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兩敗俱傷(2 / 3)

徐元平歎息一聲,自說自語地說道:“女孩子家真是難惹……”,縱身一躍,飛上屋麵而去。

紫衣少女聽得衣塊飄風之聲,迅快的轉過頭來,但見暗淡的星光下,人影一閃而逝。這位才華絕世、豔若天人的少女,他是陡然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一般,熱淚滾滾,奪眶而出,但她卻能忍住不發出些微哭聲。徐元平躍上屋麵,長長吐一口氣,但覺滿腔受委屈的積忿,盡隨這一口長氣而出,心情為之一暢。

放眼望去,但見星河耿耿,四野不見人蹤,不禁暗覺奇怪,付道:這莊院之中明明有人,為什麼自己這等暴露行跡,競似沒有被人發覺一般,既沒人出麵攔阻,也沒人暗中施襲?但這等出於意外的平靜,卻使人更覺著這陰森在院的恐怖。徐元平呆呆的在屋麵上站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仍然不見一點動靜,地乃毫無江湖閱曆之人,遇到此等情勢,隻覺手足無措,此刻不知該如何是好。

夜風輕拂,花香襲人,徐元平舉手在頭上輕輕的拍了兩下,隻覺眼前的景象,沉悶中充滿了無比的緊張,但自己卻又不知如何應付,隻是這般呆呆站在屋麵之上,也不是辦法。

正自為難之際,瞥見數丈外一條人影,疾如電奔一般,一閃而逝。他正覺難以自處當兒,見了這條人影,立時疾追上去。

他這數月來,打坐調息,已把慧空大師轉授於他的真元之氣,大半收為己用,功力大為增進,這一躍直飛二丈七尺高,懸空施展“八步登空”身法,連越過兩重屋麵,落到一株梧桐樹上。

手抓樹枝,微一借力,人又向前飛出一丈四五尺遠,落在屋麵之上。他心中急於追上那逝去的人影,施展全力追來,腳落屋麵,抬頭望去,夜色茫茫,哪裏還有人跡。忽聽步的一聲,似是一件重物落在地上。徐元平迅快的轉過頭,隻見自己借力的那梧桐樹下,蜷伏著一團黑影,當下一提真氣,猛撲過去。

他這時早已被這陰森恐怖的氣氛憋得滿腔氣憤,隻想早些找著一個人,追問這在院之中的情形,所以一見那蜷伏在樹下的黑影,也不考慮,立時疾樸而下,探臂一抓,腳落實地,已把黑影抓了起來。

仔細看去,竟是一個身著勁裝、背插單刀的屍體,此人身體尚有餘溫,分明剛死不久,但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兒傷痕,耳目口鼻之處亦無血漬,不知怎的死去。他忽的恍然大悟,暗道:“是啦!神州君在這在院之中聚會之事既被宗濤探到,想來別人也可探到。”

徐元平暗道:“剛才瞧見那條黑影,身形迅快異常,如是這在院中埋伏之人,定然已看到我的形跡,但他競不顧而去,自然不是莊院中的人了,看來這陰森在院之中,今夜來的人定是不少……”正在忖思之間,忽聽輕微的飄風之聲,起自身後。

徐元平機警無比的轉過身子,凝神望去,隻見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衣少女,背插雙劍。站在八九尺外,兩道目光怦怦地凝望著他。四目交投,互注良久,彼此都未講一句話。

徐元平緩緩把手中屍體放下,慢慢向後退去,他自被那紫衣少女罵了一頓之後,心中對女子已存了驚懼之心,不自覺向後退去,但又怕她突然下手施襲,所以,不敢轉過身去。

隻聽那黑衣少女低沉冷漠地喝了一聲:“站住!”

徐元平隻覺心頭一跳,但卻依言停下腳步。

黑衣女膽子甚大,竟然一步一步地向他逼來,直持相項徐元平三四尺處,才停下身子,冷冷地問道:“你是這在院中的人嗎?”徐元平搖搖頭道:“不是。”

那黑衣少女突然微微一笑,道:“你如何能夠證明你說的話呢?”徐元平奇道:“為什麼要證明見?我們素不相識,無怨無恨,彼此互不相幹……”

那黑衣少女冷冷接道:“你如無法證明你說的話……”她輕藐地向那屍體瞥了一眼,接道:“那就是你的下場。”

徐元平暗忖道:今夜到此之人,大概都和神州一君易天行有敵對之心,憑此一點,我也該讓她幾分,當下說道:“在下要如何才能證明我不是這在院中的人呢?”

