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來一個人。
是張書秩。
何崇天大怒,嘴裏喊噙著一口饃,含糊不清地吼道,你做啥蛾子。
噴濺出幾粒饃花子,到了張書秩的衣襟上。
張書秩歪咧著嘴巴,非常嫌棄的樣子,揮手撣去胸前的饃花子,抬起頭,一臉嚴肅地望著何崇天。
何崇天瞪眼喝道,咋了,有事兒。
又一粒饃花子迸濺到了張書秩的嘴巴上。
張書秩這次倒不嫌髒了,一伸舌頭,把饃花子給舔了,卷進空中給細嚼著吃了。
何崇天訝然了,說你難道不嫌惡心。
張書秩笑了笑,說最惡心的不是這個,還有更惡心的。
何崇天問是什麼。
張書秩說,是你辦的鳥事。
何崇天臉上現了疑惑之色。
張書秩問道,你是不是把我是個閹割貨的事兒告訴了別人。
還沒等何崇天回話,張書秩就閃電般地扇出了巴掌。
接下來,何崇天還沒來得及暴怒,張書秩又把手伸到了他的麵前,說有個蚊子,幫你拍死了。
何崇天定眼一瞧,果然在張書秩的手掌中發現了一隻死蚊子,還有點兒血跡。
他隻好硬生生地把怒氣給吞咽下去了,畢竟人家是好意的。
第九章:吃人的大海
何崇天說,我沒有告訴過別人你是個閹割貨。
張書秩不相信,說那雲淩錦怎麼會知道我是個閹割貨。
何崇天哦了一聲,然後笑著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張書秩以審視的目光注視了他一會兒,見他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便離開了。
何崇天重新坐下來,繼續吃飯。
沒多大一會兒,雲淩錦進來了。
她的後麵跟著張書秩。
張書秩說,要當麵對質。
何崇天的臉耷拉下來了。
他說,天晚了,我要休息了。
說罷,他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雲淩錦和張書秩就矗立在他的床邊,俱是一臉鄙夷地俯視著他。
他們用腳踢著床板子,催促何崇天起來,可何崇天仿佛已經深沉地睡著了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甚至還打起了呼嚕聲。
張書秩冷笑著說,怎麼了,心虛了,你這個不要臉的。
何崇天眼皮子動了一下,沒有睜開,也沒有說話。
雲淩錦道,明明就是你告訴我的,你為什麼不承認。
張書秩說,他真無恥。
雲淩錦點頭嗯了一聲,說他的確很無恥。
何崇天自眼中流出了兩顆眼淚。
他開口了,他說,我不想活了,求你們快把我殺死吧。
張書秩問,你確定。
何崇天說,我確定。
雲淩錦要走,她覺得這兒沒自己的事兒了。
等她走後,張書秩祭出了黑暗之心。
何崇天沒有絲毫抵抗,被吸收到黑暗之心裏去了。
張書秩大喜,他沒想到要除掉何崇天,竟然這麼容易。
他很滿足地離開了小屋。
黑夜通常過得很快。
當雲淩錦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明了。
她在不知誰家的屋脊上躺了一晚上。
當她坐起來的時候,她發現一個人正坐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她定眼一瞧,看到是何崇天。
何崇天此時正是一臉的憂傷,很深的憂傷。
雲淩錦問道,昨天張書秩沒有把你殺死麼。
何崇天輕輕地搖搖頭,輕聲說,沒有,能把我殺死的人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
雲淩錦又問,你到底是誰。
何崇天沒有說話。
雲淩錦站起來,飛掠了下去,來到了一家早餐店。
何崇天在後麵緊跟著她。
雲淩錦要了兩隻包子和一碗豆漿。
她低頭吃著,吃得津津有味。
何崇天就在她的對麵坐著,看著她吃。
雲淩錦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誰。
何崇天黯然神傷地笑了一下,說你覺得我是誰。
雲淩錦盯著他腰間掛著的金黃色葫蘆,說看你的裝扮,倒像我的一位故人。
何崇天神情間有些激動了,他說,你的那位故人是誰。
雲淩錦喝完了豆漿,吃完了包子,用衣袖抹擦了一下嘴巴,眼睛直直地盯著某處地方,開始發呆起來。
看她的樣子,給人的感覺是,一時半會兒並不打算說話。
何崇天等待著,十分的耐心。
這一等,竟然等了一盞茶的功夫。
雲淩錦終於說道,我的故人是一位很厲害的人,名字叫做神界屠夫單君皇。
何崇天笑了,一掃臉上的陰霾,他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站起來,鄭重其事地說,其實,我就是神界屠夫單君皇的分身。
雲淩錦聽罷後,麵無表情,顯得非常淡定。
整個茫然大海死氣沉沉地,沒有一絲生機。
