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的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再加上學生也確實不好管教,許多的困惑與無奈一點點蠶食著人民教師的工作熱情。我也開始變得苛刻,不能容忍孩子們犯錯。我認為,他們不能讓我的努力付諸東流。所以我開始懷疑他們的本質,開始對著他們嘶吼,盡管我知道那樣做毫無意義,甚至是適得其反。可是,我沒有更好的辦法。我時常感覺到疲憊,感覺到自己處於失控狀態。
Z同學不遵守原則,當班委卻不以班委的身份要求自己。一開始沒什麼,反正大家對他也沒抱什麼希望。他沒有用也就算了,還要在班上搗亂,一些同學就不滿了,來找我抱怨。反應的同學多了,我也不能再熟視無睹,我隻得下了Z同學的權,我知道這樣做不好,可是我還能怎樣呢?因為不再是班委,Z同學更加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他不但在課後為非作歹,課堂上也不讓老師省心。
我們班語文老師是個外省人,女老師。外地人,況且是一個外地女人,來到山城當老師,人生地不熟的很不容易。Z同學在語文課上搗亂,老師批評他,他不服氣,與老師吵了起來。老師說:“Z同學,你不可理喻,不知好歹。”Z同學說:“老師,你看你油肚這麼大,要多醜就有多醜,還一個勁的教訓人。”語文老師是個單身女。這同學的話引起一陣哄堂大笑,他覺得自己勝利了,也得意洋洋。是的,他是勝利了,他氣哭了語文老師。語文老師找到我,悲痛地對我說:“你們班,我教不下去了。”我在她的眼裏看到的不止是悲傷,還有絕望。我弄清真相,憤怒難以抑製,我把Z同學的母親請到了學校,我說:“你帶他回去吧。”
Z母四十出頭,因為在外謀生,所以濃妝豔抹。她聽了我的話,一時哽咽。她說:“老師,我這不爭氣的兒子很小就沒了父親,我又忙著找錢,沒有管教好,不管他犯了什麼錯,求你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要是再犯,不要老是攆,他自己被包包滾蛋。”一個與我母親年紀相差無幾的婦人,為了兒子在我麵前低聲下氣,眼含淚花,我感到同情和為難。我說:“他羞辱的是語文老師,你們去問問語文老師。”
我的心情很複雜,開始對當初的決定有些懷疑。我不知道把這對母女推給語文老師是否正確。或許,直接將Z同學掃地出門才對得起語文老師受的屈辱。可我並未如此,我是在縱容我的學生。
不知他們母女是如何說服語文老師的,她答應了,我便無話可說。或許是老師寬容大度,也或許,她已絕望,便無所謂自己的學生是個什麼樣子。
我隻能讓Z同學寫下保證:若有再犯,自動退學。
我想,有了這具枷鎖,他不至於會自斷後路,應該會收斂點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我大錯而特錯。
Z母與我交流育子心德,她說:“我兒子缺乏父愛,我覺得對不起他,我盡量滿足他的要求,誰知他不求上進,氣死人。”我說:“關鍵問題就在於你覺得虧欠他,便由著他,這不是愛,是害,所以他才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我行我素,好歹不分。”Z母說:“老師,你機會給他了,如果他繼續作歹,就讓他滾蛋,愛幹啥幹啥去,我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