黑衣少女似是想不到他有這樣一問,怔了一怔,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如真的不是守護這在院之人,那麼你就要聽我的話即時退出,別過問這在院之中發生的事情。”

徐元平道:“此事的確是簡單不過,可是在下要反問姑娘一句,你要我退出這莊院而去,不知用心何在?姑娘半夜到此,絕非無因而來,在下如無事情,也不會在深更半夜之中,跑到這荒涼的莊院中,我隻能告訴姑娘,我確非此在中守護之人,你不信,那也是無可奈何地事。”

那黑衣少女冷然一笑道:“我生平之中,從未對人說過這樣多無用的話,今宵破例對你多講幾句,你如不肯退出,對你有害無益,今夜之事,凶險異常,看你年紀輕輕,又不像走江湖之人,故而特地勸你幾句……”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姑娘盛情,在下心領,一個人生死之事,誰也難以預料。”說完,轉身急掠,人已到屋麵之上。

那黑衣少女突然嬌喝一聲:“站住,你能跑得了嗎?”玉婉揚處,一縷白光,疾射而去。

徐元平雙足一點屋麵,平向屋下暗影之中射去。

他突然福至心靈,想到自己如果向上一躍,對方定然緊迫不舍,要想擺脫,隻有躍入暗影之中,所以在他躍上屋麵之時,已瞧準落腳之處,腳不起步,疾向屋下暗影之中投去。

這一著倒是大出了那黑衣少女的意外,一線白光,疾掠屋麵飛過,第二道暗器尚未發出之時,徐元平已躍下屋麵。

黑衣少女四下望去,哪裏還有徐元平的影子,心中大是驚奇,暗道:此人身法好快。

徐元平隱在暗處,連頭也不敢探出一下,直持聽那黑衣少女離去時衣塊飄風之聲,才從隱身暗影之中走了出來,抬頭望著天上繁星,長長籲一口氣,正待躍上屋麵,去找宗濤,突然心中一動,暗道:她剛才打我一下,不知用的什麼暗器,不如把它撿起,帶給神丐宗濤瞧瞧,他見多識廣,也許可以由暗器之上,看出此女來曆。

心念一轉,大步向對麵一株榆樹卜麵走去,隻見一枚三寸長短的銀針,端端正正的釘在樹身上。伸手把銀針拔下,放在手中仔細一瞧,隻見此物似針非針,尖端扁平,尾處有兩片極薄極小的鋼葉,製造十分精巧。他初入江湖,見聞有限,瞧不出是什麼暗器,隨手放入懷中,剛想舉步,忽聽身後響起一聲輕微的冷笑道:“我隻道你有飛天遁地之術,眨眼間,跑的蹤影不見,原來是藏在暗影之中了,哼!虧你還是堂堂七尺之軀,此刻不覺著丟人嗎?”

這幾句話,罵的尖酸刻薄,大傷了徐元平的自尊,也激起好勝之心,霍然轉過身子。隻見八九尺外,站著那去而複返的黑衣少女,當下冷言道:“姑娘且莫出口傷人,在下素不願和女子動手,故而相讓姑娘三分,豈是真的怕你木成。”

那黑衣少女對他反擊之言,似是甚感意外,證了一怔,道:“你可是說我的嗎?”

徐元平答道:“此處除了你我之外,別無他人,自是說你了。”黑衣女似是異常忿憤,嬌軀微顫動了一下,道:“你敢罵我!”徐元平聽她口氣愈來愈大,也激起心頭怒火,當下接口說道:“我有什麼不敢,罵你又怎樣?”

那黑衣少女目光凝注在徐元平臉上,瞧了半晌,忽然微微一笑,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如果知道了,你定然不敢罵我啦。"徐元平道:“對你這般沒有禮貌之人,罵了你也不算欺侮你,哼!不是看你是一個女孩子家,剛才我就好好教訓你一頓了。”

那黑衣少女搖搖頭,歎口氣說道:“我懂事以來,從沒有人敢這般對我無禮,舉世之內敢罵我之八,你可算得第一個……”。

徐元平笑道:“在下堂堂男子,和你們女孩子嘔氣,本是大不應該之事,但你這等欺淩於我,實叫人難以忍受……”,忽然想到我這般和她胡扯下去,扯到幾時,才能停止,倏而住四,轉身一躍,人已飛上屋麵,急奔而去。

那黑衣少女被他豪氣淩人地罵了一頓,不覺采愣在當地,隻覺此等之言,生平之中從未聽過。

待她發覺徐元平借機而去,想要追趕時,徐元平早已隱人在夜色之中不見,恨的她一跺腳,自言自語的罵道:“哼!除非這一生中,你別讓我遇上,再要遇上我,非得打落你滿口牙齒不可。”她罵的聲音甚大,徐元平耳目靈敏,人雖到數丈之外,已然隱隱可聞,心裏暗自想道:好吧!就讓你罵上兩句出出氣吧!好男不和女鬥,隻當我沒有聽見算了。