雲淩錦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我不喜歡這樣的大海。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何崇天走上前來,跟她齊肩站著,歪頭看著她,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大海。
雲淩錦不假思索地道,我喜歡碧海藍天。
何崇天幹咳了一陣子,然後往大海裏吐了一口唾沫。
血紅色的大海迅速起了變化。
海水的厚重紅色褪去了,變得清湛了,果然是碧海,跟原來一模一樣。
猛然地,一陣強烈的海風起來了,呼咧地刮著,將人的頭發吹得很亂。
但海上的天還是灰色的。
何崇天說,這天本來就是這樣的,這裏沒有藍天,因為這不是一個真正的世界,隻是個人造世界,其實,人造世界能是這樣。
雲淩錦的雙眼變得閃亮起來,她問道,你能從這個世界出去嗎。
何崇天沉默了,表情複雜。
雲淩錦又問道,我能從這個世界裏衝破出去嗎。
何崇天還是沒有說話。
雲淩錦繼續自顧地說道,就連張九鳳都能隨意進出這個世界,我比她還厲害,我應該也能突破這個世界,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何崇天依然緘默不言,他的一張臉陰得快要下雨。
轟然一聲大爆炸,海上起了百丈水浪,一個人懸浮在浪尖之上,朝海岸這邊望了過來。
是蕭明。
他掠到海岸上,一臉驚喜和感激地望著雲淩錦。
他說,謝謝你,讓我的大海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雲淩錦指了一下旁邊的何崇天,說你應該謝謝他。
蕭明盯著何崇天,臉上起了憤怒之色,斷然道,我是不會謝你的,當初是你把我的大海給染紅的,等於是把我的大海給封住了,使得我的大海不能吸收天地靈氣好多年,害得我的海差點兒變成死海。
何崇天連看都懶得看一下蕭明,隻是一直盯著雲淩錦瞧。
蕭明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說原來你喜歡這位靚麗絕世的女俠。
雲淩錦臉紅了,害羞地說,我不是什麼女俠,我長得也不靚麗。
蕭明對她道,我覺得這個男人配不上你,不如讓我給你選個好女婿。
雲淩錦問,你給我選誰。
突然,他消失不見了。
雲淩錦正訝異時,張書秩出現了。
張書秩像是炫耀似的道,我把何崇天給收了。
雲淩錦問,收到哪兒去了。
張書秩說,收到黑暗之心裏麵去了。
雲淩錦又問,什麼時候收的。
張書秩說,昨天晚上收的。
雲淩錦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書秩背負起眺望向大海,不由得感歎道,還是碧綠色的大海令人賞心悅目,可惜沒有藍天啊,這裏的天永遠都是灰暗的。
雲淩錦依然沒有說話,她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覺得張書秩有些可憐。
她認為何崇天在耍張書秩。
但她並不打算告訴張書秩,她覺得自己並不是個愛禍事的長舌婦。
她並沒有把張書秩當朋友看。
她也沒有把何崇天當朋友看。
除了趙之初是個情人外,她隻把一個人當成自己的朋友,好久不見這個老朋友了,其實很想念他。這個老朋友就是神界屠夫單君皇。
雖然何崇天是單君皇的分身,但她對何崇天還是沒有熱情的感覺,甚至相當地厭惡他。說實話,她覺得他並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因為他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給謀害了,算是間接謀害吧。
而直接害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就是張書秩。
想到這裏,雲淩錦突然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張書秩口氣十分堅決地說,我要收了這片大海。
雲淩錦驚訝道,好好的大海,為何要收了,留在這裏供人觀賞豈不是更好。
張書秩麵情嚴肅地說道,其實這大海中暗藏了許多亡靈,這些亡靈甘做水鬼,誰來這兒欣賞風景,誰就倒黴,非讓水鬼給捉了不可。
雲淩錦笑了,臉上帶著不相信的神色,說你我現在都在海邊,不就沒事兒嘛。
張書秩哈哈笑了起來,說並不是每個人都跟我們一樣厲害。
這個時候,有一群人嘰嘰喳喳地過來了。
男男女女都有,看起來基本上都是少男少女。
少男少女習慣揮灑青春,到處遊玩。
他們看到了大海,瘋一般地奔赴過來。
他們對著大海呐喊了起來。
“美麗的大海,我愛你!”
