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元波道:“不會,因為這是我叫你這樣做的。”
小桃把豐滿的上身壓伏在公孫元波健壯堅實的胸膛上,她道:“胡大爺一定不會怪我,你想想看,我已渴望了這麼久的事,今日當真實現了……”
公孫元波心中一震,忖道:“難道老胡這家夥,竟弄個圈套給我鑽麼?”
他吃驚的是小桃話中之意,極似是獲得了她這個男人,以托終身,是以為之狂喜不禁。
若是如此,則不是圈套又是什麼?這個嫵媚健美的女郎,那富有彈性的肌肉、撲鼻的香氣等等,都使公孫元被感到一種壓力。
他心思轉來轉去,突然靈機一動,道:“老胡可曾交給你一件什麼物事沒有?”
小機道:“有,有,是給你的一封信。”
公孫元波訝道:“他寫的是給我的麼?”
小桃道:“當然不是,這封信沒有寫明給哪一個,但他曾經將那張紙條給我看過,作為記認。所以我看見了這張紙條,才知道是你。”
她起身下床拿信,公孫元波才鬆了一口氣。
在黑暗中,她翻動櫃子,最後點上燈,還把燈拿到床邊來。
燈光灑在她那白皙的手臂上,還可以從寬鬆的領口,瞥見一部分隆起的胸前雙丸。
公孫元波的目光卻落在她手中的一個信封上。他迅速坐起身,接到手中,但見此信沒有封口,因此,此信的內容必定被她看過。
他抽出信筆一照,抬頭稱呼,寫著“次山老弟如晤”,信中大意說小桃知書識字,氣質淡泊,不類風塵中人,並且與他十分融洽相知,故此決意為她贖身,讓她有機會擇人而事。
請“次山老弟”將前托人款項轉交與她便可,如有不敷,還請代為墊滿此事。
信求是老胡的簽署,一點不假。
老胡這封信內,沒有一句提到有關情報之事,可是公孫元波看了,已降然於胸,曉得情報的藏放地點了。
他將信還給小桃,道:“老胡的囑托,我一定辦到。你最好把此信燒毀,因為他身遭慘死,如若你被人查出你有這麼一封信,定必受累。”
小批道:“哼!我才不怕呢!如果我知道是什麼人害死他的,我一定替他報仇。”
公孫元波道:“你是一個弱質女流,不必想這種事。我不會放過這兩個凶手的。”
小桃抓住他的肩頭,急急問道:“你知道凶手是誰麼?快告訴我。”
公孫元被道:“別亂來!那些人個個凶惡無比,殺人如麻,你碰一碰他,就不得了。”
小桃沉聲道:“我碰他才沒事呢!你幾時聽過女人會把男人碰得生氣的?”
公孫元波道:一我說的當然不是這種碰法呀/小桃道:“對呀!難道我報仇之法,竟是拿刀子去殺他麼?”
公孫元波見她說得認真,當下變得十分鄭重,道:“你用什麼方法?”
小桃道:“我不知道、但我將用殺人不見血的辦法送他去見閻王爺。”
公孫元波道:“你等我當真替你贖身之時,再替老胡報仇不遲。假如我不拿錢給你,你何苦為老胡冒險?”
小批道:“不對,隻要胡大爺真有此心,就夠了。現在你已證明確有此事,可見得胡大爺不是哄我。你縱然昧著良心,吞沒了錢財,但胡大爺的恩情,我還是要領的。”
她對人情事理分析得十分透徹,即使是公孫元波這等人物,也不禁大為折服。
他暗自忖道:“老胡的不幸遇害,不論在私情在公事,都是一大打擊。但如果得到此女相助,定然大有稗益。”
因此,他必須要更徹底地了解這個女孩的思想為人才行。
他道:“恕我冒昧說你一句,其實以你的姿色,加上你在青樓中頗有才名,要為你贖身脫籍的人一定不在少數。老胡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你何以好像特別感激,甚至願意為他冒險報仇?”
小桃把燈放在桌上,然後嫋娜地回到床邊,坐在床沿上,這才嚴肅地道:“你問得好。
我對胡大爺乃是感恩知己之意。不錯,以前,有過好些人要為我贖身,迎娶回家……”她補充解釋了一句,道:“當然隻是小妾,不是發妻。這些人的情意,我並非不感激,但胡大爺又不同了,”
公孫元波大感興趣,道:“你似是頗不簡單,怪不得老胡很看重你,隻不知他與旁人有何不同?”
小批道;“我和他之間,並非男女相呷之情,隻不過十分談得來,情感融洽,有如兄妹一般……”
公孫元波“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小批又道:“他在任何時間,都沒有把我當作墮落煙花的低賤女子看待。”
公孫元波道;“這一點很重要麼?”
