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開的日子9(2 / 3)

“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沒時間,我要打工賺學費。”

“這好辦。演戲本來就應該有報酬的,一小時一百元,怎麼樣?”

“不行!演戲很累。除非……”

“除非什麼?”

“沒什麼啦!”真的好想說“除非你喜歡我”,但是話到嘴邊,還是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喂!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對不對?我都已經把你交代的第一件事辦得完美無缺了,兩條金魚也在我的照顧下活蹦亂跳的。結果你突然變卦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幫我演完這場戲吧,爺爺回美國後,我肯定不會再找你的!”

見秋露還在猶豫,林宇燃趕緊說:“一小時兩百元,如何?”

秋露還是不開口,林宇燃試探性地伸出五個手指:“一小時五百元,如何?”

“你以為我是見錢眼開的人嗎?我不會要你一分錢的。你隻要不耽誤我太多時間就行,我真的得去找一些有意義的兼職工作,又能拿到錢又能學到東西,為大四找工作備戰。”

“這麼說,你是答應我了?”

“嗯。”秋露點點頭。

“不愧是我林宇燃的好朋友,夠爽快,夠義氣!走!我請你吃飯去!”

“你這裏有廚房嗎?”秋露並不響應林宇燃,而是突兀地問了這麼一句。

“怎麼?你有拿手好菜嗎?”林宇燃問道。

“談不上拿手好菜啦!單親家庭的孩子多多少少會做幾個菜。我是想,飯店裏老是那麼幾個菜,都已經吃膩了。尤其是現在剛從家裏回來,家鄉的菜實在太好吃了,已經吃不慣這裏的菜了。所以嘛,幹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林宇燃打了個響指:“好主意!我也吃膩了飯店的菜,正想換換口味呢!”

兩人去附近的菜市場買完菜回來,就開始在廚房忙碌起來。

林宇燃負責洗菜、切菜,秋露負責掌勺。

“喂!土豆絲有你這麼切的嗎?都比手指頭粗啦!”秋露看到林宇燃切的“土豆絲”(實際上根本不能用“絲”形容,應該用“條”形容),不禁皺起了眉頭,“你去客廳看電視,我自己來吧!”

“早說啊!”林宇燃扔下手頭的活,趕緊跑到客廳裏去了,他可受不了廚房裏的油煙味兒。

“餓死了!還沒好嗎?早知道還不如去飯店吃呢!”林宇燃在廚房門口叫囂道。

“馬上就好!”

“哇!真香啊!”說話間,林宇燃已經溜到廚房裏了。他夾起一塊回鍋肉塞到口中,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嗯,不錯!”

“小心一點!別燙著了。”秋露提醒道。

“好辣!”林宇燃不小心吃到了一片辣椒,不由得直吐舌頭。

“叫你小心一點嘛!”

“沒事,辣得很爽!”說著,林宇燃一邊哼著歡快的歌一邊端著盛菜的盤子走向客廳。

“哇,從來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菜了!”

“看不出來嘛!你還具有賢妻良母的品質!”

飯桌上,林宇燃對秋露讚不絕口。

聽到他的誇獎,秋露的心裏比蜜都要甜。“那就多吃一點嘛!”

“嗯!我會通通吃光!”林宇燃說的並不是恭維話,而是真的很喜歡這些頗有特色的川菜。

“咚咚咚”,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林宇燃微微蹙眉,會是誰呢?知道自己住在這裏的人並不多啊!難道是家裏人?

猶豫了一會兒,林宇燃才起身去開門。

開門的瞬間,林宇燃怔住了,半天沒回過神來。門外站著的居然是春妮!她興高采烈地說:“怎麼樣?我的突然到來是不是一個驚喜?”

驚喜?真的算得上驚喜,讓林宇燃真是又驚又喜。

“是啊!你能來找我真是太高興了!”林宇燃邊說,邊把身子左右晃動,試圖不讓春妮看到屋裏的秋露。

“你這是怎麼了?”林宇燃的反常舉動讓春妮很納悶。

“哦,沒什麼。”林宇燃很緊張,手心裏全是汗。

“我來了,不歡迎我進屋裏坐坐嗎?”說著,春妮就要進屋。

林宇燃攔住了她,把她抱在懷裏,讓她的臉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屋裏太亂,我帶你出去玩吧!”