“海闊天空,讓人感動!”
他們脫了衣服,在大海中遊泳起來,嬉耍打鬧,好不愜意。
雲淩錦微笑著望著他們,不禁被他們渲染了,心情大好。
張書秩也在微笑著望著他們,隻不過他的微笑有些僵,有些冷。
雲淩錦說,他們好快樂。
張書秩仰頭望著高空,說了一句,今天好冷。
雲淩錦的臉上刷地變了。
這她才意識到,這麼冷的天,竟然有人脫了衣服跳海裏洗澡。
這太不對勁了。
端的是怪異之極。
接下來更怪異的一幕出現了,那一群人慢慢地朝大海深處遊去,越遊越遠,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回頭。
他們怎麼可能遊到盡頭。
終於,他們全部都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再也不見蹤跡了。
第十章:被利用了
雲淩錦的一張臉變得陰沉無比。
張書秩卻還在微笑著。
他說,是水鬼迷惑了他們,引誘他們到了深海中,然後再把他們拽下去,把他們淹死,再俘虜他們的亡靈,亡靈就成了新的水鬼。
雲淩錦怒道,這蕭明也太可惡了,他搞這麼多水鬼幹什麼。
張書秩沉默不語了,眉頭緊蹙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雲淩錦摯出了冰玄劍。
張書秩大驚,忙喝道,你要幹什麼。
雲淩錦森然道,我要把這片大海給凍結住。
張書秩說,我不信你能把大海給凍住。
雲淩錦冷笑了一下,不再理會他了,沉到海底,將冰玄劍深深地插進泥土裏。
以冰玄劍為中心,一道道藍光猶如閃電一般在大海上蔓延開來。
轟然一聲,浪花高漲。
蕭明出來了,他奔赴到了岸上。
他隻看到了張書秩。
張書秩吐吐舌頭,聳聳肩膀說道,沒我的事。
蕭明驚惶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大海中的溫度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張書秩笑道,你作孽太多,你所謂的女俠打算把你的大海給冰封住。
又是轟然一聲,水麵爆炸開來,雲淩錦衝出來了。
她將冰玄劍遺留在了海底。
冰玄劍所散發出的淩厲藍光越來越多,愈來愈粗,閃動的速度也愈來愈快,已經蔓延到了大海的各個角落,交織成了一張浩然巨大的藍色光網,將整個大海給完全覆蓋了,使得整個大海看起來異常波瀾壯觀無比。
雲淩錦身體剛落到海岸上時,就聽得噗通一聲,被嚇了一大跳,頓時像個受驚的母雞一樣跳開了。
原來是蕭明給她跪倒了下來。
雲淩錦覺得他很老了,自己受他的跪拜是不應該的。
蕭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央求道,別冰封我的海,大海是我的*。
雲淩錦惱怒道,你的海不是養人的,而是吃人的,我為民除害,難道我做錯了。
蕭明略一怔,說你哪隻眼看見我的海吃人了。
雲淩錦說,我剛才親眼看到了,不信你問他,他也看到了。
