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1 / 3)

幾人剛到門邊,緊閉的兩扇黑漆大門忽的呀然一聲大開。

漆黑的房間中,緊隨著亮起了幾個火折子,但見火光閃了幾閃,點燃了幾支燭火。修忽間紅燭高燒,火光熊熊,全室中大放光明。易天行回過頭來,抱拳肅客,上官嵩當先走入室中。

宗濤做一猶豫,隨在上官嵩身後麵入。隻見四個身著白衣,年約十三四歲的小童,分倚室中四角而立,每人身側都有一個三尺高低的木案,案上各放著一支紅燭,在那兩扇緊閉的黑漆大門開啟之時,一齊晃燃火折子,點上火燭。宗濤目光回掃,向後望去,隻見兩個白衣童子,站在門後。

室中除了這六個白衣童子,再無別人,正中放了一張雕花木榻。易天行轉身對宗濤笑道:“宗兄請稍候片刻,待兄弟先查過上官兄女公子的傷勢之後,再查看今徒傷勢。”

宗濤聽他誤認徐元乎是自己徒弟,也不解釋,做一額首,退到靠壁處一張木椅之上坐下。

上官嵩奔了過去,把懷中女兒放在木榻之上,回頭望著宗濤說道:“原來此人是家兄的徒弟……”

宗濤知他誤信為真,當下冷笑一聲,接道:“老叫化子可沒福氣收這等標致的徒弟,隻能收個小叫化子。”

此言無疑否定了徐元平是自己弟子,以便解除上官嵩心中因為誤信引起的滿腔怒火。

哪知上官嵩竟是十分相信一般,追著問道:“此子既非家兄弟子,那是何人門下?”宗濤怒道:“這個我怎麼知道?”

上官嵩瞧瞧仰臥在床上的女兒,忍下了胸中之氣。

易天行緩步走近榻前,伸手抓過黑衣少女的玉腕,閉上雙目,右手食、中、無名三指,輕輕按在脈門之上。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突然放下黑衣少女的玉婉,站起身來,臉色十分嚴肅地望著宗濤道:“宗兄,兄弟有幾句話想問問,不知可以嗎?”

宗濤道:“老叫化不聾不啞,有話盡管請問。”

易無行道:“家兄懷中少年當真不是宗兄的衣缽傳人嗎?”

宗濤道:“老叫化絕對調教不出來這等弟子,你如不信,那也是無可奈何。”

易無行道:“好說!好說!當今武林之中,有誰不知道係兄的大名!”上官嵩看易天行臉色凝重,不禁心中大急,問道:“易兄看她還有沒有救?”

易天行道:“據兄弟把脈所得,令愛是被一種極高的內功所傷,但一時之間,兄弟卻難以看出是何種內功,如若宗兄能告訴兄弟他用的何種掌力,兄弟立即可想出解救之法。”

宗濤冷笑一聲,道:“如果易兄能告訴兄弟上官兄女公子是何種功力所傷,大概老叫化也能救得。”

易天行微微一聳雙眉,道:“縱然不知她為何種功力所傷,兄弟也可救得。”

上官嵩道:“那就請易兄大展妙手,如能救得兄弟小女之命,上官嵩有生之年,不忘大思!”

易天行微笑道:“上官兄這等說法,叫兄弟如何敢當,但兄弟既然答應下來,自是要盡我心力,縱然耗去一些真氣,也不讓上官兄蒙受喪女之痛。”右手一伸,把那黑衣少女抓了起來,又道:“兄弟在為令愛療傷之時,最忌有人打擾,這得煩請上官兄替兄弟護法了。”

也不待上官嵩答話,縱身躍上木榻,盤膝而坐,扶正那黑衣少女的身子,左掌扶住她的左肩,右掌抵在她背後“命門穴”上,潛運內力,逼使全身真氣直向她的“命門穴”中攻去。神丐宗濤冷眼旁觀,心中暗暗付道:上官嵩愛女心切,如果易天行真能救活他的女兒,定將為其所用;我老叫化勢將陷入孤立之境。轉頭看去,隻見當門站著一個身材修偉,身著錦衣,長髯垂胸的大漢。錦衣大漢身後,並肩站著兩人,一個長身駝背,一個五短身材。宗濤瞧的證了一怔,暗道:怎麼這幾個人也找到這裏來了,看來今晚上倒是有一場熱鬧好看了。