小桃道:“當然啦!從前有一位秀才老師,給我講解過豫讓的故事。你可知道這個故事麼?”
公孫元波道:“你說來聽聽。”
小桃道:“那是戰國的時候。像讓是晉國人,起初在範中行氏那兒做事,不為所用,無所知名。幹是,他轉到智怕那兒做事,智怕很寵信他。後來,智伯為趙襄子所滅,豫讓非常悲憤,漆身為職,吞炭為啞,使形貌完全改變,不再被人認得出來,然後圖謀刺殺趙襄子,為智伯報仇。你猜他成功了沒有?”
公孫元波聳聳肩,道:“如果不成功,有什麼意思呢?”
小批道:“正因為不成功,才有意思呀!”
公孫元波道:“這話怎說?”
小桃道:“因為他行刺不成功,反而被趙禁子抽獲。趙襄子就責備他說:‘你不是曾經在範中行氏手下做過事嗎?後來背叛範中行氏,到智怕那邊。你既然不是什麼忠臣烈士,為何卻為了智伯,來行刺我?’豫讓說:‘範中行氏以常人(即普通人)看待我,我放以常人報之。智伯以國土遇我,我故以國土報之。’”
她停歇了一下,又遭:“豫讓雖然優劍而死,但史冊上永遠垂名,就因為他的見解高超,行為壯烈。我倒不想在史冊國名,可是胡大爺既以知己遇我,我便以知己報之,你說對也不對?”
公孫元波道:“老實說,我實在感動得很……”
他已下了決心,縱然因為判斷錯誤,為泄露秘密而遭到慘敗,他也必冒險把這個有見地有血性的美女,招攬為巴方的一分子。
他道:“小桃,你既是願意為老胡報仇,我不妨把凶手告訴你。”
小批嬌豔的麵靨上,現出沉毅的神情,點頭道:“好!你告訴我。”
公孫元波道:“加害老胡之人,顯然事實上有一個箭手,發出那支長箭,但如果你深究一下,這個箭手卻不是真正的凶手,因為他隻是奉命行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桃道:“我有點明白了。”
公孫元被道:“老胡是為了一個理想,以致犧牲了生命。反對他這個‘理想’、企圖撲滅這個理想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小桃點頭道:“這一點我也聽得懂。”
公孫元波道:“你必須知道,與老胡攜手並肩為這個理想奮鬥而遭到殺身之禍的誌士,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若是元四不除,繼老胡之後,還有許多人要被殺害,而且大明江山一半將落入異族之手,一半將分裂為許多王國,爭伐征戰,更不知有多少生靈要被某毒呢I老胡和我的理想,就是要阻止這種可怕的淪亡於異族的大劫發生。?小桃驚道:“這麼大的事情,我哪裏能插手呢?”
公孫元波道:“你插不插手還是其次,我隻要你知道老胡是怎樣一個人,而殺害他的人,並不是那個奉命行事的箭手,而是另外一些亂臣賊子。”
他這幾句話凜然道來,使小機感覺得到他一股忠烈英勇氣概,不禁肅然起敬。
地道:“你也是願意為這個理想獻身的人麼?”
公孫元波道;“是的,而且我們都相約發誓,若是我們獲得成功,我們絕不趁機挾功求爵。我們為了國家,為了天下蒼生,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卻不要一點報酬。”
小桃道:“唉!唉!為何你早不告訴我呢?不然的話,我也可以跟隨你們做點事了。”
公孫元波道:“現下大明朝發室可危,西北有助朝各部劫掠窺伺,寇占河套;荊、襄流民百萬,自從劉千斤聚眾作亂七八年之久,雖被討滅,但已種下禍根;荊、唐、鄧之間遍地盜賊,隨時隨地會割據叛亂;廣西桂、柳之間,大藤峽瑤人蠢合歐動;沿海則是倭寇伺機作亂。此外,各地落王心懷貳誌的更是不在少數。總而言之,假如當今大明憲宗皇帝昏庸荒唐如故,而皇太子被害死的話,不出三年之內,大明江山就將大半落在異族之手了。”小桃聽得目瞪口呆道:“真有這麼可怕的麼?”
公孫元波道;“是的,而且東宮太子的性命危如累卵,時時有被人陰謀殺害之險。”
小桃難以置信地道:“那怎麼會呢?太子深居東宮之中,誰能加害於他?”
公孫元波道:“萬歲爺自從十六歲即位,至今已有二十年,最寵信的是萬貴妃,這事你一定聽人說過……”
小批道:“我聽說過,當今宰相萬安,便是萬貴妃的侄子,對不對?”