說著,她一指張書秩。
張書秩說不關我的事,然後揮揮手,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蕭明目露凶光。
雲淩錦也怒瞪著他。
蕭明說,你是打不過我的。
雲淩錦呸了一聲,說鬼才信。
於是,兩人打了起來。
雲淩錦果然打不過蕭明。
她被蕭明撂倒了。
蕭明騎在了她的肚子上。
這讓她感到十分羞辱,男女授受不親,她覺得蕭明這是在褻瀆她。
蕭明說,我竟然可恥地硬了,怎麼辦。
雲淩錦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不管怎麼掙紮,都脫不開蕭明。
蕭明的力氣很大,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她才知道,自己低估了蕭明這個人。
蕭明這樣的人,就是扮豬吃老虎的那種。
她不明白蕭明先前為何要扮演個弱者。
蕭明說,我最鍾意你的冰玄劍。
雲淩錦獰笑起來。
她說,我的冰玄劍一會兒就將你的大海給冰封起來了。
蕭明哦了一聲,也笑了起來,笑得很是狡黠,他眨巴著眼睛說,我倒是覺得你的冰玄劍正在洗滌我的大海。
一個老頭子對自己眨巴眼睛,這讓雲淩錦感到受不了。
但更受不了的是他的說辭。
雲淩錦一驚,忙問,怎麼一回事兒。
蕭明突然從她身上站了起來。
雲淩錦也站了起來。
蕭明說,你好運。
雲淩錦不懂,一臉茫然。
蕭明解釋道,我現在正在修煉,三年內不能破色戒,不然我會就地把你幹了。
雲淩錦抬頭望著天,哈哈笑了起來,笑得很瘋狂。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笑,但她就是想這樣笑,說實話,她真的很想放肆一下,她憋得實在是太久了。
碧綠的海一點一點地變得透明了起來。
三天後,雲淩錦還在沙灘上狂笑著。
蕭明已不知去向了。
海水變得晶瑩剔透。
冰玄劍果然洗滌了大海,並沒有將它給冰封起來。
何崇天不知何時過來了,站在海邊,望著透明的大海,一臉的失望。
雲淩錦終於止住了笑。
她站到了何崇天的身旁。
她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崇天說,你很愚蠢。
雲淩錦點頭承認了。
她也望著大海中。
海水雖然是清澈透明的,但她隻能看見黃色的海底,還有冰玄劍。
黃色的沙土海底就像一片大沙漠,非常靜態。
冰玄劍失去了藍色,亦不再透明,赫然成了一柄黑劍。
何崇天說,這柄黑劍,不再屬於你了。
雲淩錦傷心地哭了起來,哽咽著問道,那是屬於誰的。
何崇天說,屬於無欲海魂蕭明的,他現在無敵了。
雲淩錦更是大驚,說連你也打不過他麼。
何崇天苦笑了一下,說以前能,但現在一點兒也不能了。
張書秩也來了。
他望著何崇天,臉上充滿了驚訝。
他說,你不是已經被我收到黑暗之心中了嗎,怎麼會在這裏好好地站著。
何崇天笑了笑,充滿了不屑,沒有說話。
張書秩唉歎了一聲,顯得十分無可奈何的樣子。
啪!
