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媽媽,一生中會留下許多和幸福相關的回憶片斷,生育就是最難以忘懷的幸福回憶之一,雖然做媽媽的會因此在肉體上遭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相信很多媽媽都有這樣的體會,即使過了很多年,聽到孩子第一聲啼哭的情景在腦海中依然清晰。那一刻,喜悅代替了所有的痛苦,從內而外洋溢的都是成為母親的驕傲。
和所有的母親一樣,我忘不了自己成為母親的那一刻。當醫生告訴我生了一個3700克的男孩兒時,我使勁點了一下頭,隨即蒙矓中[朦朧中]見到一個剛剛吸吮到人世間空氣的小小人兒,小得就像侄女拎在手中的洋娃娃。
二十多年前的產科,母嬰分離是一種常態。做完剖宮產的整整一周,我無法見到放在育嬰室的寶寶,頭腦裏想的全是孩子。夏楠的出生十分艱難,因為之前做過一次大手術,醫生告之說會導致終生不育,所以兒子的到來對我們來說頗為意外,也讓我必須珍惜。那時候,我正在北京語言大學進修英語,每天下午上完一節課後就要騎著自行車往五六公裏遠的家中趕,否則翻江倒海般的定時性嘔吐會讓我腿軟得沒有挪腳的力氣。好不容易扛過嘔吐關,踏踏實實上課沒幾天又出現險情。從懷孕5個月起,先兆性流產的危機就一直籠罩,隻能遵醫囑老老實實墊高雙腿臥床數月,那滋味到現在想起來都感到恐懼。病曆上,“高齡珍貴兒”五個黑字成為所有的醫生護士對我進行重點“監視”的唯一理由,直到有一天刀起腹破,我才幸運地見到這個早已被醫生宣告為“保不住”的小小baby。
兒子的降生帶給我一份責任,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媽媽成為我的明確目標。
和大多數初為人母的女性一樣,我那時沒有一點做媽媽的經驗,給嬰孩喂奶、洗澡、換尿布……一切都要從頭學起。常規的“養”好學,而“育”對一個新媽媽卻不是一件簡單事。幸運的是,我有十幾個表哥表姐,周圍還有一大批做了母親的同事和朋友,從她們和她們的孩子身上,我開始一點點領悟自己應該怎樣教育孩子。
夏楠降生的那個年代,正是中國創建獨生子女家庭的轉型期,一個孩子就是一個家庭的希望。傳統的家庭教育模式正在破裂,“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成了一個時代最有誘惑力的口號。在這個口號的影響下,人們普遍接受的是這樣一種觀點:我們需要給孩子的是最好的學校教育,讓他上好小學、好中學和好大學,然後才能在這個競爭日益激烈的社會出類拔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這種觀念在一年又一年的不斷重複中日益強大,成績、文憑和強迫中換來的特長成為許多媽媽刻意追求的教育目標。
也許是因為胎兒時期的經曆就和大多數孩子不一樣,自夏楠小時起,我對他的期望值也與絕大多數媽媽不盡相同。身體的健康、內心的堅強、正直的品格與快樂的人生成為我培養兒子的遠期目標——因為我已經深深理解,如果沒有了健康,孩子在其他方麵再優秀也不是一種令母親欣慰的優秀;內心的堅強,是讓我的孩子將來能夠承受人生坎坷旅途的根基;正直的品格,則是我作為一位母親對社會應盡的責任;快樂的人生,是我們當初決定把這個小生命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唯一目的,也是我所能給予兒子的最實用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