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催命令牌(3 / 3)

金老二臉色忽然變的十分緊張起來,急道:“平兒,他在救活你們之後,可曾取出一種藥丸要你們服用?”

徐元平凝目沉思了一陣,道:“好像有過此事……”他那時間神誌還未十分清楚,想了半晌,才想了起來。

金老二急聲問道:“平兒!你吃了沒有?”

徐元平搖搖頭,道:“沒有!他先把那藥丸送給上官嵩的女兒,被神丐宗濤搶了過來。”

金老二長籲一口氣,道:“神丐宗濤之名,果不虛傳,一代大俠,見地究竟與眾不同。”

徐元平聽他連聲頌讚宗濤,不禁回頭望了金老二一眼,正待開口說話,鐵扇銀劍手成已搶先說道:“金老前輩此言,晚輩甚感不解,難道易天行出手救人,也是故作虛假不成?”

金老二道:“君子與小人之分,就在此處了,易天行救人之後,取出一粒丹丸,要你服用,表麵之上看來,堂堂正正,其實他那一粒藥丸,乃是一種奇毒無比的慢性藥物,服用之後,緩緩侵入人體內髒,數月之後,才會發作,那時藥毒已然深浸內腑六髒,縱然是華陀、扁鵲重生,也感束手無策……”

鐵扇銀劍於成隻覺得由心底泛上來一勝寒意,道:“此事可當真真嗎?”

金老二仰天一陣大笑,道:“平兒,宗濤搶去藥物之後,神州一君決然不肯就此罷手,定要把那藥物重新搶了回來。”

徐元平道:“不錯,神丐宗濤搶得藥物之後,易天行立時出手搶了回去。”

金老二哈哈大笑一陣,說道:“如果那藥物落在宗濤之手,易天行偽善天下之名,即將被武林同道拆穿,所以……”,突然臉色一變,擦而住口不言。

他這等大反常情的神態,隻看得徐元平和於成同時呆了一呆。還未來得及出言相詢,金老二已搶先說道:“平兒,咱們走吧!”也不待兩人回答,轉身向前走去。

徐元平看他神態之間充滿驚懼之情,不忍出言相詢,茫然隨在金老二的身後,向前走去。

於成究竟是久走江湖之人,見多識廣,心中感到金老二異常的神態,定然有什麼發現,立時轉頭四下張望,果然看見四五丈外草池上,有一塊銀光閃爍的牌子,除此之外,再無發現。

回頭望去,金老二和徐元平已走到七八文外,正待轉身追去,忽然心中一動,暗道:

“那塊牌子,不知是什麼東西,何不拉來瞧瞧?”心念轉動縱身一躍,直向那銀牌飛去。

那塊銀牌相距他不過四五丈遠,一連兩個縱躍,已到那銀牌旁邊。低頭看去,隻見那塊銀牌之上雕刻著一根白骨。

伸手拉了起來掂一掂,隻覺人手甚重,似是純銀做成。

這時,徐元平和金老二已走到十幾丈外,於成來不及翻轉過銀牌瞧看,隨手放在袋中,急步向兩人追去。

金老二腳步愈走愈快,頭也未回過一次,徐元平和於成緊隨身後,一日氣走出了五六裏路,到了一片雜林旁邊。

徐元平低聲叫道:“二叔父,你想起什麼要緊的事了?”

金老二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徐元平仔細一瞧,登時心頭一震。隻見他臉色發青,滿是冷汗,似是受到了極度驚駭一般。

於成心中甚感奇怪,忍不住問道:“金老前輩,你怎麼了?”

金老二伸出獨臂從懷中摸出一方絹帕,擦去額邊汗水,說道:“平兒,我隻能活半日時光了,今天入夜之前,我就要死去,而且死的奇慘無比……”徐元平奇道:“為什麼?”

金老二慢慢轉頭,四下望了一陣,就地坐了下來,閉目養息了一陣,臉色逐漸好轉過來,說道:“因為我已看到神州一君的催命牌了,凡睹此牌之人,非死不可。”

徐元平道:“有這等事嗎?”

金老二黯然道:“催命牌乃神州一君隨身所帶之物,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之人均不得擅自動用,此牌一出,必然有人要死,四個時辰之內,如若見牌之人還不自斷肢體一死,立時將被拘回,身受萬蛇慘噬,用刑之慘,世無倫比。”

徐元平暗暗忖道:看那神州一君為人,和藹可親,怎生會想出此等慘酷之刑……

於成心中一動,探手人懷,取出拉得的銀牌,問道:“金老前輩所見,可是此物嗎?”

