就應該這樣。伴著歌聲,踏著舞步,秀氣如蘭亦或典雅如水;凜然如霜亦或活潑如醉,把自己每一絲的氣質,每一縷的情懷都毫不客氣的用歌聲詮釋出來。我們就能清清楚楚的聽到:哪一方女子淡雅中濃鬱著瀟灑,哪一方女人平靜裏洋溢著多情。

東北女人的歌——《大姑娘美,大姑娘浪》。

“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出了青紗帳……郎呀郎,你在哪疙瘩含,找的我是好心慌……”美得心慌慌,尋得人慌慌,東北的女人就是這樣的豪爽與幽默。她美得那麼大膽,她愛得也那麼大膽。三月的東北依然飄落白雪,女人的純真也如那白雪般細膩得沒有掛礙,因為她把開心與煩惱都寫在了臉上。“熱”的時候她似火爐中的一煤焦炭,“冷”的時候她如屋簷下的一條冰淩。心即表,表由心。她可以實實在在的“浪”,更敢於踏踏實實的“追”。

所以要對她們“浪”上那麼一筆:姑娘美來姑娘浪,三月人麵勝春光。情郎躲閃為何理,怨你晚把燒酒燙。

河南女人的歌——《編花籃》。

“編、編、編花籃,編個花籃上南山,南山開滿紅牡丹……五彩繽紛齊爭豔,齊爭豔那個哪哈依呀嗨……”好靈巧的雙手,編了個花籃就上了南山,去摘紅牡丹和銀牡丹。是不是那人也如牡丹一樣的豔,反把那花兒羞閉了眼。河南的女人倒不願與牡丹爭芳華,因為勤勞才是她們的本性——手中刀一撇,那“花生糕”就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寸長,六分寬。再搬過一個壇子,那讒人的“醬紅蘿卜”就到了你的嘴裏。這樣的人兒很可愛,當你在欣賞著牡丹,品嚐著美食,又讚歎著精美的花籃的時候,她會向你淺淺的一笑——那種樸實的美給人以“醉”,杜康酒兒的滋味恐怕也不如眼前的“甘醇”。

那就要為她們“編”出那麼一句:洛陽牡丹動天下,落進尋常豫女家。滿城纖影皆碌碌,忘了閑時去歎花。

湖北女人的歌——《唱起山歌送情郎》。

“太陽出來嘛,花花扇兒扇,四山黃啊,紅花對牡丹,唱個山歌嘛,一把紅扇子,送情郎嘛,繡球花兒圓。我拉住郎腰帶,問郎幾時來?”俏皮輕快的音樂滿透著小巧女子的才氣與聰慧。湖北的女人堪稱冷靜中的典範,因為楚文化的傳承,才氣似乎略占了樣貌的上鋒。所以對愛情的觀念總帶著那種俏皮的“理智”。但她們的“嬌嬈”卻也讓江南女子的“溫婉”慨歎了一番。“飄飄秀色奪仙春,隻恐丹青畫不真”——那雁門關外的“落雁”已隨著塞外的“羌笛”入了青塚,如今的赤壁上依然可見一個個嫋娜的身影,屈原祠裏的她們也把足跡印在了對曆史的回味中。

讚歎中“送”出那麼一首:屈原飲恨於他鄉,昭君塞外唱離殤。我與史篇共搖望,願把雲裝換文裝。

湖南女人的歌——《采檳榔》。

“少年郎,采檳榔,小妹妹提籃抬頭望。低頭又想呀,他又美,他又壯,誰能比他強,趕忙來叫聲我的郎呀,青山高呀流水長,那太陽已殘,那歸鳥兒在唱,叫我倆趕快回家鄉。”這樣委婉的表達,湖南女子當仁不讓。都說湖南妹子辣,可辣辣的性情裏怎麼總有著“溫婉”在頑皮。你看她,含蓄的表露著江南女子的柔媚,一滴滴的把心情彙成涓流,流淌在你的每一個毛孔裏。多情正是如此,像那岸邊的綠柳,搖曳著婀娜的身姿,如那細風裏纏繞著的飛絮,抓不住,摸不到的綿韌。洞庭湖畔,歌兒婉轉萬裏;嶽陽樓前,秋波傳於天際。勸自己的情郎回家鄉,可別忘了帶上那檳榔,還有這如水的手兒,外加一個嫩模樣。

