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於成正感胸腹受敵,竟被胡矮子一來,化解開去,見金老二也出了手,不由豪氣大壯,鐵扇一揮,點點扇影,歐駝子渾身大穴點到。金老二也在一旁揮拳相助。
三人激鬥的聲響,將那紫衣少女由熟睡中吵醒,她移動了一下嬌軀。梅娘一見三人把她吵醒,一頓竹杖,就想上前;但那紫衣少女輕輕的把她一拖,道:“梅娘,不要去,看他們打一陣。”
歐駝子力戰二人,約過了二十把,依然未見勝負,不由心中惱急。紫衣少女看了一陣,緩緩地道:“唉,難怪你贏不了呢!你出錯招了。”看了看忙道:“歐駝子快出‘蒼龍歸海’……”
歐駝子聽得一震,忙的一招“蒼龍歸海”向於成抓過去,但見於成往後疾退,鐵扇已被歐駝子奪在手中。
於成鐵扇被奪,翻腕取下銀創,正待撲上,猛聽一聲大喝:“住手!”徐元平如飛躍到。朝陽中但見他來勢如電,話聲甫落,人已落到於成前麵,擋住了歐駝子。
金老二喜極而泣,熱淚盈眶地叫道:“平兒,你沒有事吧……”
他心情激動,一時間想不起適當措詞。
徐元平恭恭敬敬對金老二躬身一揖,道:“多說二叔掛念。”
鐵扇銀劍於成一保手中銀劍,道:“相公暫時請退開休息,待我和歐駝子打個勝敗出來。”
徐元平搖頭說道:“此人掌力雄渾,作絕不是他的敵手!”
此言如是出自別人之口,鐵扇銀劍於成絕難忍得下去,但從徐元平口中說出,他卻甚是敬佩,當下把銀劍還入朝中,向後退了三步。徐元平目光掃搞一周後,冷然向歐駝子道:
“咱們一無積憤,二無恩怨,我也不願和你們動手,拿來吧!”應聲把右手伸了出土。歐駝子征了一怔,道:“什麼?”
徐元平突然欺身而進,手腕翻轉之間,已把歐駐子拿在手中的鐵骨折扇槍了回來,出手疾如電奔,而且去勢奇奧難測。
歐駝子隻覺手腕一麻,奪得的折扇已入了徐元平的手中,不禁大怒,厲喝一聲,一招“乘風破浪”直劈過去。
徐元平身軀閃動,橫移三尺,讓開了掌勢。
但聞一陣沙沙之聲強猛的掌風衝裂荒草而過。
徐元平冷然一笑,回頭對於成說道:“咱們走吧!”一抖健腕,把折扇向於成拋了過去,當先轉身大步而行。
忽聽一個脆若銀鈴之聲,喝道:“站住!”
徐元平已走出四五步遠,聽得喝聲,隻好停了下來。
回頭望去,隻見那紫衣少女手扶梅娘,亭亭玉立,朝陽照得她嫩臉勻紅,容色奪目。
不知她是心情激動,還是難耐晨寒,嬌軀不住的微微顫抖。
徐元平瞧了她一眼,立時把目光移注到上空一片悠悠移動的白雲上,冷傲地說道:“姑娘喝住在下,不知有何見教?”
紫衣少女道:“你怎麼知道我叫的是你?”
徐元平證了一證,道:“既然不是叫我,那就算了。”霍然轉過身去,大步而行。
紫衣少女道:“哼!不算了,你還要怎麼樣?”
徐元平停下腳步,又回頭瞧了那紫衣少女一眼,但他終於又忍了下去,轉身而去。
紫衣少女高聲罵道:“瞧我幹什麼,不要臉。”
徐元平再難忍耐,回頭怒道:“你罵哪個?”
紫衣少女忽然微微一笑,道:“我罵哪個,你還能管得著嗎?”心中卻暗暗奇道:他昨夜身受重傷,距今不過一二個時辰,不知何以竟然恢複的這般神速?
徐元平似是不願和那紫衣少女衝突,沉吟了一陣,道:“我已再三禮讓於你了,欺人不可過甚。”又轉過身子,向前走去。
紫衣少女突然拿開扶在梅娘肩上的右手,向前追了幾步,叫道:“你要急著去送喪嗎……”
徐元平霍然回頭,縱身一躍,直飛過來,落在那紫衣少女麵前,接道:“你這般出口傷人,難道看定我不敢……”
他本想說不敢接你,但話將出口之時,忽然覺得在一個少女麵前,說出此等之言,太過不雅,倏然住口不言。但聞衣塊風聲,梅娘已縱身衝了過來,竹杖伸縮之間,連續點出了三杖,招招都是襲向徐元平要害大穴,應手杖風勁急,迫得徐元平向後連退三步。
紫衣少女伸手攔住梅娘,說道:“梅娘退開,他絕不敢打我。”
徐元平被梅娘迅快的杖勢逼退,心中又是驚駭,又是惱怒,暗忖道:這老婆婆能把內力貫注在竹杖上傳出傷人,武功實非小可,我大傷初複,不知能否打得過她?但此女連連出口傷人,如不給她一點教訓,實難甘心,當下舉起右掌,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敢打你?”