這下,春妮的好奇心更強了,她推開林宇燃,強硬地進了屋。當她看到秋露坐在飯桌前,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時,腦袋都快爆炸了,她大喝一聲:“林宇燃!她是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居然敢背著我跟別的女孩在家裏約會?”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林宇燃趕緊解釋。雖然知道解釋對正在氣頭上的春妮來說並起不到太大作用,但事實擺在麵前,就算此刻他渾身是嘴,估計也說不清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幹嗎讓秋露來這裏取金魚呢?不就是那兩條破金魚嗎?早知道就應該把它們宰了!

“我不聽,我不想聽!”說著,惱羞成怒的春妮一下子把飯桌掀翻在地。秋露辛辛苦苦做的飯菜全都灑在了地上。

“我和林宇燃隻是普通朋友關係,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秋露站起來說。

“普通朋友關係?鬼才相信呢!一個對女孩素來以冷酷著稱的帥哥會把一個普通朋友帶回家嗎?你當我是傻子嗎?”春妮把頭轉向了林宇燃,“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說著,她奪門而出。

“春妮!春妮!你聽我說!”林宇燃追了出去。

望著亂成一片的客廳,秋露心裏難過極了。她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麵對林宇燃,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會因此畫上一個休止符。

秋露一邊收拾一片狼藉的客廳,一邊任眼淚恣意流淌。

客廳清理幹淨後,秋露走到臥室。傻傻地望著魚缸裏的兩條金魚,問:“以後,是不是我再也不能見到他了?”

小秋和小露甩甩尾巴,朝相反的方向遊去。

果然,連魚兒都看得出結局。

秋露把林宇燃的房間仔細地打量了一遍。

她知道,以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來這裏了,所以要把這裏的一切記在腦海裏。王家衛不是說過嗎?當我們不能擁有時,唯一做到的就是不要忘記。那麼,離開的時候是不是還要為他做點什麼呢?讓他也不要忘記她,不要忘記她曾來過這裏,不要忘記她曾那麼喜歡他。望著亂糟糟的房間,秋露決定臨走時好好地替他收拾他的房間,以此作為告別他的方式。

“啪”的一聲,桌上的一摞書不小心滑落在地。

秋露彎腰去撿,發現一張紙條從一本書裏探出頭來,好奇心驅使她拿起來看了看。

紙條上有這麼一行字:

如果起床後仍感到頭痛不舒服,那麼衝一杯蜂蜜水喝吧,要等開水變溫了才把蜂蜜加進去哦,這樣不僅可以解酒提神,還可以美容。嘿嘿。^_^

他居然把自己很久以前送他回家寫的那張紙條保留下來了!秋露還以為早就被他當成垃圾扔掉了呢!受傷的心靈總算因此得到些許寬慰,或許他對自己也有一點點好感吧!不然怎麼會保留自己的一張小紙條呢?不然怎麼會吻自己呢?每次一想到那天的那個吻,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

但是,很快,一根躺在枕頭邊的長發讓秋露僅有的那麼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秋露幫林宇燃疊被子時,發現一根長發赫然躺在白色的枕頭上,看上去是那麼觸目驚心。她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那是一根長約三十厘米的黑色長發,有點彎曲,顯然不是林宇燃的。會是誰的呢?

春妮剛剛說過,林宇燃以冷酷著稱,那他絕對不會隨便帶女孩子回家的,所以春妮才會對自己產生誤會,那麼這根長發的主人應該是……

秋露不敢再想下去。事實是那麼殘酷,結局注定了:他們手牽手向左走,而自己必須一個人向右走。還需要再爭取什麼呢?他們倆都已經有那層關係了。

(6)

“她是誰?”春妮冷冷地問。

“你們學校的,你見過她。那次在‘紅辣椒’餐廳,因為她幫了我們的忙,我請她吃飯……”

“幫忙?”春妮打斷林宇燃的話反問道,“那不叫幫忙知道嗎?隻有你這樣的傻瓜才以為她在幫忙!她是先讓你覺得她很好,裝出一副助人為樂的樣子,好像很善良的樣子,讓你因此對她產生好感,然後再想方設法靠近你,以獲得你的愛!這麼有心計的女孩你也會看上嗎?”