公孫元波歎口氣,道:“這是卑鄙的好臣,哪裏是萬貴婦的侄子!我告訴你吧!萬貴妃常常自恨門閥卑微,萬安知道了,便自稱是萬貴妃的侄子,博得貴妃的歡心。唉!這個老好臣,隻曉得結納內廷宦官,鞏固自己的權位,哪管天下疾苦和朝廷安危!”
小桃道:“是不是萬安想加害太子葉公孫元波道;“他倒不是主謀,那萬貴妃才最可惡。這個老扶婦不知有何狐媚之術,把皇帝迷得死死的。當初憲宗皇帝登基之時才十六歲,萬貴妃已經三十六歲了,可是這個昏君一直迷戀她,直到現在,還是一樣……”
小桃笑一笑,道:“她一定長得很漂亮,而且有過人的本事吧?”
公孫元波道:“她果然長得很漂亮,直到現在,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但瞧起來還像是二十歲左右的少婦。”
他也輕鬆地笑一下,接著道:“至於她有沒有特別的本事,那就隻有萬歲爺曉得啦!”
小桃道:“聽你的D氣,似乎是萬貴妃想加害太子,是也不是?”
公孫元波道:“不錯,她天性妒忌無比,曾經生過一個孩子,未滿一歲就死了,以後就不再懷孕。可是她一得知任何妃子、貴人或是宮女有了身孕之後,一定設法通人家飲藥墮胎,所以十幾年來,皇帝還沒有後嗣。”
小桃訝道:“那麼這位太子千歲殿下呢?他可是已經有十六七歲了麼?”
公孫元波道:“這是宮廷中的一件大秘密。千歲殿下直到七歲,才見到他的親生之父。”
小校道:“真有這等事麼?”
公孫元波道:“當然是真的。當年萬歲爺梳頭之時,對鏡歎氣說,已經快要衰老了,還沒有兒子。這時替他梳頭發的太監張敏,立刻跪優地上啟奏說:萬歲已經有兒子了。皇上大為驚愕,加以追問。張敏便說,官人紀氏已生了一子,潛養在西宮內,不敢給萬貴妃知道,現在已經七歲了。是上大為歡欣,馬上到西它去看皇子,於是命名枯崩,封紀氏為淑妃。”
小批聽得十分入神,這時才鬆一口氣,道:“紀淑妃和太子見過是上之後,現在一定很快樂啦!”
公孫元波道;“快樂什麼2自從皇上見到千歲殿下之後,不久.紀淑好就無故暴斃宮中,太監張敏也駭得吞金自殺了。”
小桃驚道:“那麼幹歲呢?”
公孫元波道:“幸而皇太後聽到這回事,馬上把千歲接到仁壽宮,親自撫養,才活得到現在。”
他停歇一下,又道:“因朝中大臣、宮中太監都是萬貴妃的人,朝廷上沒有人敢說話,而東廠和錦衣衛都在萬貴妃控製之下,千歲的性命,簡直危險得朝不保夕。我們這一群,都是為了保護千歲而與東廠苦鬥。假如千歲能夠安然活著,直到登基之時,大明江山就可以保存了。”
小桃道:“啊!原來是這樣。”
公孫元波道:“假如你見過千歲殿下,你就明白我們何以都肯拋頭顱,灑熱血,為他效忠了。他當真是個英明而又仁厚之人,若能登基,必定是大明曆朝最仁厚而又有作為的皇帝。”
小批懇切問道:“你肯讓我參加你們這一切麼?”
公孫元波銳利的目光,在她秀麗的麵上以及充滿了迷人曲線的胭體上,由上而下仔細地瞧過,便露出遲疑的神色,歇了一下,才道:“我們當然歡迎你參加、”
小桃見他曾經遲疑考慮,當下問道:“你可是有為難之處?”
公孫元波搖頭道:“沒有呀2”
小桃道:“那麼你何以有點難以作答的樣子?”
公孫元波道;“我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與你參加我們陣之舉無關。”
他分明是支吾搪塞,小桃心中明明曉得,卻不便追問下去。
她放下帳子,上床鑽入被裝中。此刻她的身份已變成公孫元波的同路夥伴,是以好像已不須任何顧忌,豐滿的身體緊緊暖著公孫元波。
公孫元波沒有任何反應,自個地苦笑一下。
小桃道:“可是有兩件事,你一定要依我。”
公孫元波道:“若不依你,你就不加入我這一邊了,是也不是?”
小機坦白地道;“是的。假如你們連這兩件事也不肯依我,我犯得著跟你們跑麼?”
公孫元波大感興趣,頓時極希望知道她的條件到底是什麼,於是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小桃道:“第一件,你必須給我親手殺死那個凶手的機會。”
公孫元波道;“使得。第二件呢?”