雲淩錦打了張書秩一個耳光。
張書秩愣住了,慢慢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雲淩錦目眥盡裂,憤怒責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冰玄劍沒法冰封住這座大海。
張書秩點了點頭,承認了。
何崇天目光淩厲地盯著雲淩錦,忿然說道,這海中有無數陰靈,陰靈,單從顧名思義上來說,你就應該知道它們是屬於陰冷之物,陰冷之物遇到寒性之體,就會趨附上去,這冰玄劍乃天下至寒之物,你將它放入大海中,釋放寒氣,不僅沒有凍住大海,反而使得這海中的陰靈全部凝注到冰玄劍之上了。
在一旁的張書秩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補充道,現在冰玄劍恐怕不能再叫冰玄劍了,而是叫黑暗之劍。
說罷,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雲淩錦又扇了他一耳光。
張書秩繼續哈哈大笑著,絲毫不受這一耳光的影響。
雲淩錦不解地問道,冰玄劍變成黑暗之劍,關你屁事,你為什麼這麼高興。
張書秩戛然止住笑,表情認真地道,因為黑暗之劍是我的。
何崇天臉上布滿深深擔憂地低喃道,黑暗之劍一出,誰與爭鋒,浩劫將至。
大海上起了波瀾,越來越劇烈,到最後演變成了驚濤駭浪,滔天水幕。
在海底插著的黑暗之劍不見了。
蕭明出現了,乘著滔天滾滾的水幕。
他的手中正握著黑暗之劍。
張書秩飛到空中,朝他伸出了手,厲聲大喝道,黑暗之劍與我拿來。
蕭明陰惻惻地笑了起來,顯得非常愛惜的撫摸著黑暗之劍,說這劍不能給你。
張書秩臉色突兀變了,勃然盛怒道,當初不是說好了嗎,冰玄劍洗滌了大海之後,劍給我,大海我給你留下。
雲淩錦氣得跺腳大罵道,原來這倆人是有陰謀。
何崇天翻目白了她一眼,說道,如果你不是這麼好騙的話,人家的陰謀也沒法得逞,他們的陰謀有很明顯的破綻,你竟然看不出來。
雲淩錦滿臉羞愧之色,小聲地說,我真的沒發現破綻,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指的破綻是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何崇天說,你是不是看到過一群人被淹沒在大海中。
雲淩錦點頭嗯了一聲。
何崇天說,你有沒有注意到,那群人是沒有影子的。
雲淩錦錯愕了一下,說這我倒真沒注意到。
何崇天嗬嗬冷笑了起來,臉上充滿了諷刺。
雲淩錦抬頭盯著何崇天,一直看了好久。
何崇天被盯得很不自在。
雲淩錦說,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何當時不阻攔我,卻要在這個時候朝我放馬後炮。
何崇天啞口無言了,垂下了臉,連看都不敢看她了。
雲淩錦咬牙切齒地說,你真的很賤。
何崇天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他好像沒什麼可說的。
放馬後炮,的確很可恥。
張書秩和蕭明打了起來。
蕭明握著黑暗之劍,占盡了上風,將張書秩打得節節敗退。
他每揮舞一下黑暗之劍,劍上就會噴射出數百股滾滾的黑煙,黑煙非常濃鬱,具有強烈的攻擊性,還會幻化成各種形狀,譬如刀劍斧戟,還會變化成人形,紛紛迅撲過去,從四麵八方襲擊過去,將張書秩包圍在中間。
一番惡鬥下來,張書秩敗了,隻能逃跑。
他藏到了何崇天的身後,氣喘籲籲地從懷中掏出了厚厚一遝子銀票。
何崇天驀然轉身過來,扇了他一耳光,喝罵道,滾,就是給十萬兩我也不會再保護你了,賤貨。
第十一章:破繭成蝶
雲淩錦卻一把從張書秩的手中搶過了銀票,衝何崇天喊道,你就再保護他一次吧,又不是讓你白幹活的。
蕭明追趕了過來,舉劍就往何崇天麵上刺了過來。
何崇天急忙將雙掌一合,夾住了黑暗之劍。
蕭明冷笑道,你覺得你能夾得住。
話音還未落,便從黑暗之劍上湧出了大量的黑煙,將何崇天給包圍了。
雲淩錦驚叫著往遠方疾馳而去,拚了命的在逃跑。
張書秩追著她,速度也不慢,跟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何崇天被黑煙挾持著,懸浮到了空中。
他的身子沒法掙紮,因為黑煙束縛了他身上的每一處力量。
他隻能張開嘴巴哭嚎起來。
像殺豬一般的哭嚎,一點兒風度也沒有。
蕭明吼叫道,何崇天,你這王八蛋,我實在忍你好久了,今天終於能報仇了,我要殺死你。