這一麵小小銀牌,不過徑寸大小,除上麵雕刻著一根白骨之外,再無其他可怖之物;但久曆江湖、見聞廣博的金老二目睹那銀牌之後,立時臉色大變,頂門之上,又滾下點點冷汗。

徐元平眼見金老二對那一麵毫不起眼的銀牌,竟然這等畏懼,心中大感奇怪,伸手取過於成手中銀牌說道:“一麵銀牌,有什麼可怕之處,叔父怎的這等畏懼?”

金老二目注銀牌,說道:“你把那銀牌翻轉過來瞧瞧。”

徐元平依言翻過銀牌,隻見上麵雕刻著兩行小字,道;摧命之牌,睹此速死。除了八個小字之外,再無其他可疑之處。

於成忽然放聲大笑,說道:“我們也見了這麵銀牌,難道也要被神州一君給拘去受那萬蛇噬體之苦不成?”

金老二歎息一聲,道:“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們局外之人,是否也要受這催命之牌的約束,除了神州一君之外,大概再也無人知道,我曾目睹他在一宵之中,連傳六麵銀牌,天色未亮之前,六人無一逃過銀牌拘捕之諭,推入蛇穴,被毒蛇生生咬死。”

忽聽於成大聲喝道:“相公快些放手,那那……那銀牌之上有毒。”徐元平轉眼望去,果見於成拿過銀牌的左手之上,泛起一片黑氣。

金老二忽然叫道:“平兒、於兄,快些運氣閉住穴道,別讓奇毒傳到身上……”

隻聽那一片雜林之中,傳出來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可惜為時已晚了,那銀牌之上,徐有世所罕見的奇毒,隻要用手一摸,奇毒立時沾身,如想保得性命,快把摸過銀牌之手,齊肩斬去。”

於成低頭看去,果見一層綠綠黑氣,由左手循臂向上蔓延,不禁心頭大駭,趕忙運氣閉住左臂穴道,拔出長劍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躲在林中?”

徐元平一抖健腕,手中銀牌疾如劃空流失一般,直向那發話之處飛去,人隨牌進,縱身猛撲過去。

但見那銀牌挾著一縷尖風,落在一片叢林密茂的草叢之中。

銀牌穿草而入,徐元平已跟蹤飛到,人未落地,懸空拍出了一掌。一股勁猛的掌風,震得枝葉紛斷,叢草裂分。

在徐元平心中想來,這一拿定可把那發話之人逼了出來,隻要對方一現身,立時盡展所學,把那人捉住,然後迫他交出解藥,以救手成身受之毒。

哪知事情大出了他意料之外,掌風過處,草叢分而覆合,但卻不見那發話之人。徐元平腳落實地,分草而入,向前搜去。

他乃是無經驗閱曆之八,一心之中,隻想找出發話之八,迫他交出解藥,解去幹成手上之毒。

這片草叢,十分深茂。而且高可掩人,徐元平分革深入了兩三文遠,仍然不見敵蹤,不禁心中動疑,暗道:對方發話聲,明明由此處傳出,難道還會聽錯不成?

何況此草這等深淺,不論身負何等輕功之人,隻要一動,定然要發出聲響,既不聞草動之聲,又不知敵蹤何處……

正在忖思之間,忽聞左側兩太左右之處,枯草一陣嗦嗦大響。

徐元平大喝一聲,縱身直躍而起,身是半空,突然一個轉身,直向那傳來響聲的地方撲去。

這一動作迅決無比,一閃而至,那荒草搖動還未靜止,徐元平已自撲到。但見滿目荒草,哪裏還有一點人影。

隻感一股怒火,由心底直衝上來,大聲喝道:“鬼鬼祟祟豈是大丈夫的行徑?”喝聲之中,雙掌連環劈擊出手,強猛的掌風,排山般向四外湧去。

他這時功力,已然十分深厚,非同小可,但聞一片折枝之聲,繞耳不絕,斷革紛紛,四外橫飛。

他一連發出二十餘掌,才停下手來,周圍丈餘方圓以內的枯草,都被他拿力震斷,成了一片空曠的地方,但仍然不見敵人蹤影。心中正感奇怪,忽聽遙遺傳來一聲悶哼之聲,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糟了,他們施用誘敵之計,把我引到此處,然後好下手對付他們兩人……

心念一動,立時縱身而起,兩三個起落,人已竄出草叢。

定神望去,哪裏還有金老二和於成的蹤影。

這一驚非同小可,口中大叫一聲:“二叔父!”放腿在向原來停身之處奔去。

隻見於成雙目緊閉,仰臥在地上,手中銀劍和肩上插的鐵扇,齊丟在身側,金老二卻已不見。

徐元平一望之下,立時看出於成是被人點了穴,趕忙蹲下身去,伸手在於成身上輕輕拍了幾掌。

隻聽於成長長籲一口氣,道:“金老前輩已被人挾持去了,相公快些追去。”徐元平接道:“向哪個方向去了?”