他自思自慰的消解去胸中之氣,急掠過幾重屋脊,忽見花木蔥蔥寵,又到了一處雅致的庭院所在。

院中秋菊盛開,丹桂飄香,雖已是深秋季節,但這院中花木卻一片翠綠,不禁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些花木分明是由其他地方移植而來,莊院之中卻又這等荒涼,既無人常住於此,不知為何卻又布設得這等雅致……心中疑竇重重,但一時之間,卻又思解不透。忽聽院中花叢一動,傳過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小娃兒,快些走吧,今晚上咱們算白來了。”

徐元乎聽出是神丐宗濤的聲音,當下循聲望去,又立時縱身而下。隻見宗濤斜倚花叢而坐,滿口酒氣雜在各種花香之中,陣陣飄來。徐元平心中積存了很多事要說,哪知還未來得及開口,神丐宗濤卻又搶先說道:“老叫化隻道是獨得之秘,哪知消息早已外泄,小娃兒,你胡撞瞎闖了一陣,大概遇上了很多事吧?”

宗濤說完話,取過背後紅漆葫蘆,咕咕嘟嘟又喝了一大口酒。

徐元平道:“今夜來這在院之中高人似是不少。”

宗濤微微一笑道:“你又遇上了一個身穿黑衣、蠻不講理的姑娘是嗎?如果老叫化子猜的不錯,你定被她罵了一頓。”

徐元平道:“怎麼?老前輩都看到了?”

宗濤笑道:“老叫化子如若看到,說對了,哪裏還算本領。”

徐元平輕輕歎息一聲,道:“今夜中,晚輩連受了兩人之罵,一次被罵的啞口無言,一次被罵的怒火萬丈。”

宗濤笑道:“那黑衣女娃見在西北江湖造上,乃出了名的蠻不講理之人,罵你幾句,不足為奇。”

徐元平看他說的輕輕鬆鬆,似是自己被人罵上幾句,是十分應該之事,心中甚是氣憤,衝口說道:“晚輩如果不看她是女流之輩,非得好好的教訓她一頓不可。”

宗濤道:“那女娃兒最是難惹不過,你還是別惹她的好。”說著話,又喝了一大口酒。

徐元平道:“這麼說起來,老前輩定是認識她了。”

宗濤笑道:“老叫化天不怕地不怕,但卻對那女娃兒有點兒頭疼,我都招惹她不起,你更是惹她不得了……”。

徐元平生性倔強,心中自慰自解的想到是相讓於她,聽得宗濤一番勸慰之言,反而激起了心中怒火,說道:“這麼說來,晚輩日後遇到她時,倒是得向她領教領教了。”

宗濤哈哈笑道:“小娃兒好大的火氣。”

徐元平看他縱聲而笑,毫無顧忌,心中甚感奇怪,忍不住說道:“老前輩這等毫無顧忌的大笑,就不怕驚動這莊院之中埋伏的人嗎?”

宗濤道:“神州一君果是狡猾無比,今宵在這荒涼的任院中召集他的爪牙舉行大會,不料突然取消,騙得咱們辛辛苦苦的跑了半夜。”

徐元平心中暗道:剛才我在被囚紫衣少女雅室,明明聽那身穿長衫之人說過莊主要來,還要勁裝佩劍之人好好的看守那紫衣少女,這在主定然是神州一君了,不知何故,突然變卦不來……他毫無證湖閱曆,反複思索,仍是推解不透,忍不住又問道:“難道咱們入這莊院之事,已被他知道不成。”

宗濤道:“易夫行雖未必知道咱們夜探這在院之事,但除了咱們之外,還有別人……”,話至此處,似是想到了什麼事,突然住口,站起了身子。

徐元平看他緊張之情,也跟著站了起來,不自覺地問道:“怎麼啦?”

宗濤微微搖頭,緩緩地說道:“易天行狡猾過人,這遲遲不來也許有什麼陰謀,也許他早已到了這在院之中,故意隱匿不出。”

徐元平被他說的心中微震,抬頭向四周打量了一陣,道:“這倒未必,守護這在院之人恐已有甚多傷亡,如果易天行已經到了這在院之中,絕不會視若無睹。”

宗濤歎道:“此人生性冷酷,不能以常情衡斷。”微一停頓之後,又造:“你遇上那黑衣少女,出手素極險辣,是以西北道上的綠林人物,個個對她心存戒懼,好在她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難得遇上她一次,如果她常在江湖之上走動,隻怕早已鬧翻了半邊天,今宵埋伏這在院之人恐怕大半要傷亡在她一人手中。”徐元平本想說一個女孩子家,出手這等險毒,”實該受些教訓,但轉念又想到,神州一君的手下絕不會有什麼好人,多殺幾個,自是無妨,口齒微一啟動,卻沒有說出來。

