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街竣工剪彩的新聞很長，居然能夠持續好幾分鍾。婁老師看著畫麵裏塗小明那副忙碌的樣子，又說道，真是看不出，這個塗小明比尹凡高兩級，過去在我教的班上，成績中等還偏下，似乎讀書並沒有什麼天賦，可到了工作崗位，幹得比其他同學還出色嘛！
婁虹有些譏諷地說父親：我說老爸，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可你們一塊兒活動的退休老同誌有不少都知道，這商業街又是個“政績工程”，你別看街麵上兩排房子建得滿漂亮，都是三層樓房，可其實大多數都隻有兩層。
婁老師說，怎麼會呢？你看電視裏明明都是三層的嘛。
婁虹說，那是假的。多數房子的第三層隻是一麵牆而已！
婁老師和尹凡聽到這裏，都吃了一驚，覺得匪夷所思，有點將信將疑。婁虹看出他們的意思：不信，明天你們找個機會去親自看一看就知道了。
見婁虹說得那麼肯定，兩人才知道這一定是真的了。
婁老師就感歎起官風來，說，這樣子弄虛作假，還好意思上電視，不知羞恥！現在做官，難道就是這樣子的嗎？尹凡哪，你到了組織部，像這樣的人，可一定不能讓他們爬上高位呀，這樣的人當了大官，可就坑害老百姓了！
婁虹就又說父親：你剛才還說他出色呢！鎮上有人替塗小明編了一段順口溜，要不要我念給你聽聽？
婁老師：什麼順口溜？你念念我聽。
尹凡覺得新鮮，也豎起耳朵聽。
婁虹像上課那樣清了清嗓子，念道，扣下工資送紅包，借下貸款把稅交，收下提留進腰包。
這是說的塗小明？婁老師問。
那說的是誰？！婁虹反問。
尹凡說，怎麼過去沒聽說？
塗小明到陽穀鎮當書記是去年底的事，開始大家當然不了解他是怎樣一個官嘍。經過這半年多的檢驗，老百姓就慢慢認識他了唄！
吃完晚飯，看完《新聞聯播》，嶽母收拾桌子，婁老師出去散步，尹凡陪妻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連續劇，腦子裏卻還是在回味剛才說的有關塗小明的一些事情。不過，到睡覺的時候，飯桌上講的那些話，也就忘得差不多了，因為類似這樣的話題，看起來新鮮，其實跟《焦點訪談》上見到的和街談巷議中聽到的一些事也不過大同小異。
洗漱完畢上了床，熄了燈以後，妻子婁虹躺在床上並不動彈。尹凡知道妻子每次其實都是要他主動。他先是輕輕地握住婁虹的手，然後順著她的手臂往上摸過去，到了頸部，又從胸前往下折。過了一會兒，妻子開始有所反應。她也把手伸過來，在他的身上進行探索。摸到他的下麵，輕輕拍了一下：每次回來它都不肯閑著，像餓了多少年似的。
尹凡一下衝動起來，一個動作翻到妻子上麵，婁虹也馬上配合他。當尹凡正要進去的時候，腦子裏突然閃出了呂麗娜的形象。呂麗娜柔弱無骨的小手，從套裙上裝露出的如象牙一樣潔白的頸脖子和那兩個時時浮現的酒窩。他奇怪這時候怎麼會想到呂麗娜，但他動作的力度卻更大了。
很快，他開始喘氣，婁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事情結束後，婁虹打開壁燈，整理好睡衣，臉朝上躺著。
尹凡見她不說話，正想說點什麼，可婁虹卻突然說話了：
你到了市委，不見得是好事！
尹凡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因為當初報考的時候，婁虹是堅決支持他，甚至可以說是慫恿他的。怎麼？尹凡問。
在學校裏，雖然辦點事情比較難，也得不到特別的好處，可畢竟人還要幹淨點的。
什麼？難道在機關工作的人都不幹淨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機關的人大多數並不壞，隻是，你去了卻不一樣。
我去了怎麼就不一樣了？
你是研究生，高學曆唄！
高學曆到機關難道更容易變壞嗎？
反正，變壞的機會更多！說完這句話，婁虹不再說話，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尹凡見她不理自己，知道她的小脾氣又犯了。妻子就是這樣，時不時會來點莫名其妙的小脾氣，可第二天早上又沒事了，因此他也就不再理會，擁著妻子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