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豬老大想明白了一些東西(1 / 1)

河馬不希望其他動物知道樹葉上有字的事,但是在森林法院上,所有動物都知道了這件事。然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都沒有改變,那動物們知不知道這件事,又有什麼區別呢?

假設樹葉上真的沒有字,但是那天,獅王卻看著樹葉讀到:“把裝有五萬枚木心鑽的袋子打開,如果我沒有異議,就讓穿小甲的父親帶著這些木心鑽前往森林南麵那幢人類廢棄的木屋,獨自坐在木屋中等待下一步指示。”——這也就說明,獅王是參與了這件事的,他是綁匪的幫凶,他是河馬的幫凶,還是說,他就是真正的綁匪?

豬老大的視野漸漸模糊起來,但是他的思路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如果獅王是真正的綁匪,那河馬就是他的幫凶——因此,樹葉上沒有字的事不管有沒有被動物們知道,都無關緊要,因為犯罪的是森林裏最高的權威,他壓根就不會受到懷疑。退一步講,就算他受到懷疑,也沒有動物敢說出來,他也不可能被定罪。獅王讓河馬交給他一片沒有字的樹葉,河馬借著豬六的手照做了,獅王輕而易舉傳達了綁匪的指示,也就是他自己的指示。但是獅王的目的必定不是那些木心鑽,因為隻要他想,就可以命令銀行發行足夠多的錢;他的目的也不可能是穿山甲的命,因為殺死一個小嘍囉,他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難道說,獅王真正的目的,就是燒毀那些真的木心鑽?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豬老大又想起小老虎對他提過的那隻箱子的事。箱子被燒毀了,那個箱子裏會不會裝著之前木心鑽失竊案裏丟失的那些木心鑽呢?借著一把大火,獅王把從森林居民那裏偷來的、“借”來的真木心鑽全部燒光……

豬老大的眼睛沉沉地閉上了,他不再活躍的腦海裏過閃幾個毫不相幹的詞:桑園、豬五、砍伐、河馬、山頂集市、複仇、竹林、物價飛漲……在他當醫生的時候,他會經常上門給動物們看診。看診的路上,動物們的家中,他經常聽到,很多森林居民都悄悄商量著遷居到其他的森林裏去……

靈光一閃,豬老大突然想明白了所有的真相,他終於明白獅王為什麼要這麼做了……表麵上看來,獅王思慮周全、顧全大局,說到底,還是自私自利……豬老大很想把這個想法跟小熊貓分享,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就算這的確是真相,仍然是什麼都改變不了……以後遇見河馬的時候,他說不定會冷笑著把唾沫星子啐在他的臉上,不過,沒有以後了……

這段日子裏,在豬老大日日的長籲短歎中,豬五的臉上也漸漸沒了笑影。她變得異常敏感,一旦他們的談話中涉及到“失業”、“法官”、“醫生”、等敏感詞彙,她就會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後來,這些敏感詞彙變得越來越多,他們之間的對話也變得越來越少,最終枯竭。他死後,豬五會不會悲傷?悲傷過後,希望她可以開始新的生活,重新快樂起來……

貓頭鷹先知從天空中盤旋而下,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豬老大的臉,淡淡地說道:“這裏是一切終結的開始,也是一切開始的終結。”

豬老大想問:“難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結局?倘若如此,你當時為何不勸說我們離開這片森林,離開這片險惡之地?”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張嘴說話。

貓頭鷹像是讀懂了他的想法一樣點點頭,“看破而不說破”——貓頭鷹靜靜說道。

“我的妻子以後會怎樣?她會過得幸福嗎?她還能恢複往日的笑容嗎?”這便是豬老大最後的念想。

然後,一切成空。貓頭鷹撲撲翅膀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