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裏暗道:“楊文堯呀,楊文堯,你既知道我們來了,卻又拿出這等大的架子,真是可惡之極。”
那少年一按門上機紐,不一會工夫,重門開啟,走出了四個藍衣少年,每人按著一柄黑蛇劍鞘的長劍,幾人說了一陣,那藍衣少年轉身,回道:“老堡主現在花軒迎候幾位。”一說完對那四個少年做一示禮,便向前走去。
穿過一條甬道,到了一處樓空花牆外邊,向裏低聲說道:“鬼王穀、千毒穀和查家堡的丁穀主、冷穀主、查少堡主來了。”說完話,恭恭敬敬的退步後轉,徑自退了出去。
這時一陣脂粉香氣,迎麵送來,由花牆的圓門後麵,姍姍的走出四個十七八歲的嬌美女婢,來到三人跟前,福了一福道:“堡主就來迎接……”
嬌聲未息,裏麵一陣長笑,走出來楊家堡的主人,神算子楊文堯。
楊文堯一見三人,抱拳笑道:“難得,難得,你們三位竟能聯決同來,真使荒堡增輝不少……”。
丁炎山三人都微笑應付,暗中卻在留意四下環境。
楊文堯笑道:“三位不遠千裏而來,路上定是辛苦,快請入花軒小歇。”說著抱拳肅客。
幾人進入花軒,這花軒三麵臨水,一麵依竹,這時水麵尚有些許殘荷,水麵漂浮粒粒湖菱,三數隻白鵝悠悠地漫遊池中。
楊文堯奉茶之後,說道:“二穀、三堡武林齊名,不知我這楊家堡在三位眼中,還成材否?”他言詞之中,甚是自得。
冷公霄道:“楊昆胸羅萬有,貴堡的布設,可算得冠絕古今,二穀三堡雖然齊名,但哪能與楊家堡相比?”
楊文堯道:“好說,好說。”
萬炎山淡淡笑道:“咱們鬼王穀,不過是綠林草莽,哪能與楊家堡楊昆這風雅林園並論。”
楊文堯幹笑一聲,道:“丁兄過獎了,當今之世,誰不知鬼王穀的大名,據兄弟所聞,鬼王穀的布設堪稱奇絕無比,據說進得鬼王穀,絕無法看得到一間房屋,這等空前未見的布置,我小小的楊家堡如何敢與之相比……”
丁炎山心中雖甚受用,但臉上卻無一點表倩,道:“那不過是仗著一點地利,也算不得什麼,還是楊家堡才是楊兄的真才實學。”
楊文堯笑了笑,又遭?“千毒、鬼王二穀名震還選,鬼王穀以奇詭勝,而冷兄的千毒穀卻竟能將天下宇內的奇毒蟲蛇,搜羅無遺,集千毒於一穀,令人聞名而悚,也可說前無既有,後無來者了。”
冷公霄正想說話,楊文堯未待他開口,又把臉轉向查玉,道:“查家堡在武林之中,也是威名赫赫,尤其今尊學究人人,胸羅古今,真是當今第一人……”
查玉還沒有來得及謙讓,楊文堯又道:“我楊家堡,雖然依仗著一點點微米小技,加以布置,但與查老堡主那種五行奇門的詭誘變幻,令人難測的大手筆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今天三位卻如此自謙,硬朝兄弟臉上貼金,到真令兄弟慚愧。”丁炎山、冷公霄、查玉齊聲道:“楊老堡主也太過謙虛了,外間傳說,不過以訛傳訛,虛得沒名罷了,哪裏能比得上揚家堡的風光,適才我們已是領教過了,實在是鬼斧神工,令人拜服。”
楊文堯嗬嗬大笑,道:“兄弟對你們貫處,早已心慕甚久,隻是流懶成性,很少在外走動,不過有生之年,我楊文堯總想到幾位那裏瞻仰一番,那才算不虛此生……”,說罷又是一陣大笑。
冷公霄低頭默默想道:咱們來你這楊家堡,又豈是來和你談這等無關緊要之事?他心裏雖是這般想法自己卻不願意出頭。轉臉對了炎山瞧了一眼,說道:“咱們二穀三堡,如今丁兄的鬼王穀,真是鼎盛昌隆,尤其他那一雙賢侄女,人稱雲夢二嬌……”
冷公霄口中稱讚雲夢二嬌,實際他乃是借這冠冕堂皇的話,來挑逗丁炎山,使他記起丁玲、丁鳳被楊文堯搖來楊家堡之事。他這一著果然生效,丁炎山聽了臉上一陣冷酷之色,道:“楊堡主,我……”
