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裙女子見那禿頭掉落下來,手中捏個決,那寶劍一個回旋,直向禿頭射去。唐羨叫聲且慢,又哪裏來得及,隻見寶劍直刺入胸,那禿頭渾身一顫,便不動了。
唐羨怒道:“他已身受重傷,你又何必傷他性命?”
那女子冷笑道:“那老賊不是死於你手?你又何必假裝慈悲?”
唐羨道:“那時生死攸關,我不殺他,他便殺我,豈能與此相提並論?”
女子道:“此時若不殺他,豈不是縱虎歸山,待得彼時,他又能饒你性命?何況他們先前所語,又哪裏有半分慈悲心腸?”
唐羨心下無語,那女子見他不答話,從懷中掏出個小小瓷瓶,往兩具屍體上一倒,過不多時,屍體便化作兩灘清水,再也沒了蹤跡。
唐羨見她行事如此狠毒機密,也不願多作糾纏,抱了抱拳,道聲告辭。那女子道:“且慢,小女子名叫冷星,還望恩公不吝賜教高姓大名,日後也好報答救命之恩。”
唐羨道:“不必,隻怕小子命薄,卻是受不起,告辭。”說完便回頭而去,他心中正自懊惱,忽聽得身後金風大作,心叫不好,急忙就地一滾,隻覺背上一道冷風緊貼脊背而過,唐羨爬將起來,隻見那寶劍猶如一道寒光,釘入身後的大樹,直沒至柄。待得回頭一看,那冷星卻已倒在了地上。
唐羨心中又驚又怒,心道這女子怎地如此歹毒,自己救她性命,她卻以怨報德,竟欲取自己性命,看來自己還是太過天真,這江湖中人果然皆是虎狼之輩。
他見冷星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不覺冷笑,心道此女詭計多端,必是見一擊不中,便假裝暈厥,誘己而去,她再暴起傷人,好個如意算盤。他也不上當,心念一動,將那寶劍拔出,手上一引,淩空向那冷星刺去。
唐羨心道如此這般,看你還如何沉得住氣,卻不料那冷星全然沒甚動靜,任由那寶劍刺入胸間。唐羨倒吸一口冷氣,心道這女子竟然老辣至此,這苦肉計也算是下了血本。他也不上當,隻在一旁觀望,心道我便與你耗上了,看誰捱得過誰。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那冷星也無半分動靜,唐羨不由心下疑惑:“難道她本來打算孤注一擲,卻不料真被自己一劍刺死了麼?”卻也不敢大意,又靜待片刻,仍是如此。唐羨心中已有計較,手上輕引,那寶劍緩緩而起,帶起一片血霧,飛向唐羨手中,他手中持劍,緩緩走了過去,又仔細觀察片刻,將那寶劍至於冷星頸上,防她暴起,右手便去探她鼻息,隻覺氣若遊絲,猶有還無,又探脈搏,幾已不可覺。
他這才恍然,想是這女子先前受傷不輕,而後又是一番爭鬥,待得後來偷襲自己,想是已傾全力,這才倒地不起,幸而自己先前不過試探於她,也未曾下得殺手,那寶劍不過刺入兩三寸,不然還真是要了她的小命。
他心想這世情險惡,猶比裴潛以往所談有過之而無不及,眼前這女子,便是極好的一例,自己救她性命,她卻恩將仇報,此等作為,比那兩個魔教中人還要歹毒。他想到此處,心下釋然,心道即已至此,我也不去取你性命,且讓你自身自滅罷了。
唐羨回頭離去,走得幾步,卻聽得冷星輕輕**之聲,不由得心下躊躇,又想起裴潛教誨,心道我若就此離去,又與殺她何異?罷了,且將她攜入白雲城中,尋個名醫救治,自己留下診金,是死是活便看她的造化了,又覺不妥,萬一那魔教中人尚有後應,查將起來,這女子十天半月也走不動身,介時也是羊入虎口。又想尋個荒村夜店,托人救治,又想那尋常人等,哪裏治得如此重傷?思來想去,卻隻有帶回漣翠峰一途可行,可是自己身世隱秘,這女子心腸狠辣,又不知來路,豈不是引狼入室?他心中沒了計較,看那冷星卻已是麵色慘白,一副行將斃命的模樣。
唐羨心中猶豫再三,暗自咬了咬牙,心想裴潛生前也有交待,這漣翠峰也不可久留,自己如今也算小有所成,且將這女子好生看管,待得她身無大礙,自己便早早下得峰去,即救了人,也免得引火燒身。他心中想定,便將冷星抱起,駕起寶劍向漣翠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