逃跑的途中,張書秩卻折身返了回來。
他用最快的速度祭出了黑暗之心。
黑暗之心陡然變大,像一座山似的。
蕭明愣住了,木然地望著黑暗之心,身體隻是飄浮著,沒有了動作。
雲淩錦也停了下來,看著龐碩無比的黑暗之心,也驚呆住了。
黑暗之心靠近了被困在黑煙之中的何崇天,倏地張大嘴巴,一口就將黑煙連著何崇天給吸納進去了。
蕭明愣了過來,一咬牙,挺著黑暗之劍,朝黑暗之心撲了過去。
他頻頻揮舞著黑暗之劍。
數萬道黑煙,以各種計不清的形狀朝黑暗之心衝了過去。
天頓時暗了下來,海水更加澎湃不已。
黑暗之心和黑煙發出的呼嘯怪唳之聲,混合著大海的嗚咽之聲,令雲淩錦感到極甚心神不寧,渾身血液翻湧不已,她不打算觀戰下去了,想逃跑,但卻被張書秩給攔住了。
張書秩說,我才是最大的贏家,今天誰也逃不掉。
大量的黑煙逐漸地消失了。
被黑暗之心給吞噬了。
其實,每揮舞一下黑暗之劍是需要巨大的力氣,很費精費神。
蕭明漸漸地疲勞了,揮舞黑暗之劍的速度愈來愈慢。
黑暗之心繼續吞噬著黑煙。
終於,蕭明終於撒開了手,黑暗之劍掉落了下來。
張書秩疾飛過去,接住了黑暗之劍。
雲淩錦見張書秩離自己遠了,趕緊趁機逃跑。
可是,隻是一個呼吸間,一柄黑劍就擋在了她的麵前,將她逼了回去。
張書秩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
蕭明慢慢地跌落在沙灘上,疲憊得連站都站不穩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盤膝而坐,調息養神起來。
雲淩錦被張書秩給掐住了脖子,整個身體都蜷縮了起來。
張書秩像掂著一隻野貓一樣,將她提著,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黑暗之心飄移到了蕭明的頭頂上方,張開布滿歪斜利齒的大口,將他給吞噬了進去。
張書秩將雲淩錦往上一擲,黑暗之心用大嘴接著,也將她給吃了進去。
突然,張書秩如老鴰一般騰空飛起。
下麵的沙土在蠕動不已。
很快,一條黑狗從地底下鑽了出來,不斷地狂吠著。
犬吠聲突然停止了。
黑狗倒地暴斃了,鼻口中汩汩地流出了鮮血。
沙灘上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大洞,深邃不見底。
不一會兒,自黑洞內慢慢地飄浮起了一個人。
這個人竟然是薑白石。
張書秩臉色一變,趕緊張開嘴巴,將黑暗之心吞收了進去。
薑白石的身體飄到了半空中,和張書秩保持著一個水平線,和他麵對麵的矗立著。
薑白石穿著一身黑衣服,帶著一頂黑帽子,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厚底鞋,打扮得規規矩矩地,氣度不俗,看起來,像是一副做了高官的樣子,他說,貴人,別來無恙。
張書秩一指他,聲色俱厲地道,你這個叛徒。
薑白石說,地府給我待遇更好。
張書秩哦了一聲,提了興趣,問道,地府給你什麼待遇了。
薑白石說,我現在是地府的主管。
張書秩問道,那你上來幹什麼,怎麼不在地府好好呆著享福。
薑白石道,我是來取黑暗之心的。
張書秩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著的時候,身體隱去不見了。
薑白石閉上眼睛,眉頭緊皺起,像是感受了一下,然後睜開眼,身體化作一道黑光,朝東方疾馳而去。
雲淩錦蘇醒了。
她看到了蕭明和何崇天。
他們兩個早已經醒過來了,正在互相敵視著對方。
雲淩錦見自己身處這地方圓滑無縫,從沒到過這樣的一個地方,便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何崇天不說話。
蕭明也沒有說話。
雲淩錦覺得有些尷尬,抬腳往何崇天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叱喝道,你裝啥裝,不認識我了。
何崇天笑了,目光離開了蕭明的眼睛,轉向了雲淩錦,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他說,這裏是黑暗之心的胃。
雲淩錦又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何崇天說,接下來我們會被消化掉。
雲淩錦一聽,頓顯得頹廢無望,一屁股跌坐下來,拍著大腿嚎啕大哭了起來。
啪!