小桃道:“第二件是讓我親見皇太子一次。”
公孫元波鬆一口氣,道:“這也使得,但可不能限定時間。”
小桃道:“當然啦!我隻是指有機會的時候。”
公孫元波道:“好,你的心願一定都可以達到。”
小桃大為欣喜,伸手挽著他道:“你可不能騙我。”
公孫元波感到她身體上傳來陣陣熱力,使他呼吸緊迫,體內升起一股欲念。
可是他外表上好像全然無動於衷,像一塊木頭似的躺著,動也不動。
他突然發覺小桃的一隻手已經伸到衣服下麵,撫摸他的胸膛。接著,她竟然替他解開衣服扣子。
公孫元波大吃一驚,道;“你幹什麼?”
小批吃吃笑道:“你可是伯羞麼?”
公孫元波道:“當然不是。”小桃的手沒有停止,所以公孫元波很快就敞胸露肚,而她自己在被窩中一陣扭動,馬上就變成一個光滑赤裸的靦體,碰觸到公孫元波的身子。
他感覺得到她那嫩滑的肌膚與自己身子磨擦碰觸,形成一股強烈的誘惑。
但他仍然像木頭一般,動都不動。
小桃忽然聽到這個年輕男人發出歎息,聲音中似是包含著很大的煩惱。
她悄聲問道:“你怎麼啦?可是身子不舒服/公孫元波道;“不是。”
小桃道:“那你為什麼歎氣?”
公孫元波道:“你一定要知道麼?”
小批道:“是的,快告訴我。”
公孫元波道:‘啊u才你曾問我,為何對你參加我方之舉態度遲疑,好像有點顧慮,現下一並把答案告訴你。”
小桃憶道:“快說,我在聽呢/’公孫元波道:“這是因為我們有一條規矩,凡是參加我們陣營,變成了一家人,就嚴禁有非禮越軌之行,也就是說,我們已不能發生男女關係了。”
小桃聽了這話,大感詫愕地“哦”了一聲,過了半晌才道:“但這件事你請我願,有什麼關係呢?況且也不會有人曉得。”
公孫元坡道:“如果我們對自己的規矩也是陽奉陰違的話,我們還談什麼理想?還談什麼犧牲個人?”
小桃道:“你的想法很令我欽佩,但是我和別的女子不同。我隻是個勾欄中的娼妓,人盡可夫,多你一個;也沒有什麼打緊。”
公孫元波沉重地道:“不,你雖然生不逢辰,淪落於風塵中,可是你既然參加我們這一邊,則在我們眼中,你已經不是娼妓,而是我們的家人骨肉。在我眼中,你比別的女子高貴得多了。”
小桃沒有作聲,可是她的表情顯示出她已大受感動。那對動人的眸子中,已浮現迷蒙的淚光。
她這數年來,沒有一分一秒忘記自己是“娼妓”這件事。在她感覺中,也從來沒有人不拿她作妓女看待,可是這個英俊的年輕男子,顯然是真心實意地把她當做一個“人”看待,甚至還當作他的家人骨肉。
她起初隻不過是受到感動而且,但很快就體會到這是一件真真實實的事,絕對不是幻想,因此她一則為以前的苦日子而悲從中來,滿腔苦酸都湧上了心頭;另一方麵,她卻為了自己命運的劇烈扭轉更改而極為快樂,快樂得可以痛哭一場。
兩行清淚,無聲地流過她的麵頰。這些淚水中,有著無限的悲情,也含著訴說不盡的歡欣快樂。
這時,兩人的欲情都完全消退,心中一片聖潔坦然,默默地擁抱在一起。
公孫元波改變話題,道:“小批,你想親手為老胡報憂之事。含有很大的危險性,你知不知道?”
小批道:“我知道,但我不怕。”
公孫元波道:“這凶手是東廠高手無疑,因此,你隻能先以色相迷池,然後加以毒殺。
我唯一可以幫助你的,是事後替你移屍滅跡。如果中途發生變故,例如被他發覺你下毒,他當然不放過你,這時我卻沒有法子趕到相救。”
小桃道:“你躲在一旁不行麼?”
公孫元波道:“不行。東廠的高手自知多行不義,所以時刻提防,警覺無比。他如果留宿此地,定必先行查看過全房內外,始肯放心住下;同時在附近可能還有他的黨羽手下搜索巡邏,因此,我連附近也不能藏身,以免被他們發現,因而妨礙了你的計劃。我定須躲在別處,等到四五更時才潛來此處。你可利用燈光作信號,告訴我下手的情形。如果順刮,我就依照計劃,進來替你作善後安排。如果不順利,我便回去,等下一次有機會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