楊文堯一見冷公霄暗中挑拔了炎山,丁炎山這一開口,必然說不出什麼好話,所以,他連忙起身離座道:“對了,你們三位同時光臨敝堡,也可算得江湖盛會,現在正是江南秋深,小池裏還留得半池殘荷,對此情景,豈可無酒。”說到此處,捋髯呼道:“來人……”
坐在軒外花廊上的四個嬌婢,聞聲走來,楊文堯道:“你們傳話出去,要他們挑選四十盆名菊,送到內軒來,再叫人開兩缸百年封陳的紹興酒來。”說著又回過頭來對了炎山等道:“三位來的正是時候,金陵秋蟹正肥,我要他們挑上好的送來,咱們持蟹把酒賞菊,忙中且偷半日閑……”,說完,哈哈大笑。
不一會,花、酒、蟹齊齊送到,四個嬌婢在一旁伺候。
楊文堯舉杯道:“今日之會,甚是難得,咱們不醉不休……”
幾人酒過三巡,冷公霄心中道:“這楊文堯倒真的不是易與之人,他見一提雲夢雙嬌,立即把話引開。他這時卻一味勸酒,準是沒安什麼好心,你怕提,咱就非提不可,不然,又何必這等辛苦來到你楊家堡呢?”
他心念一動,幹咳了一聲,說道:“楊兄真不愧是江南人物,看你此處這等布置,實在風雅得很,在平時一家人閑坐此處,那種人間天倫樂趣,真是神仙不如,怪不得楊兄很少在江湖間走動。”他說到“天倫樂趣”之時,聲音說的特別響亮,眼睛也瞟著了炎山。
楊文堯哪有聽不懂的道理,心中暗暗罵道:好一個老奸巨猾的冷老二,你怎的如此跟我過不去,好,這筆帳,咱們往後慢慢的再算吧。他瞧了冷公霄一眼,忙接著道:“冷兄說的相有點過分了,兄弟哪裏配稱什麼風雅,什麼神仙,隻不過近年已無在江湖稱雄爭利之心,株守舊地,落個安靜二字罷了。”
丁炎山看了他一眼,楊文堯不等他開口,舉杯道:“兄弟有句放肆的話,我這裏先飲幹了這杯酒,聊以謝罪,然後再說。”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冷公霄、丁炎山、查玉看他說的煞有其事,也欠身道:“老堡主不必客氣,有話請說。”
楊文堯神秘地笑了笑,道:“這幾年來,我覺得人生苦短,所以懂得及時行樂的妙處,現下聘養有幾個伶俐姣好的歌妓,暇時便以此自娛。今日三位可算得楊家堡的嘉賓,待我把她們召來,演唱片刻,以助酒興如何?”
他雖這般說法,也沒有等幾人回話,使附耳與那嬌婢說了幾句,那嬌婢含笑而去。
那嬌牌去後不久,隔湖對岸竹林裏隱隱傳過來一片絲竹細音。
楊文堯緩步走到臨水的雲頭石欄旁邊,一卷衣袖,施勁一按,兩個石欄應手沉陷下去,軒中地下,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
冷公霄、丁炎山、查玉聞聲一驚,臉色一整,也都躍身到楊文堯立身之處。
一片響動之中,由軒下地底之中,徐徐伸展出朱欄翠板,向地岸軋軋送去。
約莫一盞熱茶工夫,那軋軋之聲倏然停歇,那一排排的朱欄翠板,競曲曲彎彎的架搭起了一道九曲畫橋。
楊文堯轉臉對三人洋洋得意的一笑。
丁炎山等心中正在驚歎之際,陡覺眼前一花,對麵翠竹林中,已浮出幾朵彩雲,冉冉向畫橋移來,幾人再定眼一看,那朵朵彩雲正是身著彩衣錦帶的妙齡少女,但見她們步如淩波,鳧鳧歌舞而來。
丁炎山、冷公霄、查玉雖然走南到北,跑過不少地方,幾米見過這等如幻如夢的畫境,都不禁看呆在當地。
這群彩衣少女微綻櫻口,順著曲曲書畫橋,倩歌而來,到了書畫橋中心之時,一齊舞動彩袖,裙帶飄曳,再襯以翠竹林中,遣送過來的細樂之聲,看的人真如身入仙境一般。
楊文堯瞧了三人一眼,捋髯笑道:“兄弟這點東西,幾位不嫌粗陋吧?”他這兩句話,丁炎山三人,竟如同未聞一般。
楊文堯見三人這等神色,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得三人同時驚覺。丁炎山轉臉訕訕一笑,道:“楊兄可是跟我們說話?”