於是想將檳榔“摘”下那麼一顆:辣出人兒如水做,細膩好似花中臥。將心化為綿綿雨,江南溫婉我家落。

四川女人的歌——《康定情歌》和《辣妹子》。

“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雲喲,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世間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的愛喲,世間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的求喲”。“辣妹子從小不怕辣,辣妹子長大不怕辣……辣妹子說話辣辣,辣妹子做事潑辣辣,辣妹子待人熱辣辣,辣椒伴她走天下。”四川女人沒挑剔,就是這麼個活生生的綜合體。她有著江南女子小巧可人的身才,有著與湖南妹子不相上下的“柔美”,又是一個標準的“辣妞”。她略施粉黛,神奇美妙的九寨溝便添了幾朵秀麗的雲霞;她雙眉一蹙,峨眉山上的金頂又落了幾分光采。火鍋裏映出的是紅彤彤的臉頰,粉嫩的嘴角滴獻出水煮魚的香氣。您可千萬別說我的內心有些矛盾,我就是要用辣辣的辣椒,吊出一個有味道的“小家碧玉”。

所以不得不吊出那麼一串:雲念風清奴念玉,紅花慚顏柳愈綠。若遇火火性兒躲,看君溜溜誰家去。

廣東女人的歌——《瀟灑走一回》

“……我拿青春賭明天,你用真情換此生,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何不瀟灑走一回。”廣東的女人瀟灑,瀟灑也是她的本性。她留戀在燈紅酒綠的咖啡裏,也把那世道磨合在自己清清楚楚的念頭裏。但這些都抹殺不了我賢惠的內在。不信的話你來嚐嚐我的“雪梨雞湯”或者喝上兩口蝦蟹調製的“沙鍋粥”。你不得不佩服,那是怎樣的一種耐性,能讓男人生活在這樣有滋有味的世界裏。沒錯,廣東的女人就是人們嘴中經常提到的“男人堅強的後盾。”像那初上枝頭的月亮,我可以不計較我的光芒,但隻要你抬頭看向我,我就願意為你照亮腳下的一寸希望。但請你別那麼熱切的期盼太陽,否則我可能真的要瀟灑的走上一回。

細思量之後“走”出一回:心有夢想隨風飛,隻求蝴蝶眷我美。如若蜜蜂惹君醉,鴛鴦再難共戲水。

抓一把紅砂拋進蒼穹,女人會為浩瀚無垠中的一點美而徹底陶醉。三月是紛飛的季節,有花開的唯美,女人也當然會歎春之新。終於看到了那一場喜雨,澆灌了幹涸未久的大地,是不是也澆灌了女人的心?相信你還是聽到了吧,那首歌——屬於你自己的歌,迷迷離離,已經在心底激起了漣漪,層層的蕩漾開去,曼妙無比的響徹在了這場春雨裏,響徹在了——你的節日裏。

生命中的那條線------妹妹,忘掉悲傷,留住懷念說過了不勸你,但還是放不下,作為一直被你稱為“哥哥”的人,我始終沒問過你心中的痛楚,也不敢去問。以為這個時候的你應該需要完全安靜一下,慢慢的從傷痛中走出來,而後還會俏皮可愛,與大家瘋做一團,不想你如今的狀態好像與我預料的完全相反了,並且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如今我站著說話不腰疼,把別人的痛苦拿到紙上攤開來說。但對於我這個無賴的人來講,別人再痛,我也隻是看在了眼裏,所謂的體會也隻是嘴上說說,心裏想想。一句節哀能解決什麼?不過簡短的安慰,即便是好心,又怎麼能把別人的傷痛撫平。