宗濤凝目望天,似在推敲著一件十分為難之事。

徐元平也不驚擾於他,借機流目四顧,打量這雅致庭院的形勢。這是個半畝地大小的花園,除了滿植著珍貴的花木之外,還有一座人工堆成的假山,假山下,有一個丈許見方的水塘,花園不大,但精致纖巧,極具匠心。

庭院四周房舍連綿,每一間對準這花園的一麵,都開著兩扇很大的窗子,隻要打開窗子,就可見庭院全景。徐元平打量了庭院的全景,又轉臉瞧了瞧神丐宗濤。隻見他倚靠樹根坐著,一雙似醒似醉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神注視著身前的一株花木。

徐元平知道這位武林奇俠平日放浪不羈,如不是逼著什麼重大疑難之事,絕不會這等苦苦思索。同時也知自身已深入他人心腹之地,自己閱曆淺薄,前途是禍是福,與這江湖奇土有著極大的關係,所以也不敢驚擾他。徐元平又覺心頭一陣煩亂,便信步順著地下的卵石小徑,向右首屋子走去。走完卵石路,跨上白石台階,便是一條環繞花園的廊謝。這走廊建造得也十分講究,沿著石階,是一道朱漆雕欄,憑欄就可俯瞰園中的池水。

那麵對庭園的大窗子也是極為精致,窗榻的圖式分別鑲嵌著“五福盤壽”,或是“瓶生三吉”,或是“萬壽無疆”的花式。走近一看,那糊窗用的紙也是名貴的內夾絲棉的竹紙。

徐元平心中暗道:這荒僻山的任院,怎的這等講究呢?

他原是極易衝動之八,心中想到這裏,好奇之心與豪氣油然而生,忖道:既來之則安之,管你是什麼龍潭虎穴,我倒要見識見識。心念一動,身子向前緊跨一步,輕伸右手,就要試推窗欞……

就在徐元平的右手尚未觸到窗稷之時,突然身後傳過來神丐宗濤哈哈大笑之聲。

徐元平忍不住心中的激動,正想問他為何發笑。神丐宗濤先開口說道:“小娃兒,你不覺著這座房子有點怪嗎?”

這句話間的沒頭沒腦,徐元乎隻得應道:“這房子造得確是獨具匠心……”。

神丐宗濤接道:“老叫化子是天地為房,從來不管人家房子造得好不好,我隻覺得這房子大異尋常,依老叫化子看,就怕這房子大有文章。”

徐元乎聽神丐宗濤一說,不由得環顧了四周一眼,心裏想答宗濤的話,但驟然間又不知如何回答。

神丐宗濤斜膘了徐元乎一眼,見他沉吟著沒有說話微微一聳肩,又道:“想不到他們黨這等處心積慮,事事都有安排,處處皆有伏線,小娃兒,隻怕你閱曆過淺,還看不出其中奧秘。”

徐元平雖是仁厚篤實之人,但他的性格之中,卻有著一股倔強的衝動,神丐宗濤無心之間說了他一句,他便覺著有損他的自尊,鼻子裏輕哼了一聲,道:“來也是老前輩你要我來的,如今卻又說其中奧秘難測,莫非老前輩有畏怯之意嗎?”

神巧宗濤聽得仰首哈哈大笑,道:“老叫化了一生浪跡江湖,水裏火裏、刀山劍林都闖過,從沒有什麼值得我老叫化子怕的,難道到了垂暮之年倒反而貪生怕死了嗎?”

要在平常徐元乎絕不會再說什麼,但今天深入此宅,乃是為了易天行而來,他焉肯放過這個機會,當下冷冷說道:“老前輩既是有心而來,又不畏怯,那麼這房子雖是古怪,又有何懼呢?”

神丐宗濤心中暗道:你這娃兒性子倒比我老叫化子還急,今天我要幫意難難你呢。

他心裏暗暗一笑,慢吞吞地說道:“我老叫化子倒不是畏懼不畏懼,我是在想,這房子之中能有什麼花樣……”,說著又看了那座假山一眼,道:“看情形,不僅是房子,就是這座假山,堆建在此,想必定也是有道理。”說罷,將一雙眼睛,盯瞧著徐元平臉上,仿佛在等他的答複。

徐元平近來的際通奇特,而且又陷在孤獨老人古墓之中一次,所以他的見識無形中大為增進。這時聽神丐宗濤說破,心中不由一動,忖道:對了,這老化子真不愧是老江湖,方才我雖疑心這在院的布設,可還沒有想到這座假山。當中豪興又起,轉臉對神丐家清道:“依老前輩所見,此盛既是這般可疑.而易天行也未露麵,咱們何不就可疑之處,先提探它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