蕭明打了何崇天一個耳光。
何崇天一愣,隨即抬起一腳,踹在了蕭明的肚子上。
蕭明捂著肚子,痛苦地哀叫起來。
何崇天蹲下來安慰起雲淩錦。
可是,越是安慰,雲淩錦哭得越是厲害。
她哭罵道,你這個沒用的,還單君皇的替身,難道就不能把這黑暗之心的胃給破開,讓我出去。
何崇天搖了搖頭,一臉無奈之色地說,白搭,誰也突破不開這黑暗之心的胃,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枉然。
雲淩錦繼續哭。
蕭明也哭了起來。
最後,他們兩個人抱在了一起哭。
何崇天於一旁目瞪口呆不已。
他不甘心地氣道,你們為什麼要摟抱在一起。
蕭明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們為什麼不能摟抱在一起。
何崇天用手指捅了捅雲淩錦肋下,一臉急色地說,快放開,不要一起摟著了,男女授受不親。
雲淩錦卻一把將他的手指給撥拉開了,甕聲甕氣地罵道,滾開,我需要個男人的懷抱。
臨死了。
想享受的東西就多了。
死在男人的懷抱裏,對一個女人來說,的確是不錯的。
蕭明開始解起了自己的褲腰帶。
何崇天駭然大驚,運起全力,一巴掌拍在了蕭明的腦袋上。
蕭明的腦袋碎了。
雲淩錦鬆開了他,讓他躺倒了下來。
他淒慘地笑著說,我終於死了,死得也算痛快。
說完這句話,他就咽氣了。
雲淩錦歎了一口氣,不願意搭理何崇天,蹲著,抱住雙膝,望著某個地方,獨自發呆起來。
何崇天講了很多笑話,可雲淩錦就跟聾了一樣,沒有絲毫反應。
她的眼睛正盯著一個圓形之物。
圓形之物呈暗紅色的,臉盆般大小,像極了一塊石頭。
雲淩錦指著它問道,這是不是一塊石頭。
何崇天仔細觀察了它一陣,最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應該不是一塊石頭,黑暗之心怎麼會吞進一塊石頭來呢。
雲淩錦哦了一聲,便不再搭理他了,繼續發呆。
何崇天又講起了笑話。
他一直在講,把嗓子說講啞了。
可雲淩錦始終沒有笑過。
何崇天還在講。
終於,他的聲音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他哭了,淚流滿麵,不住地抽噎著,像一個絕望無助的孩子。
雲淩錦緩緩地伸出了手,拭擦去了他臉上的淚水。
他頓時破涕為笑了。
雲淩錦深深地唉歎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突然,一直安靜著的圓形之物蹦了起來。
這可把兩人給嚇了一大跳。
哢嚓一聲,圓形之物裂開了。
有一個人的身體顯露了出來。
身體在蜷縮著,彎彎的,像極了一隻蝦米。
慢慢地,身體展開了。
這人站了起來。
是一個英俊的少年。
少年身上沒有穿一絲衣服。
他目光呆滯地往四周瞅了瞅。
雲淩錦看得呆了,大眼睛圓瞪著,一眨不眨,全神貫注地在瞧。
何崇天的臉上瞬時爆發出了濃烈明顯的嫉妒之色,他伸手遮擋在了雲淩錦的眼前。
雲淩錦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歇斯底裏地咆哮了起來,把手拿開。
何崇天並沒有把手給移開,大聲勸阻道,不要看,這不該是你看的啊。
嗷的一聲。
雲淩錦竟然像狗一樣咬住了何崇天的手。
何崇天呲牙咧嘴起來,直抽冷氣不已。
雲淩錦跳起來,撲了過去,緊緊地摟住了少年,口中哭喊道,我總算找到了你,趙之初,你這個大壞蛋,這麼久,你死哪兒去了。
何崇天也哭了起來,哭得很是傷心欲絕。
少年卻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反應很是遲鈍,緩慢地轉首,望著雲淩錦,漆黑的眼睛裏一點兒情感也沒有。
青衣人出現了。
他將雲淩錦從少年的身上拉開,指著他的腦袋,對她說,他現在沒腦子,我給你的腦子呢,快點兒給他裝上。
雲淩錦連忙從身上搜出了綠色瓷瓶。
青衣人接過綠色瓷瓶,望了雲淩錦一眼,瞳中充滿了複雜。
何崇天突然飛起,一掌擊中在青衣人的背後。