楊文堯笑道:“這種俚歌俗曲,不知還悅耳否?”
丁炎山道:“楊兄這等場麵,真是已窮聲色之極了……”
冷公霄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二人話還未完,楊文堯伸手向水源遠處一指,道:“三位請看。”
三人放眼朝前一看,隻見一位仙子,身穿嫩紅緞裳羅裙,緞裳上鑲繡著滾金花邊,踏著綠綠碧波而來。
丁炎山三人凝神細瞧,這淩波而來的少女,並非僅著“淩空虛渡”的輕身功夫,原來她腳下踏著一片有桌麵大小的金色荷瓣,這時競冉冉上升,把那少女直托到畫橋邊沿。
曲橋上的十二個少女,如眾星拱月般的將那少女奉迎到橋上,圍在中間,那十二個少女繞著她四周,如蝴蝶穿花似的倩歌曼舞起來。
萬炎山、冷公霄都是不喜女色的豪傑之客,這時看了,也不禁怡然動容。
丁炎山點頭讚道:“這姑娘可算得上是廣寒仙子下世了。”
楊文堯笑道:“她的色藝原是名動秦淮,不知多少走馬王孫想一親芳澤。”說到這裏,嗬嗬朗笑,接道:“不過卻被兄弟量珠聘得,這也是兄弟足以自豪之事……”
冷公霄看了一陣,不由驚然一驚,暗道:“這楊文堯敢倩是要用這等淫佚的聲色,來困禁我等不成?”他原是最多猜疑之人,心念一動,立時警覺,趕快將眼光收回,暗晗打算了片刻。用手拍了拍丁炎山道:“丁老三,你覺著這位姑娘怎麼樣?”
丁炎山不知他問此話是何用心,不覺臉上微微一熱,訕訕地答道:“論姿色可算得上搖台仙子,實是我了老三生平罕見……”
冷公霄忽然臉色一沉,道:“丁兄此話說錯了。”
丁炎山奇道:“兄弟又怎麼說錯了呢?”
冷公霄展顏笑道:“你那兩位令侄女才是人間仙品,她哪裏能與雲夢二嬌相比咱?”
楊文堯一聽冷公霄又提出雲夢二嬌,連忙支吾道:“既承蒙三位等相誇,待兄弟叫她來把杯敬幾盅如何?”
說著話,舉手一招,那身著玫瑰紅彩袋的少女,應手舉步登橋,蓮步細碎,姍姍而來,片刻之間,已入花軒,直到幾人席前,半屈柳腰,嬌聲說道:“堡主相召小婢,不知有何吩咐?”
楊文堯持髯微笑,道:“眼下幾位,都是武林上久負盛名的高手,老夫知己之交,你要好好的勸他們多吃幾杯,不要慢待嘉賓。”那玫瑰紅彩裳少女,羅柏微拂,鳧鳧站起身子,嬌聲說道:“婢子道命。”緩步直向查玉走去。
幾人之中,查玉年紀最輕,人又生的玉樹臨風一般,那形袋少女自被楊文堯量珠接到楊家堡之後,一直如關在金絲籠中的鳥兒一般,平日難得和其他男人見麵。
要知楊文堯平日立規甚嚴,這些歌姬居住之處,雖走三尺之童,在未得堡主允準,也不能擅入一步,今日陡然見得這樣一個俊美少年,不自覺的苦心怦然震動,所以一舉步,就向查玉走了過去。
但見她舉起纖纖玉手,挽起桌上酒壺,替查五斟滿了酒杯,說道:“公子如不嫌棄小婢,先請飲盡此杯。”
查玉雖然正值二十左右的風流之年,但他自負甚高,平常的女人,根本不放在他的眼下,此文遠看雖然美豔絕倫,但近前之後,仔細一瞧,立時可見那豔麗如畫的玉人,大部是借重脂粉化妝。查玉眼高於頂,審美之念,才貌並重,此人雖然嬌如春花,但卻缺少那種高貴的氣質,看來俗不可耐,當下正襟危坐的端起桌上酒杯,冷冷說道:“不敢,不敢。”舉杯就唇,一飲而盡。那彩裳少女他是尚未看出查玉冷漠神情,嫣然一笑,道:“多謝公子貨臉。”
查玉目不轉動地冷然答道:“好說,好說!”