“你聽我說,春妮!”林宇燃拉過春妮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嗎?我向上天發誓,我林宇燃隻為你一人心動過!別的女孩子在我眼裏什麼都不是!如果我說的話有半句是假的,我情願此時此刻就遭到天打雷劈……”

“不要再說了。”春妮捂住林宇燃的嘴,阻止他說下去,然後溫柔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地說,“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知道十二年的感情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磨滅的,我相信你!但是,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她和你在一起好嗎?我真的好怕,好怕失去愛的感覺。”

林宇燃將春妮摟得更緊:“不會的,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風輕輕吹著,春妮很溫柔地將臉貼在林宇燃的胸前。那一刻,林宇燃對自己說:一定要好好珍惜春妮,一定要給她幸福,一定不要再讓她難過!

林宇燃回來的時候,秋露剛好手捧透明的魚缸站在門口準備離去。林宇燃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從口中吐出冰冷的話:“你以後不要再來了。還有,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所以,請你從我的視線裏消失!越遠越好!”

其實,即使林宇燃不說這句話,秋露也已經做了離開的決定。所以,她才會把他買給她的衣服留在屋裏,而把自己的兩條金魚帶走。算是誰也不欠誰的吧!可是,當林宇燃親口說出那麼冰冷的話時,她的心仍然有被刺痛的感覺。

“沒問題!”秋露還是從嘴角擠出一個笑容。

她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希望自己能夠大度一些,離開時也能帶著燦爛的微笑。

“怎麼還不走?還要我趕你走嗎?你臉皮真夠厚的!先是假惺惺地撮合我跟春妮,其實你根本不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是另有企圖對不對?先博得我的好感,再想辦法拆散我們是不是?你真是世上最卑鄙無恥的女人!”

“哐當”一聲,秋露手裏的玻璃缸掉在地上,玻璃缸碎了,水灑了一地,兩條金魚在地上亂跳。那一刻,秋露感覺自己就像失去水的魚一樣,無力亦無聲地在沒有愛的空間掙紮。這是秋露聽過的最惡毒的話了,而且它居然是自己最喜歡的男生說的!她的心,頓時碎成了兩半。但是,她還是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她說過,再難過也不會在他麵前掉下一滴淚,因為她不需要博得他的同情。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淡淡地說完這句話,秋露轉過身,一路小跑著離去。一轉身,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兩條金魚依然在濕漉漉的地上亂跳,不知何去何從。

望著秋露單薄的背影,林宇燃的心有點痛。他剛剛之所以說出那麼惡劣的話,隻是想讓她死了那顆心,不要對自己抱有幻想。同時,他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因為,和秋露在一起的時間越久,他就越發現她的美麗與可愛之處,他怕自己有一天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她。所以,在喜歡她之前,不妨斷了一切可能。

他彎腰將兩條金魚撿起,捧在掌心,金魚在他的手裏亂跳。

他轉身進了屋,拿出一個大礦泉水瓶,先將瓶子洗幹淨,然後注入水,再加入一點鹽,最後把兩條金魚放了進去。

Chapter 9

(1)

不知道是誰說過這麼一句話:離開水的魚,要麼在絕望中死去,要麼學會用另一種方式呼吸。

秋露很顯然屬於後者。

沒有林宇燃的日子,秋露把自己變得很忙碌,疲憊會讓她暫時忘卻一切傷痛和回憶。其實並沒有真正和他談過戀愛,但是記憶裏他的形象很高大,仿佛他真的存在過,仿佛那麼一瞬間,他們曾經互相喜歡過。未曾開始便已結束的戀情,在記憶裏也留下了美好的點滴。這就是時間的偉大之處,時光過濾了痛苦,留下了美好。