原來這三人正是碧蘿山莊莊主和駝、矮二叟。神州一君緩緩啟開雙目,瞧了瞧站在門外的錦衣大漢和駝、矮二叟一眼,微一額首,重又閉上雙目,繼續替那黑衣少女療治傷勢。室中鴉雀無聲,但充滿了沉默的緊張,每人的麵色都異常嚴肅。那六個白衣小童更是個個圓睜雙目,隻有管那黑衣少文療治傷勢的神州一君易天行雖然閉著雙目,但卻帶著微微的笑意。

上官嵩靜站一側,兩隻眼睛,卻牢牢的盯在神州一君易無行臉上,一見易天行麵含笑意,竟也不自主地心裏怦怦直跳,心裏充滿了一種欣悅的緊張。

室內又沉靜了一盞熱茶工夫,易無行的髯間發角隱隱現出涔涔汗意,不一會,鼻頭上也見汗珠。

上官嵩知他是用一種深湛的中力在為愛女療傷,盡管平素與神州一君從無交往,沒有情誼,但這時也不由得十分感激。又過了片刻,黑衣女翻動了一下,兩手一舒,鼻息漸漸沉重。

易天行兩道如電目光,凝注在她微觀紅潤的臉上,又以手掌一探界息,然後一提衣襟,舉袖擦去額上鼻間的汗水,又慢慢閉上雙目,長長舒了一口氣,點點頭,道:“上官兄,恭喜令女傷勢已無大礙,隻要讓她慢慢調息一陣,然後再服用兄弟親自配製的藥丸,就……”

上官嵩望著易天行,臉上滿是感激之色,他感動得未待易無行話完,就適:“易兄為小女耗去如許內力,使小女得獲重生,兄弟真是感激,易兄盛情,上官嵩定當有報答之日……。”

易天行未容上官嵩話完,忙接口說道:“上官兄言重了,叫兄弟如何承當得起。不要說她是你上官兄的千金,就是陌路之人,救人於危,扶助婦孺,也是我輩應為之事。”說著頓了一頓又道:“我易天行,行道江湖處處為人,哪兒心存善報呢……”。

壞視全室一眼,一陣朗朗長笑,神情之中,似極為得意。神丐宗濤聽了易天行的一番言語,睜開一雙醉眼,斜睨了一下,一歪嘴,鼻子裏冷冷哼了一聲。

神州一君目光也微微瞥了宗濤一眼,緩緩站起身子,背負雙手,在室中蹬了幾步,狀極輕鬆。

床上一陣輕響,幾人聞聲望去,隻見黑衣女微微一探手臂斜支床上,似欲支撐身子。

上官嵩趕緊伸手扶去,柔聲道:“倩兒,可覺得怎麼樣了?”

黑衣女微張秀目,四周張望了一下,又望了室中港人一眼,驚異地問道:“爹,咱們這是在什麼地方呢?”說著又看了一下自己臥身的床鋪,道:“咦,我怎麼會睡到這兒來了呢?”

上官嵩一手扶挽著愛女身子,一手輕輕摸著她的手腕,說道:“婉兒,你身受重傷,全虧你易老前輩為你悉心治療,你現在心裏覺著怎樣,試試運運氣看,還有什麼痛楚沒有?”

上官婉清朝著上官嵩淺淺了笑,依言平坐床上,運功調息了一陣後道:“還好,沒有什麼不對。”

上官嵩見愛女氣血內運無礙,心中自是高興,扶上官婉倩下了床,笑道:“倩兒,你趕快去謝謝易老前輩。”

神州一君跨前一步,雙手挽住上官婉倩,麵泛慈愛地道:“好了好了,快不要聽你爹的話,我與你爹神交已久,哪裏還用得著這等俗套,現在你覺著還難過嗎?”說著伸手輕柔地撫弄著她的秀發。

上官婉倩點點頭答道:“現在很好,已不難過了。”

易無行喚了一聲,道:“你現在血脈已暢行無礙,隻要再以自己內力暗中輔導,不要大勞動,短時就可複原了,來,讓我來挽你慢慢走動走動。”說話聲音。極是慈愛祥和。

上官嵩在一旁聽得也是大為感動,當下接道:“多蒙易兄費神了。”

易天行謙道:“上官兄,現在治療要緊,哪裏還能這等客套呢,如若你看起兄弟,千萬不必如此。”一邊說話,一邊已將上官婉倩挽扶下床。

上官婉倩這時四肢依然乏力,一下床腿便一軟,上官嵩忙上前一步,挽扶住她左腕,與易無行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她慢慢走動。約有一盞熱茶工夫,她已行動自如,但已走得香汗淋淋。易天行轉瞼對上官嵩道:“上官兄,令女全身血氣已通,現在也不宜太過勞動,還是讓地躺臥片刻,然後再吃兄弟調製的藥丸。”

上官嵩因易大行救治愛女心中自是感激,當下連聲唯唯地道:“在下一切道命,全仗易兄大力了。”

易天行微笑應道:“好說,好說。”一邊卻向神丐宗濤走去神丐宗濤正抱著徐元平蹲在那裏,見易天行走來,也不打話。

易無行走近宗濤身邊,輕聲說:“宗兄請將今高足平放地上,讓兄弟仔細查看一下。”

神丐宗濤冷冷地道:“你可是真的替他療傷?”