青衣人身子一震,然後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手中的綠色瓷瓶掉落出來,滾到了一邊去。
雲淩錦趕緊扯拉住青衣人,使勁搖晃著他,口中大呼。
可青衣人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動了。
第十二章:突破
何崇天撿起綠色瓷瓶,握在手中,捏碎了。
雲淩錦又驚又怒,質問道,你這是幹什麼,你是瘋了嗎。
何崇天笑著說,我想得到你,我想讓你愛我。
雲淩錦更怒了,顫抖著手指著他,語無倫次地說,賤.......賤人,休想.......你......你他媽的休想。
何崇天敏捷地脫下褲子,一把搶過去,抓住了她的頭發,就將她的頭往自己的褲襠處摁下去,口中叫囂著,給我吃,媽的,我讓你給我吃。
雲淩錦情急之下,一下子抓住了那根她不該抓的東西。
她想給他掐斷,給他擰碎。
可是,她卻沒做到。
何崇天的隱晦之物實在是太結實,太有韌性了。
雲淩錦給氣得真想一口咬上去,給她咬下來,可她不敢,她沒有勇氣,她就是去死,也不會去咬他那個肮髒的東西。
突然,有人拍了拍何崇天的肩膀。
何崇天一愣,扭過了頭,再次看到了青衣人。
青衣人一臉的憤怒,手中正拿著一個綠色瓷瓶。
何崇天像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狗一樣跳了起來,趕緊提上褲子,驚異喝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又活了。
青衣人說,你剛才打死的是我的分身而已,我早就察覺到你不是個好東西,一直提防著你。
何崇天狂笑起來,說真身又怎麼樣,我還是會把你打死。
青衣人一把拉過來少年,讓少年擋在了他的麵前。
他衝何崇天說,你打這個吧。
少年正在笑著,看起來笑得很燦爛,很陽光,但雙眼中卻蘊藏著無限的殺機。
何崇天推搡了少年一下子。
少年一動不動,倒是何崇天在力的反作用下,往後退了幾步。
雲淩錦站了起來,往手上大口地連連吐著唾沫,互相搓起了雙手,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手很髒,剛才摸了不該摸得濕黏東西。
少年掐住了何崇天的脖子。
何崇天凸瞪著眼睛,額頭上青筋暴起,猶如粗大的蚯蚓,眼珠子逐漸變得猩紅了。
他把力氣全部運至到了脖子上,跟少年的手對抗起來。
他看起來太吃力了,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但少年看起來好輕鬆。
雲淩錦問青衣人,他不是沒腦子嗎,怎麼懂得打架了。
青衣人說,剛才我趁著這畜生在褻瀆你時,把腦子給他安裝上了。
雲淩錦不放心地又問道,他是趙之初嗎。
青衣人笑了起來,輕輕地點了點頭,語氣十分肯定地道,他絕對是趙之初,如假包換的趙之初。
啪!
雲淩錦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青衣人被驚了一下子,趕緊問道,你幹什麼,有自虐傾向麼。
雲淩錦捂著高腫起的臉,傻嗬嗬地說,真疼,我不是在做夢。
青衣人哦了一聲,又笑了起來,笑得很欣慰。
雲淩錦大喊了一聲,趙之初!
少年回過了頭,注視著雲淩錦,眼睛中充滿了深厚的感情。
哢嚓一聲。
何崇天的脖子斷了。
趙之初抓住他的腦袋,捏碎了,然後又朝他的胸口上捶了一拳。
何崇天的軀體碎裂了。
過了一會兒,何崇天的碎屍消失不見了,變成了一堆破碎的頭發屑。
隨後,青衣人漸漸隱去不見了。
他好像總是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該消失的時候,就消失了。
這黑暗之心的胃裏隻剩下了這麼一對情人。
一對失散了好久的情人。
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哭得天昏地暗,肝腸寸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