除了繼續在電台主持節目外,秋露還另外找了一份家教,每天教三個小時,每小時十五元。而一有空,她就會勤練普通話,備戰普通話等級考試。

楊帆每天都會去秋露做家教的地方接她,雖然她已經叮囑了不用他來接,但每次走到做家教的那戶人家門口,就會看到楊帆的白色轎車停在那裏等她。日複一日,雷打不動。

漸漸地,秋露習慣了楊帆每天來接自己回學校。

那一天,楊帆和往常一樣來接秋露。

秋露剛上車,楊帆就變魔術一般拿出一束火紅的玫瑰:“做我女朋友,好嗎?”

語氣真誠而堅決。

這一舉動著實把秋露嚇了一跳,鮮紅的玫瑰刺得她睜不開眼睛。愣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隨即笑道:“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楊帆的表情顯示出從未有過的認真勁兒,“相信我,我覺得我能帶給你幸福。”說著,楊帆把花塞到秋露懷中。

愣愣地捧著鮮豔的紅玫瑰,秋露覺得仿佛在做夢一般。夢裏的求愛場景不過如此吧,白色轎車裏,英俊的男子手捧紅玫瑰真誠地對自己表白,讓自己做他的女朋友,並且說能給自己帶來幸福。這麼美妙的如夢幻一般的情景在現實裏上演了,為何自己竟然沒有被打動?

愛情畢竟跟演戲不同,時間、地點都剛剛好,演戲的道具也有了,但愛情的主角卻不能隨便更換,內定的主角始終比後來者更勝一籌,即使他的演技不如後來者。

而在秋露的心裏,毫無疑問,林宇燃是內定的主角,楊帆則是後來者。所以,即使楊帆比林宇燃更關心自己、更了解自己、更疼愛自己,也都無濟於事。

“我……”秋露想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現在什麼都別說,考慮幾天再給我答案吧。”或許楊帆已經猜到秋露此刻的想法,所以迫不及待地打斷她。即使經曆過滄海桑田的人在愛情麵前都會變得脆弱,楊帆也害怕被當即拒絕的尷尬。

“好吧。”秋露無奈地說道。

(2)

忙碌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一天,秋露再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喂!我爺爺要回美國了,他想見見你!”林宇燃開門見山地說道。

“很抱歉,這次不能奉陪了。”秋露冷冷地說道,一如當初他在家門口趕她走時的語氣。

“為什麼?”林宇燃頓時感到一陣失落。

“因為我不是你的玩偶,想起來的時候就撿起來玩兩下,用不著的時候就隨手扔在一邊不管不問。”

“如果說,這次想見你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爺爺呢?”林宇燃試探著問道,他不相信才過了半個月,她真的就會把他忘得一幹二淨。

“凡是與你有關的人與事,我都不想過問,更不想參與。”秋露依然是冷冷的語氣。

林宇燃不禁打了個冷戰,為什麼才幾天沒見,秋露會變得讓他感覺如此陌生?

“那這次算我求你好了,為了我爺爺,你過來一趟,好嗎?”林宇燃低下高傲的頭顱,壓低聲音說。秋露鼻子裏發出不屑的“哼”聲:“還要輪到林大公子來求我,這種情況好像不多啊!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什麼?”

“我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不能再陪你演戲了。不然我男朋友會誤會的。”秋露不假思索地說道。

“就是那個叫什麼帆的同事哥哥嗎?”

“你別管他是誰,總之我現在已經戀愛了,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了。所以,請你不要來打擾我!謝謝!”

“啪”的一聲,秋露掛斷電話。

這一次,她依然撒謊了,不知道撒謊技術有沒有提高,他會不會再次看穿她的謊言。

手機裏傳來電話掛斷後的忙音,林宇燃卻依然傻傻地握著手機。

老實說,在聽到秋露說她已經有了男朋友時,他的心裏掠過一絲痛楚。為什麼得知她幸福自己卻開心不起來呢?

