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懵懂逃犯決意投案,末路冤家相逢生死(1)(1 / 3)

黃蠟蠟的尿流滋在屋角的青磚上,濺起無數尿珠散落在叢生的青草中,青草葉兒挑著的露珠與尿珠凝在一起滾落在地,彙成一條逶迤爬動的小溪……我的腦海就像這激濺的尿流,汩汩奔淌之中跳躍著一個個思想的飛珠。劉曉“招供”了,劉曉的“招供”比我想象的要容易許多,內容也寡淡許多。我原是把劉曉偽證一事作為胡鳳岐的一個重大陰謀來揭穿的,我甚至想好在關鍵時刻合理使用一點暴力逼迫劉曉“招供”,可現在看來,一切都用不著了,胡鳳岐被市紀委“雙規”,劉曉的“政治股票”已經貶值,況且,這“股票”之中隱含的一樁人命大案,已使劉曉感到了燙手,他決定“拋售”,便很痛快地答應為我作證。我知道,以劉曉的聰明和為人,他的作證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他自己。

現在,我該怎樣處置劉曉?是放他走,還是讓他親手寫一份證明材料,並簽好字畫好押,之後,找個地方把他暫時隱藏起來,出錢請楊氏兄弟將證明材料交給我的嶽父,一俟公安局根據線索破了案,我再結束逃亡,回到定陵……放了劉曉,我的行蹤便暴露無遺。把劉曉藏起來?一個大活人,能藏到哪兒?能藏多久?此時,我感到自己做事兒從一開始就有些藏頭露腚,當初,一門心思隻想搞到劉曉的“口供”,根本就沒有考慮搞到口供後劉曉的去向問題。現在,問題出來了,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問題的關鍵是,事到如今,我還一直懷疑,在這山深林密、孤屋野店、風高月黑之夜,麵對三條凶神惡煞一般的壯漢,猴精猴精的劉曉如果抱著一種“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態度,那麼,以他的聰明和無恥,什麼樣的瞎話不能編出來?

劉曉的話能有幾分可信度?包括胡鳳岐被市紀委“雙規”的消息。這樣一想,我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長尿撒完了,我望著汪在地下的那黃蠟蠟一片,心想,這些天,我吃不得吃,睡不得睡,饑一頓飽一頓地奔跑在逃亡路上,這種急火攻心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我抖抖“下邊”,將那物件塞了進去,草草整理了一下自己,心事重重地回到屋。

劉曉正和楊氏兄弟低聲說著什麼,很神秘的樣子,見我進屋,一齊將目光投向了我。

他們在說些什麼?我狐疑地望著他們,忽然發現他們眼中都冒出了灼人的光芒。我一愣,感到了一絲不妙,難道他們在密謀什麼?

一塊疑雲籠罩了我的心頭:楊氏兄弟和劉曉是光著屁股長大的小夥伴,他們三人會不會趁我不在,迅速串通,合起夥來對付我這個外鄉人?

我正愣神兒,劉曉說話了,神情坦然,語氣平靜:“大張子,該交代的我都跟你交代了,接下來怎麼做,就看你的了,現在,天已經亮了,請你放我走!我要去村裏看望我娘!”

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現在還不行!”“為什麼?”劉曉問。我沉吟片刻:“因為我還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劉曉拍著胸膛說:“我向你保證,大龍二龍也可以作證呀!另外,回到定陵,我可以跟你到公安局接受審訊。”

我奇怪:“你怎麼知道我要回定陵呢?”劉曉的回答便有了幾分威脅的成分:“你為什麼還要在外邊繼續流竄呢?你還有這個必要嗎?現在,你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叫‘投案’也好,叫‘講清楚’也罷,總之,你得回定陵。你既然沒殺人,你逃什麼呢?這講不通嘛!更何況,現在你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我打斷劉曉:“回不回定陵是我考慮的事兒,輪不到你操心,總之,你現在還不能走!”

我這樣說著,從手包裏掏出筆和紙,吩咐劉曉說:“把你夜裏交代的那些話全寫下來,弄一份證明材料吧!”

劉曉望著我,沉吟片刻,無奈地笑了笑:“大張子,有這個必要嗎?回到定陵,我跟你直接去公安局接受審問還不行嗎?再說,你們把我誆進這深山,三條漢子瞪眼瞅著我,暴力不暴力咱不說,總有點兒脅迫的成分吧,這樣的證明材料能算數嗎?寫它有什麼用?”

劉曉的話讓我直起心火:“怎麼就沒用?我問你,你夜裏交代的那些是不是實話?”

劉曉說:“當然是!”“既然是實話,你還怕把它寫出來嗎?”

“我當然不怕,隻是覺得你這樣做是脫了褲子放屁,多一道手續!”“你哪兒那麼多廢話,讓你寫你就寫!再多嘴,別怪我不客氣!”劉曉瞪眼望著氣急敗壞的我,半晌,無奈地說:“好好!”他賭氣接過紙和筆,挑釁般地對我說,“不過,大張子,我還是要再問你一句,你打算把我怎麼樣?你就是再不客氣,敢把我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