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老師辭職走了，有的老師考去其他崗位了。走得走了，留下的繼續工作。有這樣一種說法，當老師的不當老師，出去幹什麼工作都可以勝任，因為在教書的過程當中，老師扮演了許多角色，什麼樣的能力都得到了磨練。文韜武略都不可以缺，否則就不能做一個好老師。老師是演員，上一秒還在大發雷霆，下一秒就要笑嘻嘻給學生說道理，擺事實。老師是演講家，沒有一個好的口才，縱使你滿腹經綸，也無法讓學生學到。老師是偵探，麵對學生之間的各種問題和矛盾，老師需要尋找解決很多警察才能解決的問題。老師還是心理學專家，藝術家……。
我的學生問我:老師，為什麼你不去考公務員。是啊，我也時常問我自己，為什麼？可我不知道為什麼，一點也不知道。大概隻是因為沒有準備，也不全然。
暑假很短，回校之後我做了一件傻事，收留了不少問題，他們都是有‘犯罪記錄’的學生，被原來的班級開除了。聽說我很好說話，就都來找我。每一個找我收留的人都懺悔不已，發誓以後一定努力，重新做人，絕不給我添麻煩。我選擇相信他們。他們讓我想起那個被我抽腰帶的男生，他就那樣走了，我在東風橋上碰見過他，騎著一輛破摩托狂奔，活像個流氓。我當時就忍不住自責，如果我不打他那一鞭子，或許他不是這樣。是我的衝動把他從學校趕走，我覺得對不住他。
收留這些有錯的學生，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一方麵我同情他們，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也算是為過去的錯誤贖罪。
後來發生的一切證明，我是多麼的愚昧，多麼的無知，多麼的無藥可救。這些因為犯錯而被趕出來的學生，他們的糟糕不僅是表現，而是思想和習慣，而且一切都已根深蒂固。我不認為我有改變他們的能力，但是我有改變他們的決心和耐心。然而，耐心和決心也是有限的，我也過高地估計了自己。
我在收留這些學生的時候，同時還犯了另一個原則性錯誤。我得罪了其他的班主任，他們都不願意要的學生，我為何還要收留？難道我比他們高明，完全不是。我得罪了人，可是我當時全然不知，後來才領悟，悔恨也沒用了。
其中有一個男生，暫且稱其為Z吧。他是個孤兒，他的母親一個人帶著他。他找到我的時候，已是窮途末路，他可憐巴巴地說:“老師，求求你讓我來你們班，要不然我隻能回家去了。”我想，他是孤兒，有什麼錯誤不可以原諒呢。
我收留了他。這是我人生悲劇的開始。
我教的學生也覺得教師是個很差勁的職業，他們問我說：“老師，你一個月領多少工資？”我說：“一千六七。”他們就笑說:“老師，你的工資還沒我們的生活費多。”聽了這話，我憂心忡忡。我想，我的人生如此糟糕，我如何說服我的學生好好學習。我沒有做好一個讀書人成功的典範。我也憂心，將來如何做好一個父親。孩子的生活費比我的工資還高，假如將來做了父親，不是連送孩子上高中都付不起他生活費！哎，我怎麼會這麼慘。壓力之下，我又開始公務員考試資料，不看則已，一看，感覺之前看的全忘了，一時心急如焚，痛恨自己不能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