他把手機用力地甩到床上,嘴裏嘀咕著:“幾天不見就有大小姐脾氣了!真受不了!”其實真正受不了的是秋露那冰冷的語氣和她已經有了男朋友的消息。

半晌,林宇燃不甘心地抓起手機,再次撥通秋露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毫無感情色彩可言的女聲。

“去死啊!”林宇燃狠狠地把手機摔到床上。

林宇燃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其實秋露不願意幫自己演戲,他完全可以通過其他辦法把爺爺應付過去的。但是,為什麼在爺爺說想要在臨別前見秋露一麵時,自己會迫不及待給秋露打去電話呢?難道,想見秋露的不僅是爺爺,而且還包括自己?

是的,那個女孩從一開始就像陰魂不散一般,經常從腦子裏冒出來打擾自己。甚至,在和春妮在一起的時候,秋露會突然冒出來,他竟然會在不經意間把她們倆作比較。

在路上遇到乞丐時,春妮每次都視而不見,繞道而行。而秋露每次都會停下來,給乞丐一些零錢。他曾經笑秋露傻,跟她說,那些人是職業乞丐,興許比她還富裕呢!但是秋露卻說,不管他們出來乞討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們總有難言的苦衷,所以在能幫助別人的時候,她絕對會挺身而出。把自己說得跟扶貧救難的女俠似的。

雖然林宇燃以前很少去關注路邊的乞丐,但是自從秋露每次都關注乞丐後,現在,他一遇到乞丐,竟然會同情心泛濫地去施舍。他居然被秋露同化了!

他的目光落到窗台的魚缸上,兩條金魚在裏麵自由地遊來遊去,林宇燃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秋露以為已經忘記了他,可是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時,才發現他一直住在心裏最柔軟的角落,隻是平時不去觸碰罷了。

既然選擇了放棄,就要堅持到底,就要走得幹淨利落,不著痕跡地全身而退。所以掛掉電話後,秋露關掉了手機。她以為,聽不到他的聲音,就可以把他遺忘。

然而,關機後,她又開始想念。想他最近過得好不好,想他有沒有在某個時刻想起自己,想他和春妮有沒有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原來,所有的勇氣和堅強都是假裝出來的,平常看起來快樂的她,隻是戴著微笑的麵具而已。她其實一直活在過去的回憶裏,一直沒有把他忘記,一直。

(3)

秋露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廣播電視大廈的。她在想,該如何麵對楊帆?可不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雖然以前知道楊帆對自己有好感,很關心自己,那層窗戶紙還沒有捅破的時候,她可以裝裝傻。但是,自從上次他表白後,再見他時,總能感覺到他的眼神裏除了平時就有的關切外,還多了一絲探詢,他是在問她考慮的結果嗎?該如何跟他說呢?

思索的工夫,秋露已經走進了辦公室。

楊帆的聲音一如往常的親切:“來啦。”

“嗯。”秋露輕聲應答。

“最近功課緊張嗎?怎麼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啊!”楊帆注視著秋露。

“嗯……可能是晚上睡得太晚的緣故。”秋露笑笑。今天還刻意抹了美白霜,看來還是掩飾不住失眠帶來的憔悴啊!昨天晚上,她失眠了,因為林宇燃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

“一定要注意休息啊!美容覺對女人來說比什麼保養品都重要。”

“我知道,以後會注意的。”秋露邊說邊拿起桌上的資料,邁開步伐,朝門外走去。

“是去錄節目嗎?需要我幫忙嗎?”楊帆的聲音在秋露背後響起。

“不用了。謝謝。”十分僵硬的回答。秋露實在不願在尷尬的氛圍裏多待一秒,與其這樣,不如待在小小的錄音室聽聽音樂,和聽眾說說話。

“秋露……”楊帆還想再說什麼時,秋露已經消失在視線外。他的臉上掛著明顯的失落,他歎口氣,把桌上的一個精美的包裝盒重新放回抽屜。包裝盒裏裝有他為秋露買的MP3,他知道她在準備普通話的考試,買MP3送她是想幫她學習普通話的。本想在剛才將它送出的,可是秋露卻沒有給他送出的機會。也許送了她也不會接受吧。