易天行嗬嗬笑道:“宗兄,你何以口出此言,難道療傷還有假的不成?我易無行難道有什麼負人之處嗎?”

神丐宗濤一翻兩眼,截住他未完之話,說道:“好了,好了,我老叫化子就厭惡別人在我耳邊碟碟不休,你既知療傷要緊,請別耽誤時間。”

老叫化子聲嚴色厲的搶白了神州一君易天行一頓,上官嵩在旁心中甚覺不平,暗道:你這老叫化子,真是不知好歹。

易天行雖被宗濤一陣搶白,但他竟毫不動氣,依然心平氣和,一麵蹲下身子為徐元平診查傷勢,一麵微笑地道:“宗兄這等年紀了,還是這麼大的火氣!”

就在這晚忽然飄來一陣蘭桂芳香,接著又響起一陣環佩之聲。緊接著又是一陣“滴答滴答”的聲響。

這芳香、聲響來得大為奇突,眾人不約而同朝門外望去。

但見羅衫飄曳,走進來一個麵貌如花、風姿卓絕的紫衣少女。紫衣少女身後,跟隨著一個發白如霜,手持竹杖的老嫗。

那站在門口的錦衣大漢和駝、矮二叟,一見緊衣少女,恭恭敬敬的側身相讓,紫衣少女對他們微微倩笑。

那幾個手執短劍的白衣童子一見錦衣大漢和駝、矮二叟側身一旁,讓開道路,似請那紫衣少女和那白發老嫗進內一般,不由得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同時移動腳步,似想上前阻攔。

錦衣大漢早將這四個白衣童子的舉動看在眼裏,正待斯前忽見那四個白衣童子頭一低,竟又各自退讓兩步。

原來這四個白衣童子正想上前喝阻,但一見來人竟是個年輕少女,強硬之態便悄去一半,等到看清紫衣少女的麵貌時,心頭隻感到一陣莫名撩亂,不自主的後退兩步。

那紫衣少女卻正朝著室內倩倩一笑,這一笑宛似春花綻蕊,秋月吐輝,真是嬌而不邪,豔而不妖。這四個白衣童子,雖隻是十三四歲的童子,也不禁看得一呆。

紫衣少女款款的走進室內,亭亭的扶往而立,那手持竹杖的老嫗,緊緊隨在身後。

神州一君易天行、神丐宗濤,以及上官嵩一見紫衣少大突然來到,心頭都不免一震,但誰都沒有表現出什麼動靜上官嵩依然照料著愛女,易無行仍舊俯身為徐元平療治傷勢,宗濤睜大兩隻眼睛眈眈地盯注神州一君。

紫衣少女進來之後,也不說話,隻靜靜的望著易天行在替徐元平療傷。

室內雖然有著這許多人,但卻一片靜寂。沒有一點聲響,仿佛一間空房似的。約莫過了有一頓飯之久,徐元平一聲長籲,重重的哼了一聲。

易天行朝著神丐宗濤道:“令徒血脈已通,請宗兄也相助一臂之力,使他早些血歸經道。”

宗濤對易天行的話,不理不睬,看了他一眼,見他按撫徐元平有手脈門在運行功力,自己也往地下一坐,略一調息,氣聚丹田,功貫雙臂按住徐元平左手脈門。

室內又沉靜一盞茶工夫,易天行收回雙手,徐元平大喝一聲,張嘴吐出一口瘀血。

易天行道:“宗兄,你可把他扶起。慢慢活動活動。少時我再讓他們服點丸藥。”

宗濤白了易天行一眼,依言扶起徐元平,在室中慢慢行走。

易天行探手入懷,取出一隻小巧的古瓷小瓶,望著瓶笑了笑,倒出兩粒深朱色的藥丸,托在左手心上,又把小瓶藏入懷中。

紫衣少女看著易天行的一舉一動,黛眉輕輕一鎖,微咬櫻唇,現出淺淺的兩個梨渦,臉上綻出一絲淡淡、冷冷的笑意。

徐元平被神丐宗濤扶著在室內走了一圈,血氣運行已很流暢,乃伸臂挺胸舒了一口氣,慢慢睜開雙眼,但覺眼前紫光一現,瞥見紫衣少女正嬌怯怯的傍柱而立,亭亭的站在那裏,心中不由一震。易天行這時右手兩指拍了一顆丹丸,走到上官嵩麵前,道:“上官兄,這藥丸乃兄弟精心配製極具奇效,請照應令愛服。”上官嵩接過丹丸,伸臂扶起上官惋倩。

