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過得半月,冷星身子已漸漸大好,唐羨見她裙子破舊,雖是縫補過,卻難掩衰敗,又將自己日常換洗衣衫尋了幾套給冷星,權且蔽體。
這日冷星出得房來,唐羨見她一襲窄領長衫,腰纏束帶,腳踏皂靴,頭上長發束頂,向後微微披散,模樣甚是英俊爽朗,又帶得幾分女子柔情,直教人回味萬千。
冷星見他形容,微微笑道:“大哥為何這般看待於我?”
唐羨哂笑道:“賢弟生的好模樣,當真是一表人才,玉樹淩風。”
冷星正了正嗓子,道:“仁兄過謙了,想來仁兄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你我人中龍鳳,可謂不分伯仲。”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唐羨忽地想到,自己從來一人,也沒個兄弟姐妹,與冷星恩怨也已化解,不如就跟她結拜為兄妹,日後也好有個照應,隻不知她意下如何。
於是訕笑道:“星兒,大哥心中有一事相請,卻不知你願不願意?”
冷星心下一動,還道他欲提那結親之事,不由得心中亂跳,猶如小鹿亂撞一般,心道:“不想他卻是如此猴急,此等大事,當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可,可他父母雙亡,自己父親寡薄,母親又重病纏身,神誌不清,想來我與他卻是做得主的,這番遂了心願,也不枉我心待於他。”轉念又想:“不知他家中還有無長輩,若是還有,還須得長輩代行職責方可。”
唐羨見她半晌不語,還道她為難不願意,便道:“大哥隻是隨便說說,妹子千萬別介意。”
冷星聽他如此,不由自主道:“一切……一切但憑大哥做主便是。”
唐羨笑道:“那便好極,你我先前先前有些誤會,現下已了,不如便結為兄妹,你看如何?”
冷星聽他前半句,兀自麵若桃花,忽聽得後半句,麵色轉為寒冰,眉頭緊蹙,抬起頭來,望著唐羨,一字一句道:“大哥……大哥當真……當真要與我結為兄妹?”
唐羨怔道:“那自然是真的,愚兄可是一片真心,但凡有半點虛情假意,便教我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便了。”
冷星聽他居然發起誓來,不由心中更是悲慟,緊盯著唐羨眼睛,隻見他目光清澈,更無半分虛偽做作,不由得抬起頭來,仰天大笑,直笑得身子亂顫,梨花帶雨。
唐羨見她如此,幾近癲狂,急忙道:“妹子,你怎麼了?若是不願,也就罷了,何必如此?”
冷星半笑半抽噎,道:“這是星兒的福氣,又哪裏有甚麼不願意了?星兒心中可以願意得緊呢。”
唐羨這才轉憂為喜,道:“這便好,待我取些香燭來。”
冷星用手一止,道:“不必,你我性情所至,哪裏要那等凡俗末節,心心相印便好。”
唐羨笑道:“卻是為兄想得差了,不如咱們便撮土為爐,插草為香便是。”
冷星搖頭道:“那也不必,但凡你我心中昭昭,何必敬那天地鬼神?”
唐羨點頭道:“妹子所言極是,此事隻是你我,於那天地鬼神又有何幹?若是如此,那結拜誓言卻也不必說了,你知我知便是。”
冷星又搖搖頭,道:“那卻不然,你我之事不關旁人,該說的自然還是要說的。”不由分說拉住唐羨跪了下了,道:“小女子冷星,今日與譚慕結為異性兄妹,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我心昭然,不求天地為鑒。”對著唐羨便拜了起來。
唐羨自是重複一番,也對著冷星拜了幾拜,又見她直拜個不停,急忙扶她起來,隻見她額頭已然磕出血來,急忙掏出手絹,往她額頭輕輕拂拭。
冷星忽道:“今日是你我兄妹結拜之日,怎可無酒,來來來。”
拉住唐羨,進了廚中,抱了壇酒,拿了兩隻大碗,兩人對坐,冷星將酒斟滿,端將起來,道:“星兒敬大哥三碗,我先幹為淨。”仰起頭來,一飲而淨。又倒了兩碗,仍舊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