是這樣的,我們雖然都不是在看風景,但我們都還在看,看人生這場戲,看身邊的哀與樂,看過往的悲與喜。可如今呢?我們在痛著昨天的痛,追憶著昨天發生的一切,而往往忽略了此刻正在慢慢失去的,是時間,也是自我。

所以我很少和你談我的曾經,除了一些女孩子們都感興趣的愛情故事。沒錯,那些都很浪漫的追隨在了記憶裏,或保留在了日記裏,於是你在聽故事的同時,覺得每個人的路都似乎比自己走的從容,就像你覺得別人都在幸福之中,少了太多的傷痛,是這樣麼?那隻能說你是個未長大的孩子,每個人都希望比別人幸福,也覺得自己應該幸福,但為什麼苦痛的感覺時常圍繞著你,讓你隻看到過往的種種,這是什麼?這是對生的失望,對死的恐懼。

不願意提起,但我想告訴你,我“死”過三次。

第一次“死”就在“生”這個字眼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不久之後。我媽和我說過,她在生我之前軀體就不好,生下我的時候,我除了頭大幾乎全身沒什麼肉,就連醫生們都驚訝我的體重隻有三斤八兩。我媽當時喂我的時候,她的乳頭是塞不到我的嘴中的,到如今別人看到我首先注意的也是我的嘴,完全是櫻桃一樣的小東西。我爸把鐵勺子的另一端燒得紅紅的,然後煨起來,才將奶水喂進我的嘴中。很幸運我活了過來,但軀體虛弱的像是被打得半死的老鼠。我爸回憶那個時候的我,說我愛哭,更愛笑,當時電視放著《射雕》,我剛會坐的時候就知道跟著音樂一起扭後麵,後來會說話了,就總跟著那調子哼哼,哼到最後“嘭”的一聲腦袋就摔在了我姥姥家的炕頭上,然後我爸媽連同我姥姥都哭著把我往醫院抱,因為那個時候我每次病倒都很嚴重,而且三天不去醫院,四天就早早的去。我媽說我病得最重的那次,是兩歲多一點,在那個時候醫生說我是小兒麻痹,甚至說沒得救了,我媽不放開我,說怎麼樣也不會撒手。還算命大,幾天後我退燒了,見我媽在榻頭哭,拉著我媽的手說了句:“媽,你別哭,我沒事。”我媽每提起此事就在我麵前流一次眼淚,我就笑著和她說,哭啥?現在不是活驢一個麼?然後我媽就笑罵我小兔崽子。那次大病以後,軀體反而越來越健康,隻是如今對著鏡子能很明顯的看見,我是O字型的腿,還有就是我媽身上的病。

那時候小,基本都是父母的口述,其實我至今都對母親因病所受到的折磨而感到愧疚,但我不敢在她的麵前提及我的這份感激之情,以她的個性,她會把自己當成我在今後道路上的絆腳石,所以我除了在心裏感激,也隻能感歎上蒼給了我一個生命,讓我看著世界上的悲歡離合。

於是我看到了離開的人,也看到了留下來的人。

第二次“死”也是在這個時候,那時候我剛剛高中畢業,大學錄取通知書還沒到手,我急出了火,因為不知道會不會被錄取而急。僅一天時間,整個人就完全脫了像,接下來是完全不知道的事了。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裏,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媽,是我的一個表姨,我叫她二姨,二姨告訴我是中了毒,我很意外我居然也會中毒,至於之前吃了什麼東西我完全記不起來了。幸好搶救的及時,用導液管替我排出了尿,保住了這條賤命。但我這眼淚就怎麼也止不住了。我在初中高中這幾年時間裏簡直就是不問春夏秋冬的往死裏學習,可也不知道是找不到學習的方法還是腦子太笨,我所付出的努力與我的收獲完全不成正比,高考結束後又突然無所事事,整個軀體也無法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每天也隻是發呆。今天終於爆發了,二姨看到就告訴我別哭了,說我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我這才歎了口氣,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好象還聽到了二姨的大兒子的聲音,這心裏好象塌實了很多。誰想到我沒死,可我的二姨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