易天行把藥丸交給上官嵩,轉身又迎向神丐宗濤和徐元平走去。

上官嵩扶起上官婉倩,笑道:“來,快把這藥丸用下……”

那紫衣少女一見上官婉情乖乖的張開櫻口去接九藥,不由得伸出玉腕,同時急促地“嗨”了一聲。

就在紫衣少女“嗨”聲未完,上官婉倩張口吃藥之際,突然室內響起一陣衣塊之聲。接著又是“撲通”一聲。

原來神丐宗濤一麵扶徐元平漫步,一麵卻暗中注意著易無行的一舉一動,看見他把藥丸交給上官嵩就想喝止,但他也知易無行不是易與之輩,也不敢貿然從事,及見上官境倩張口吃藥,轉眼就要被她接吞口中之際,正是間不容發,一鬆徐元平,雙腳一點,施展出迅決無比的輕功,但聽一聲風動,人已到了床前,喝道:“慢點!”右掌疾吐,一探手便由上官嵩手中把藥丸奪了過來。同時口中說道:“上官兄防他藥中有詐!”

神丐宗濤這動作快速至極,哪知神州之君易無行的動作更快,就在神丐宗濤躍身奪藥丸之時,易無行也已發動,當家濤把藥丸耶到手中,尚未把牢,隻覺右手一震;藥丸已被易天行奪了過去。易天行奪過藥丸,身子一側,斜縱讓開五步,慢吞吞地說道:“宗兄也太不相信兄弟了,易天行一片好心,宗兄卻如此疑神疑鬼,既是不信也就算了,兄弟又怎能勉強別人,硬要吃兄弟的藥丸呢。”

他一邊自言自語說著話,人卻以迅快的步法向室外走去。

神丐宗濤發覺藥丸為易天行奪去,恨恨的哼了一聲,猛聽得“撲通”一聲,趕忙例臉一看,原來徐元平因失去了挽扶之力,腿下一軟,已摔坐地上。忙一晃肩,人已躍到徐元平眼前。

紫衣少女一見徐元平摔倒地上,驚得轉過臉去,輕輕的“啊呀”了一聲。

上官嵩適才因事起突然。猝不及防,這時才清醒過來,跨前一步,怒問道:“宗兄猝然出手相阻,不知是何用心?”

宗濤笑道:“易大行假仁假義,老叫化子猜準他藥裏必有名堂。”

上官嵩泛起一絲慍意,道:“宗兄何以知道藥內有詐,兄弟卻是不信。”

宗濤道:“隻可惜老叫化疏忽了一著,真是玩了半輩子的蛇,到老還是被蛇咬了!要不然把那藥丸一試便知,上官兄也就不會懷疑兄弟之言了。”

那紫衣少女突然在旁插嘴道:“真的,那種藥還是不吃的好。”她說的輕盈悠慢,仿佛在自言自語一般。

上官嵩原想跟宗濤辯論下去,一聽紫衣少女之言,側臉一看,隻見她滿臉聖潔,閃耀著一種從未見過的光彩,一團狐疑,頓時平消下去,不再言語。

神丐宗濤低頭望了徐元平一眼,挽手取下紅漆葫蘆,仰起脖子,一陣咕嘟咕娜,狠狠地喝了兩口酒,又把眼睛瞪著門外,道:“要不是為了你這娃兒,老叫化真要叫他走不了!”

說著一翻眼睛,接道:“走得了活和尚跑不了廟,咱們暫且把這筆帳記下,讓老叫化子和你慢慢算吧。”說著又低頭替徐元平推拿起來。

紫衣少女看著家濤喝酒,又自言自語地嘟略了幾句,似乎覺著很好玩,後來聽到說什麼走得了活和尚跑不了廟便覺著這句從來沒聽見過的話很是滑稽,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隻笑得她留袖掩唇,頭上珠飾、肩上流蘇,巍顛顛的直抖。

神丐宗濤一看她的笑態,覺得意態可人,心裏一樂,也嗬嗬大笑起來。那天在土坡之上,徐元平氣走丁炎山後,丁玲、丁鳳二人曾對徐元平略略暗表心跡。姐妹二人,手牽著手,走在婉蜒的荒徑上,陣陣的山風,吹得二人衣換飄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兩個人緊緊牽著手,默默地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程,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走了很久,丁鳳茫然地問道:“姐姐,咱們這樣走著,到底是哪裏去呢?”