那彩裝少女嬌媚一笑,道:“公子請稍待片刻,小婢再來奉酒。”姍移經步,直向索魂羽土丁炎山走了過去,玉手挽壺,又替工炎山斟了一杯,說道:“這位爺請盡此杯!”
丁炎山微微一笑,目注楊文堯說道:“楊兄好大的排場,丁老三生平之中,就沒有享過這等豔福,今日頗有受寵若驚之感。”說完,哈哈大笑不止,笑聲直衝霄漢,震得花軒上來帝為之搖動。
那彩裳少女雙耳被丁炎山大笑之聲震得嗡嗡作響,如聞雷鳴,片刻間,花容失色,直是抖顫不停。
楊文堯若有所悟,冷笑一聲,道:“兄弟這花軒建築不牢,丁兄要是笑塌這處花軒,隻怕咱們都不方便。”話中隱含著警告之意。丁炎山收住笑聲,回頭望著那彩裳少女說道:
“這等如花似玉的姑娘,給我斟上一杯,別說是酒,就是毒藥,丁老三也得把它喝入肚裏。”舉杯就唇,一口喝完。
楊文堯待丁炎山放下酒杯,一捋銀髯笑道:“丁兄豪氣千雲,真是英雄本色,隻是兄弟這楊家堡隻有待客的酒,卻沒有害人的毒藥,這個丁兄隻管放心。”說著一陣哈哈朗笑。
丁炎山笑道:“丁老三嘴饞貪杯,倒教楊兄見笑了……”,他嘴上這樣說,心裏卻罵道:你少在丁老三麵前耍花樣,管你是美酒,還是毒藥,我總不吃你這一套。
丁炎山的為人,特別的陰沉,所以在那玫瑰紅彩裳少女敬酒之時,他使借故放聲大笑,他這等縱聲大笑,並不是當真的迷於這少女的豔美,而是他想借這笑聲,能使丁玲、丁鳳姐妹二人,知道自己已來到楊家堡,同時他很懷疑自己與徐元平力拚之後,內傷究竟有無妨礙,這才暗運功力,縱聲大笑。
那杯酒,雖然是接過來一飲而盡,但他乃老謀深算之人,平素也知道楊文堯不是好與之輩,哪裏就敢貿然的把酒咽下去。暗聚內家真力,把酒通凝在一邊。
那玫瑰紅彩裳少女,斟完丁炎山的酒之後,又輕移蓮步,走到冷公雷麵前,淺淺一笑,才提玉壺,滿滿斟了一盅,含笑說道:“這位爺乃是我們堡主的貴客,請幹此杯……”
冷公霄的為人更是好猾,他用目光膘了丁炎山和查五一眼,才抬眼望著那彩裳少女,幹咳一聲道:“我冷老二素來是點酒不沾,多謝姑娘美意了……”,說罷勉強又幹笑了兩聲。
那玫紅彩裳少女放下玉壺,雙手捧起五杯,低眉含顰的道:“爺今是客,務請幹了此杯……”。
冷公霄還是一臉冷漠,淡然說道:“我生平從不吃酒,姑娘不必費心了。”
那少女手捧著玉杯,臉上泛上一層紅霞,轉臉向楊文堯瞧去。
楊文堯卻正凝神望著九曲畫橋之上,對她這舉動競似未聞一般。那少女又轉臉動了冷公霄一番,冷公霄依然不飲,弄得那少女僵立席前。
過了片刻工夫,楊文堯才緩緩轉過身來,朝冷公霄和那少女望了一眼,道:“怎麼,冷兄竟不吃這盛酒嗎?”
那少女捧著玉杯,訕訕地道:“這位爺說生平不吃酒,所以不曾賞臉。”楊文堯道:
“你就不會婉言勸敬嗎?”
那少女低著頭,低低地答道:“小婢已動請過幾次了……”
楊文堯望了冷公霄一眼,冷冷地道:“那麼你過來吧……”
那少女依言放下酒杯,娜娜地移步向楊文堯走去。
楊文堯明明笑了一聲,道:“你當真勸了嗎?”