秋露很享受錄音的過程,這是完全屬於她的一個人的世界。小小的錄音室裏,她戴上耳麥,耳邊響起舒緩動聽的音樂,悠揚的旋律能夠讓她心情平靜。音樂響起的同時,她對著話筒輕輕播讀那些或喜或悲的心情故事。那個時刻,她可以完全沉浸在故事裏,忘記了自己是誰。

那天錄完節目後,她待在錄音室裏,遲遲不願離開。

林宇燃,林宇燃……這個名字在她心頭徘徊著,久久不願離去。

直到有人敲錄音室的門,她才回過神來,起身去開門,門外探進一張陌生女孩的臉。她的打扮很奇怪,讓秋露有一股想笑的衝動。女孩長相很一般,甚至說有一點醜,臉上布著星星點點的雀斑,嘴唇很厚,眼睛又小,更讓人驚奇的是,她頭上居然插著一朵金黃色的菊花!看起來要多不倫不類就有多不倫不類。這個女孩讓秋露想起網絡上流行的芙蓉姐姐之類的人物,她想,要是這個女孩現在的照片在網上流傳開來的話,保證會有一個叫做“菊花妹妹”的網絡紅人誕生。

菊花妹妹朝錄音室裏張望了兩眼,確定屋裏隻有秋露一人後,問道:“你就是許秋露嗎?”

“是的。”秋露答道。

“你可真難找啊!我問了很多人才找到這裏。”菊花妹妹朝屋裏四處打量。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喏,就是這個。”菊花妹妹將一張光盤交到秋露手裏,“有個帥哥讓我給你的,他聲明了要親手交給你哦!”

“謝謝你啦!”秋露將光盤收下,就要關門。

“帥哥交代了,一定要馬上看才可以哦!一定哦!”菊花妹妹叮囑道。

“好的。”秋露朝這個可愛的女孩甜甜地一笑。

帥哥?哪個帥哥?該不會又是楊帆搞什麼鬼吧!

秋露將光盤塞進光驅,是一段VCR。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條金魚在透明的玻璃缸裏歡快遊動的畫麵。

小秋和小露!秋露驚訝得睜大雙眼,心猛地一顫。

鏡頭拉開,魚缸旁邊,擺著一台收音機,同時傳來了“悠悠歲月情”熟悉的背景音樂,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出來:“小秋,小露,想不想知道今天秋露姐姐要給我們講什麼故事呢?我們一起來聽聽吧。”兩條金魚像感受到什麼似的,聽到秋露的聲音從電波裏傳出的時候,遊得更歡暢了。

她以為小秋和小露早已經遭遇不測了,沒想到它們還活得這麼自在。有誰會想到離開水的魚會活下去呢?

收音機那天播放的剛好是一段關於真愛的故事,題目叫《忘記你我做不到》。秋露特意在故事高潮的部分將張學友的那首同名歌曲做了插曲:“忘記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邊就好,要是承諾不可靠,是什麼讓我們擁抱……”

在張學友富有磁性又飽含深情地唱著這首歌的時候,那個低沉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小秋和小露想你了。你不過來看看它們嗎?”

低沉的聲音幽幽地說著,似乎有些傷感。

“它們離開你這麼久,仍舊記得你的聲音,記得你的好,難道你對它們已經了無牽掛了嗎?如果你還記得它們,想念它們的話,那麼,下樓吧,它們在這裏等你。”

VCR雖然很短暫,裏麵自始至終也沒有出現說話的那個人的畫麵,但是秋露的心裏已經起了小小的波瀾。沒錯,說話的人是他!也隻有他能讓自己心神不寧。

想來真是好笑,當初自己幫他用一張光盤敲開了春妮的心門,如今,他用同樣的方式來找自己。莫非他喜歡自己?想借此向自己表白?難道他所說的小秋小露想自己其實一語雙關,暗含想念自己的還包括他?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