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公安局驗屍鎖定凶犯,胡鳳岐逃命躲進深山(2)(3 / 3)

然而,王士君的身上似乎有一種看不見的特質,多年來,我們交往但不交心,講信用,卻難以建立信任,盡管如此,我還是很看重他的。要不是後來他靠辦學坐地暴富,絕筆不再寫他所稱的“馬屁文學”,也許我還與他保持著這種心照不宣的合作關係。但是,現在不行了,自從他卸任《定陵晚報》記者部主任後,他就變得越來越像個僧侶,閑雲野鶴,孤帆遠影,清燈黃卷,邀月獨酌,恰如天馬行空。不僅如此,他還把自己搞上了龍潭山,依傍著後龍口村買了地,造了屋,夏天卷簾來,冬日抽身去,儼然遁入了空門。如果不是他在《定陵晚報》晚茶版開了一個“士君專欄”,每周兩篇或憤世嫉俗,或勸人向善,或談古論今,或離經叛道的隨筆與讀者見上兩麵,也許人們真的就忘了定陵市還有這麼一個叫做王士君的文人。

我覺得這樣很好,王士君不招人,不惹人,孤家寡人,離群索居,正有利於我的避難蟄伏……旅遊車平穩地行進,車輪與新修的路麵磨擦出清爽的“刷刷”聲。隨著龍潭山景區的不斷開發,通往景區的配套建設也跟了上去,開發初期的那條土石簡易公路早已被優良的柏油路所取代。這幾年,有著“燕北黃山”之稱,集飛泉疊瀑、森林草原、奇石怪峰、天開雲鎖於一體的龍潭山風景聲名鵲起,成了千山縣乃至定陵市的一張城市名片。王士君選擇這樣一個風景如畫、靈光波動的人間仙境作為消夏的去處,體現了他永遠也擺脫不了的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古文人情結。

綠野蔥鬱,寥廓長天,山廓地厥間氤氳著朦朦霧靄,我默默地望著車窗外,漸漸地,群山之巔,霧靄深處,我恍惚看到了王士君凝目沉思、伏案疾書的背影。

現在,有家難奔,有國難投的我就要避禍於他的門下,他在不在他的山間別墅?他在別墅裏正在幹什麼?正在想什麼?正在寫什麼?

我欠起身向車後望了望,嶄新的公路似乎是一條抽不盡的灰絲帶,旅遊車在不停地扯著、扯著……天地安然,視野裏看不見警車,耳根下聽不見警笛。

我收回目光,扭過身,在這緊急逃亡之中,我的心恰如一張揉褶的紙團,皺巴巴的感覺中有了些許的舒展。

我展開手中的《定陵晚報》,無聲地歎口氣,準備認真看看王士君在他的專欄裏又向人們說了些什麼。

讀讀《名賢集》

王士君

生於二十紀四十年代末,長於二十紀五六十年代,世界觀正形成時,整個人的思想一直處在反傳統文化的漩渦中,工作若幹年後,曾自詡飽讀詩書的我居然還沒有讀過流傳很廣的古代啟蒙讀物《名賢集》。

第一次聽說《名賢集》大概是在二十幾年前,那時,中國正處在劇烈的變革之中,人的思想像雨天裏的鯉魚,不時打著挺兒躍出水麵,泛幾朵不大不小的浪花,西方價值觀的輸入,給人的印象是“老外”一切都比咱家好,有的人甚至開始嫉妒“大鼻子老外”們現已進入了艾滋病時代,而咱們國人還在恬不知恥地流行感冒,那時,咱也是思想解放的“急先鋒”,恨不得把祖宗的裹腳布從祖墳裏挖出來寫成文章在報紙上晾一晾,也就是在那時,我老家一位人稱“秀才”的鄉鎮企業家來我處小住,閑聊時,說起人情常理,感歎世態炎涼,這位半百之人竟從提包裏扯出一本線裝的黃蠟蠟的古書,用激昂的聲音給我念了許多在我聽來既有理又無理既新鮮又陳舊的名言警句,且邊讀邊講體會,言道:“這書把人和世界研究透了,我每次出差必帶。”後來我得知,這本讓他得“悟”不淺的書就是《名賢集》。

我那時罵祖宗罵得已經刹不住車了,狂妄得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先人,根本目無聖賢。暗中譏笑我那位老鄉中了迂腐子的“毒”。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二十幾年後乾坤倒轉,當無意翻起一本偶得的《名賢集》仔細研讀一番後,方知現今世麵上流行的至理名言竟有許多出自於斯。不認真讀一讀,真枉做了“龍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