那彩裝少女又輕移了一步,楚楚的椅立在楊文堯席前,緩緩點頭道:“小婢已勸……”
楊文堯未待她說完,冷哼一聲,道:“沒用的東西……”
那少女抬起令人憐惜的眼光,還想解說,楊文堯右掌已出,輕輕在她背上一拍,但聽“哇”的一聲,那少女噴出一口鮮血。彩裳飛閃,宛如落霞沉山一般,飛墜水塘之內。
楊文堯驟然出掌,擊斃玫瑰紅彩衣少女,此舉大出三人意料之外,任丁炎山三人江湖閱曆如何深廣,也不禁看得臉色陡變,心中驚駭不已。
楊文堯又輕擊了一下手掌,向橋上喚道:“玉荷過來。”
那叫玉荷的少女,無可奈何的拖移蓮步,走了過去,但冷公依然未喝。
待那少女轉向楊文堯回話時,楊文堯已一翻掌,“啪”的一聲,正擊中她的頭骨,隻見秀發撥亂,人已跌入水池。
楊文堯擊斃玉荷之後,高聲喊道:“王菊過來,向冷穀主敬酒。”
橋上走過來一個身穿菊黃彩衣,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她來到軒中,已是淚桂香腮,走到冷公霄跟前,手捧酒杯,一言不發,睜著一雙淚光儒儒的大眼,雙手輕抖的望著冷公霄,眼中充滿驚怖、哀淒的神色。
冷公霄也望了她一眼,心中陡然一寒,甚是不忍,唉了一聲,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楊文堯仰起臉來,哈哈一笑,道:“冷兄生平酒不沾唇,這等破例賞臉,實叫兄弟感到榮幸。”
冷公霄道:“江湖之上,都說我們千毒穀中人心狠手辣,今日一見楊兄連斃兩位歌姬的手段,尖叫兄弟汗顏,冷老二這二毒之名,算是白被人叫了。”楊文堯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冷兄可算賞兄弟的臉……”
冷公霄臉色一變,霍然起身,怒道:“冷老二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足以誇耀同儕者,就是生平之中不近女色,不負信諾。”
楊文堯對冷公霄發怒之情,視若無睹,微笑依然,舉手一招,說道:“玉菊,你過來!”
那菊黃彩衣少女,一見楊文堯舉手相招,早已嚇得麵無人色,勉力舉步走到楊文堯身前之時,全身已顫抖的站立不穩。
楊文堯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顆龍眼大小的明珠,交給那身著菊黃彩衣少女手中,笑道:
“老夫素來賞罰嚴明,違命必死,有功立貨。你能勸得冷二穀主欽下一杯藥酒,實是大不容易之事,這顆明珠賞賜予你,以獎勸酒之功。”
那菊黃彩衣少女接過明珠,愁顏頓展,躬身拜伏地上,嬌聲說道:“多謝堡主恩賜。”
楊文堯揮手笑道:“現在已用你們不著,快給我退下去吧!”
那菊黃彩衣少女如得大赦一般,盈盈站起嬌軀,轉身奔上那九曲畫橋。
楊文堯站起身來,緩步走近石欄,伸手一拂,登時一陣軋軋之聲,那九曲橋緩緩向對麵移去,隱入那翠竹林中不見。
冷公霄、丁炎山、查玉等正看的神凝目呆之際,楊文堯突然轉過身來,望著三人微微一笑:“三位適才飲下之酒,乃兄弟費盡苦心調製而成的藥酒,無色、無味,但卻劇毒無比。”
冷公霄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說道:“楊兄雖然費盡了心機,可惜白白送了兩個歌姬的性命……”,說著話,雙肩一晃,突然淩空而起,落到那石欄旁邊,一張口,但見一道酒泉,衝口而出,直向荷花池中射去。
丁炎山暗中一提真氣,取過一個酒杯,一張口,把逼在胸中的藥酒,重又吐在酒杯之中,剛好滿滿一杯,暗中舒一口氣,忖道:我把咽人胸中之酒,全都逼了出來,酒中雖有劇毒,卻也難以傷得我了,登時心中一暢。
隻有查玉暗暗叫苦,付道:這兩個老奸巨猾之八,早已知道楊文堯酒中下了毒藥,但卻不肯暗中示意於我,如今他們都把藥酒逼出,隻有我一人咽入腹中……
冷公霄暗中提聚真氣,目注楊文堯,微聲一笑道:“楊兄智者千慮,卻有一失.你這花軒中雖有重重機關埋伏,而且又以掌斃歌姬的殘酷手段,迫我們欽下藥酒,卻未想到了老三、冷老二,都暗中作了準備,兄弟自信把鐵入腹中的藥酒,全部逼了出來,丁老三比兄弟更是精明,原酒奉還了楊兄一個滿杯,想來他腹中藥酒,也已逼出的點滴不剩,楊兄一番苦心,也許隻毒害了一個查玉,這筆帳目有查子清找你討還,和我們這鬼王、千毒二穀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