梅娘滿頭白發,直急的根根豎了起來,暗中運集功力,蓄勢戒備,隻要徐天平一出手,立時以全力出手相救。
紫衣少女望望徐元平揚起的右掌,笑道:“你已舉起手來,如若不敢打我,不知要如何放下。”口中言笑晏晏,人卻經步走了過來。但見她臉上笑容如花,嬌媚橫生,徐元平隻感手腕疲軟,舉起的右掌,竟然拍不下去。
紫衣少女直欺他身前尺許之處,突然斂去臉上笑容,冷冷說道:“你為什麼不打?”
徐元平如夢初醒,仰臉望望天上悠悠浮動的白雲,心中暗暗例道:原來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笑將起來,竟然如此好看,多采多姿目不暇接……
紫衣少女看他仰臉出神,嫩臉之上,微微泛起一層紅暈,柔聲問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怕一掌把我打死嗎?”
徐元平心間突然一凜,暗忖道:我和丁氏姐妹相處之時,心中坦坦蕩蕩,毫無異樣,怎的此女一笑,竟使我如中瘋魔。當下一提真氣,澄清心中緬念,冷冷說道:“念在你替丁玲姑娘療傷份上,我再讓你一次。”
他說話之時,仍然仰臉望天,目不轉睛。
隻覺一股香風,拂麵而來,啪啪兩聲,雙須各自著了一掌,聲音雖響,但卻毫無疼楚之感。
耳際間響起那紫衣少女嬌脆的笑聲,道:“你不打我,那我就打你了。”
徐元平被打的怔了一怔,向後退了兩步,舉起右掌,正待拍出,忽見她雙眉輕顰,眼眶之中,淚光儒孺,滿臉幽怨,楚楚可憐,不覺心中一動,暗道:如我這一掌拍了下去,隻怕要把她活活打死……
心念一轉,按下胸中憤怒之氣,緩緩地放下右掌說道:“我徐元平乃堂堂男子,豈肯和你女孩子家計較……”
紫衣少女不容他說完,冷然接說道:“張口男子漢,閉口大丈夫,哼明子漢有什麼了不得,你比神州一君如何?”
徐元平道:“眼下我雖然未必能夠勝得了他,但我總有一天要把他活活劈死……”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接口:“是啦!日後的事.以後再說,眼下來說,你是自知打他不過了,是嗎?”
徐元平道:“我和黑衣女比武受傷,不能和他動手,彼此沒有相試,怎知我打他不過?”
紫衣少女聽他言詞間,似乎把神州下君易天行,恨得切齒入骨。秀眉微揚,眼珠兒轉了兩轉,笑道:“我覺著那位易無行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為人也很和善,神州一君之名,實不虛傳……”
徐元平大聲說道:“其人外貌偽善,心地險惡無比……”
紫衣少女微笑接道:“你怎知人家心地險惡,我看比你和善多了。”
徐元平怒道:“我懶得和你談啦,婦人之見。”說完,不再容那紫衣少女接口,轉身一掠,人已到數丈開外,放腿疾奔而去。
金老二和鐵扇銀劍於成一見徐元平向前疾奔而去,立時放腿向前追去。
紫衣少女望著徐元平逐漸消失的背影,暗自歎了一聲,緩緩轉過身子,恨聲罵道:“呆頭呆腦的傻瓜……”
梅娘嗤的一笑,接道:“你舉手就要打人,開口就要罵人,那自然要把人家嚇跑了。”
紫衣少女仰臉望天,默然良久,突然回頭望著駝、矮二叟,道:“你們立時重回那在院之中,告訴神州一君,要三日之後,五日之內,趕到碧蘿山莊見我!”
駝、矮二叟同時怔了一怔,才抱拳說道:“敬遵令諭。”齊齊轉身,向那在院之中奔去。
紫衣少女秀眉微聳,豔麗絕倫的粉臉上,滿是肅殺之氣。
梅娘呆了一呆之後,柔聲說道:“神州一君易天行,乃中原武林道上最為險惡之人,你要他去咱們碧蘿山莊作甚?”
紫衣少女嘴角間泛現出一絲冷峻的笑意,道:“我要幫他把中原武林道攪個天翻地覆。”
梅振微微一皺眉頭,道:“咱們遊曆中原風光,與人無涉何苦要自找麻煩?”