於成道:“向北咱們來的方向。”

徐元平道:“那一定重又回到那座在院去了……”

縱身躍起,一掠二丈,直向正北追去。

他一口氣奔出兩裏左右,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我何不先爬上一株大樹上瞧瞧。

心念一轉,直向道旁一株大樹奔了過去,縱身一躍,抓住一條垂下的樹枝,借勢一翻,人已到了樹頂之上。

這時,豔陽當空,視界遼闊,一目可見數裏外的景物。放眼看去,隻見西麵大道上,悠悠行著一輛馬車,除了那馬車之外,四下再無人蹤。

他駭然歎息一聲,跌下樹來,心中想道:這四下不少可以掩身荒草,如若他藏起身來,一時之間,如何能夠找到?

他忽然覺著世上有著很多困難的事,那些事,並非武功可以解決。回頭望去,隻見鐵扇銀劍手成搖搖擺擺的走了過來。

徐元平極快的迎了上去,問道:“你傷勢很重嗎?”

於成搖搖頭,道:“一時間血道不暢,大概過一天就會好了,相公可看到金老前輩的蹤影嗎?”

徐元平道:“沒有。”

於成沉思了一陣,道:“事已至此,急也無用,此處滿是荒草,他們隨便找個地方藏了起來,一時間也不易尋到,眼下之策,隻有先到那在院中去,找到神州一君再說。”

徐元平抑臉望天,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她在這裏,定然會想出辦法。”於成奇道:

“相公說的是誰?”

徐元平道:“鬼王穀的丁玲姑娘,她心思縝密,足智多謀,一向料事如神。”

於成黯然不言,心中卻暗暗想道:我於成跑了半輩子江潮難道真的連鬼王穀一個小娃兒就比她不過嗎?當下凝目尋思起來。

要知人的智慧聰明,先天的稟賦極為重要,年齡和經驗雖然增長了見識,但卻不能助長才智,所以,於成想了半天,仍然想不出一個完善之策。

徐元平看他一直沉思不言,忍不住問道:“於兄,不知那動手之人,是何模樣?”於成呆了一呆,滿頰差紅地說道:“我還未來得及瞧,已被他們點了穴道,隻見到兩人背影,身著青色勁裝,背插單刀……”

徐元平突然滿臉堅決地說道:“於兄請自行尋找一處僻靜地方,療息傷勢,明日午時,咱們仍在此地相見,如若我屆時不來,那就出了意外,於兄就自行請回,仍作協的總瓢把子吧!”

於成急道:“這怎麼成?我已說過要終生一世追隨相公……”

徐元平歎道:“你去了也難幫我的忙,反要我分心照顧於你,我看還是別去了……”,轉過身子,大步直向那在院走去。

鐵扇銀劃於成急步跟了上去,大聲說道:“相公且請慢行一步。”徐元平回過身來笑道:“什麼話快些說吧!”

於成道:“我在那莊院外麵,找處隱秘地方藏起來,等相公救人出來。”

徐元平想了一想,道:“好吧!如你等到太陽落入西山之時,還不見我出來,就別再等啦!”

於成黯然接道“如若相公真的傷在那莊院之中,於成當昭告天下英雄,揭穿易天行偽善麵目,然後以身相殉。”

徐元平緩緩伸手,從懷中摸出戮情劍,擦的一聲,拔出寶劍,卻把劍匣交到了於成手中,說道:“這劍匣上的圖案,關係著孤獨之墓中的藏寶,如若我傷在莊院之中,這劍匣定被神州一君職去,墓中藏寶,勢必要落入他的手中,實在有些可惜。

“你把這封匣暫時收存起來,我如送命在那莊院中,你就攜這劍匣,去找神丐宗濤,把劍匣交忖於他,並把咱們在古墓所聞所見,一齊講給他聽。要他日後去那古墓,取出藏寶……”

他微微一頓之後,突然一揮手中精芒奪目的繃情劍,劃起了一道冷森的劍氣,接道:

“寶劍啊!寶劍啊獼雖鋒利無比,但卻被世人視為不祥之物;但願此次能助我去報殺害父母之仇……”說時隨手揮動起來。

但見精芒閃動,刹那間劍氣漫空,五尺之內,盡都是冷森森的劍風,迫的於成一連向後退了三步。

鐵扇銀劍於成目睹徐元平揮動那戮情劍的手法,心中甚感駭異,隻覺隨手一揮之勢,無不是精奇奧妙的招術,雙目神凝,看的呆在當地。

徐元平收住劍勢,神情忽然變的莊嚴肅穆起來,既無憤怒之色,亦無歡愉之情。片刻之後,朝北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