丁玲幽幽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唉!我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反正雲天迢迢,走到哪兒算哪兒……”。

丁鳳仰著小臉道:“我們總得有個去處才是,老是這樣走下去也不是辦法!”

丁玲笑了笑,道:“世事本多變幻,什麼事是人力能把握得牢的呢?我們這樣無拘無束地任意走去,不也是很好玩嗎?”

丁鳳望著姐姐,看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心中奇道:我姐姐素來精明能幹,處事老練,今天怎麼竟這等恍恍惚惚的呢……她心裏在想著問題,看著前麵無盡無涯的雲天,腳下卻被丁玲拖著緩緩地跟著信步走去……

丁鳳隨著丁玲又走了一段路,緩緩收回遠視的目光,道:“哦,我明白了。”秀目晚著丁玲,道:“難怪姐姐心裏不好受,其實我心裏也是很難過的……”,眼前又幻化出徐元平的身影,她不由得臉上泛起淺淺的羞紅。

丁玲幽幽地接道:“妹妹,你也念著徐相公嗎?”

丁鳳點點頭道:“像他那種人,自然是叫人懷念的。”

丁玲冷漠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笑意道:“你覺得徐相公和查家堡的查玉……”

丁鳳未待姐姐話完,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滿臉不屑地道:“查玉怎能和徐相公比呢,徐相公為人心腸好,做事光明正大,人家真是有豪俠古風,哼,查玉到底出身不同,為人奸詐百出,一身陰陽怪氣,不知為什麼徐根公會和他相交?”

丁玲道:“徐根公是君子胸懷,而江湖閱曆又很淺,自然不知存心防備他人。”

丁鳳沉吟了片刻,道:“對了,我就怕將來除相公會吃他的虧,就像先前在那土山上,直上裝模做樣的裝著受了重傷,卻讓徐相公來代他抵擋別人,你看他心機是多深多壞。”

丁玲見妹妹這時一臉恨恨不平的神態,不由笑道:“這麼看起來,你是很恨查玉的了?”

丁鳳一撇嘴,道:“哼,終有一天我要給點他小苦頭吃吃。”

丁玲聽了笑笑,沒有答她的話,凝著神,他在想什麼事。丁風拉了拉丁玲衣袖,道:

“姐姐,你又在想什麼?身子還沒有複原,可不要太勞心了。”

丁玲轉臉笑道:“我在想徐相公功力精進的這等快速,真是聞所未聞之事,如果那冷家老鬼抓體時,三叔不來,我想徐根公是會不容他得手的,要是能給那老鬼一點苦吃那該多好……”,說時,心中很似高興。

丁鳳答道:“冷家老鬼實在可惡,他一見三叔來,馬上就借風轉舵,反說是跟我們鬧著玩的了,此人真個是老奸巨猾。”

丁玲點點頭道:“妹妹隻知他怕三叔,才不和我們為難,其實他是討好三叔,想借三叔之力把徐相公除掉,如果他此計得逞,那他又準備暗算三叔和我們了,此人的狠毒真比豺狼還凶殘。”

丁鳳道:“唉,怎麼徐相公全是碰到這些人呢?姐姐你看他會不會吃虧?”言下充滿關切之情。

丁玲笑道:“妹妹,你不要急,不要說他身邊有個金老二,就是沒有金老二,以他的功力來說,放眼當今江湖恐怕沒有幾個人能難為了他,你不看連三叔和冷老鬼都沒法奈何他嘛。”

丁鳳沒有說話,臉上規露出一片欣慰之色。

丁玲又道:“徐相公乃非常之八,連神丐宗待那位望重武林的怪俠,都那般看待於他,我看他定能為武林做出一番非常事來。”

雲夢二嬌,雖然出身綠林人家,而且年紀輕輕,早已以狠辣機靈之名傳播江湖,不過女孩兒到底還是情感豐富,何況這一二位姑娘,又是性情中人。

在她們周圍之人,不是粗曠的綠林豪客,便是奸詐刁滑的江湖人物,所以一見徐元平之後,便覺著是清風霧月,人中龍風的人物,心中就存了極為美好的印象。

以及後來追尋戮情劍匣,途中徐元平假扮車夫,同往洛陽古都,之後又因丁玲受三陽之氣所傷,徐元平為她追尋紫在少女,冒險闖竹石陣……”

在這一段長長的期間,這諸般事情,都更使她二人對徐元平的印象與感情日益增加,所以二人對此番一別,不知何時再能重見,有著說不出的惆悵,一路行來,不知不覺中談的都是徐元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