紫衣少女美麗的眼中,滿是怨毒的光芒,冷冷答道:“我要中原武林自相揮戈殘殺,屍遍荒野,血流成溪。”。
海娘聽得悚然一驚,轉臉對她一瞧,隻見她黛顰深鎖,一雙秀陣怔怔地凝望著蒼茫無際的雲天,輕輕的咬著下唇,眼神裏透露出怨恨的神情。
她這種情形大異往昔,是梅娘從來未曾見到過的。
她伸手抓起紫衣少女的玉手,輕輕的撫拍了兩下,愕然地柔聲問道:“孩子,你今天是怎麼啦?咱們與中原武林,並無什麼恩怨糾葛,你怎能這樣做?”
紫衣少女依然仁立遙望著遠方,冷漠而低沉的說道:“嗯,我就是要這樣做,非把他們攪得天翻地覆不可……”,梅娘這時見她這種神情,既不好附和稱讚,又不好出口勸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的又瞧了她一眼,隻見她雙頰泛現起一層淡淡紅暈,心中忽然暗道:
是啦,她乃是嬌養慣了的人,那裏這樣勞動過的,想必是身子困乏了。
想到這裏,搖了搖頭,道:“孩子,咱們不要盡站在這裏了,先回碧蘿山在去吧!”
紫衣少女茫然的點頭,緩緩地抬起玉腕,扶在梅娘的肩上,隨著梅娘向前走去。
梅娘扶著她越過兩條小徑,繞過幾叢樹叢,回頭朝莊裏看了一服,然後才徐徐走去。
二人來到一座樹林旁邊,但見翠竹數畝,蒼鬆遮天,一聲低低馬嘶,轉過兩步,已見一輛套篷馬車,停在樹蔭之下。
兩名壯漢一見二人到來,肅立一旁,梅娘略略點頭招呼一下,扶著紫衣少女上了馬車,放下垂簾,一聲長鞭劃空,蹄聲得很,車聲磷磷,頂著大道,疾馳而去,車後揚起一陣似霧的煙塵。
徐元平被紫衣少女打了兩下,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一怒之下,向前奔去。金老二和於成對他自是關心,忙由後追上。
三人默默的走了一陣,徐元平一路上漫無邊際的想著,把激動除心情,又漸漸平複下來。
金老二停了半刻,問道:“平兒,昨夜你在那莊子裏,跟他們起過衝突了嗎?”
徐元平搖搖頭道:“沒有。”
金老二望著徐元平道:“那你怎麼在那裏麵這樣久見?”
徐元平忽然笑道:“我受了傷啦。”
鐵扇銀劍手成啊了一聲,道:“相公受傷了,難道與他們動手了麼?”
徐元平道:“許多事真是使人難以預料,想不到競碰到上官堡主上官嵩的女兒。”
於成聳了聳肩,道:“那是出名難纏的,難道相公和她動手了?”徐元平沒有說話,隻點頭微微笑了笑。
金老二滿心關懷追問道:“你既受了傷,這時如何又能行動了呢,已不礙事了吧?”
徐元平應道:“此刻已不礙事了……”
他本想把自己治療傷勢的事說出來,但是繼而一想,如果說自已療傷之事,勢必要將少林寺慧空大師之事說出,那定然要牽引出許多話來,而其中有許多事是不能對外人說,所以說了一句,倏然住口,又淡淡地接道:“我自己調息了一陣就好了。”
金老二道:“平兒!你認識那穿紫衣的小娃嗎?”
徐元平搖搖頭笑道:“不認識……”,忽然覺著不對,又改口接道:“我和她有過數麵之緣,昨夜在那莊院之中,又見到了她。”金老二皺皺眉頭,暗道:你要不說,我還可以想出一點頭緒,你這一說我反而聽得更糊塗了。
他不知徐元平因為說的過急,故而前言不對後語,隻道徐元平不願告訴他,當下也不再追問。
於成看看天色,說道:“相公昨天人那在院之中,可見到神州一君易無行嗎?”
徐元平道:“見過了,我和那上官堡主女兒動手,身受重傷,還出手相救於我。”
於成默然不言沉思了良久,才歎息一聲,道:“如那神州一君真如金老前輩所說,隻怕他也不會出手救你了。”
言下之意,似是對神州一君其人,仍然萬分敬仰。
徐元平仰臉望天,默然不言,心中卻暗想:看那神州一君為人的確和藹可親,以他那等俠氣風來,難道真還會做出什麼卑劣可恨之事不成。不覺心中動搖起來。
金老二江湖閱曆何等豐富,見徐元平神情,立時察覺他心中有了懷疑,當下歎息一聲,說道:“平兒!昨宵神州一君救徐之時,可有他人在場嗎?”
徐元平道:“神丐宗濤老前輩,和上宜堡的堡主在場。”
金老二略一沉吟,道:“他可是先救上空嵩的女兒,然後才動手救你,是嗎?”
徐元平心頭一震,道:“是啊!金叔父怎麼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