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中少年郎(2 / 2)

範安不禁一啞,秀氣的臉龐立馬誇張起來,然後惱怒說道:“幾棵黃木!你以為那是大白菜啊!那麼韌,我砍到什麼時候?”

老人頭都沒回就進了屋子,裏麵傳來他那打著嗬欠的聲音:“現在離天黑還有早著,到時記得回來給我做飯。”

範安心底不由好生問候著老人,卻又不敢在嘴上說道,因為他知道,老人,確實是一位高人。

年幼的範安隻有八歲,那天正在樹上摘野果的他碰巧看見前方草叢出現了這位老人,本就好奇為什麼這老人進山所謂何事。正在細細張望之際,內心不禁狂奔起來:老人麵前有一匹雙眼泛著綠光的野狼!它看著他,他也看著它。

可即使在這種讓範安覺得無可著力的境地,老人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一絲的緊張之色,甚至當那頭渾身灰黑的餓狼猙獰的裂開嘴巴,潺潺地吊著那絲清晰可見的唾液,老人都不為所動,隻是偏頭微微一側,好像看見一嬰兒正揮舞著那隻白嫩的拳頭要向自己襲來一般。範安正想張嘴叫老人快跑,剛摘的那枚野果已經緊緊的攥在了手中。誰知老人看著這頭凶物剛抬前爪,正想向著老人一撲而去,老人便輕抬右手,食指對著野狼的頭顱隔空一點。就在老人和那隻野狼相隔的六七丈草叢,出現了一條筆直而無形的線條,那參差的草葉像被人用手大力的向兩側撥開,露出一段空白而筆直的線條向前延伸而去,落在那狼的頭顱。

畫麵就是這樣充滿了寧靜的感覺,好像是掛在樹枝上的初秋露珠,落在那鬆軟的土地上,沒有傳來任何聲息,就這樣滲了進去。隻見那匹餓狼頭顱向後一頓,那隻剛剛抬起的前爪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耷落下來,然後身體也是了無聲息的倒了下去。

這一幕在範安看來是極大的震撼,他不知道老人是不是那回從遊商嘴裏無意聽來的所謂修煉人。可也就這麼輕描素寫的一指,讓他有了很大的期待,然後他下了樹,跑過去抱住了老人的大腿哭喊著收他為徒,糾纏不放。

老人當場傻了眼,看著他那清秀可人的小臉龐,以為是一時興起的孩童,但想不到他偏生卻有這般韌厚的臉皮,然後開口隨口說道需要人侍候著。本想讓他跟著受幾天苦,而想不到的是小男孩卻擁有比他年齡更大的耐心,就這麼跟著老人走了三個月的時間,也磨了三個多月,老人始終未曾許諾他什麼,教他什麼,但範安這麼一直跟著,直到來了玄國最北的封門才停下了腳步,搭起一間草廬,算是停住了遊蕩的腳步,但範安那股死乞爛求拜師的勁頭,始終沒有減退過,老人聽得耳朵也快長出繭來。

範安看著老人走進草廬去,有點無力地搖搖頭,似乎覺得老人要求砍幾棵黃木樹是一事艱苦無比事。他歎了口氣,走進草廬,到那扇門後拿起了一把柴刀,用拇指的指肚在刀刃上輕輕一刮,發覺鈍得不行,一想起上次砍的那棵猶如鐵柱般黃木樹,以及那一手水泡,不由心悸。於是跑去河旁問那位對他尤其憐愛,不時塞給他一塊野兔肉的王七娘家借塊磨刀石,然後在河邊謔謔的磨著。

磨刀的聲音很單調,男孩的喘息身有點發沉,似乎那瘦小的身體已經把全部的力氣都落在那把修長的柴刀上。偶爾有村民路過看見,不由打趣笑問說道:“骨子還沒長好,要不要我替你磨上幾把?”

範安抬起頭露出那張稚嫩的臉龐,微笑回應說道:“有些事,自己能做就不勞煩你了,我可以的。”

村民笑了笑,背著身後的那把柴薪往家中走去,心中對這個倔強的男孩好感更盛一分,想起家中自個那個頑劣的小孩,不禁搖搖頭,心想要是自個兒能有男孩這般懂事,就不用隔三差五的要拿那棍子對他教育一番了。

這把柴刀差不多有範安手臂長短,淨重就有六七斤;範安那隻小手抓住刀背邊緣,壓在那塊磨石上前後抽拉著,不多久就把那張小臉憋得通紅不已,但偏生他就有那麼一股韌勁,把那鈍刀莫得閃出明亮的光澤。

範安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細密汗珠,歎了口氣,嘴中喃喃地嘀咕起來:“磨刀不誤砍柴工呐。我不想當一名伐木工人,理想很性感,但現實,卻真的是很骨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