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功殲惡霸 絕藝儆官差(2 / 3)

辮子大漢目光雖然注視著酒保,話中卻似有弦外之音:“你用不著害怕,我所殺的人,無一不是罪大惡極的該死之人。這些人,有的麵善心惡,有的借武勢欺壓善良,獨霸一方,官府無能為力,卻隻有我這個癡人,憑借所學來替天行道了……”

這幾句話,顯然不能使在座的大多數人接受。此時,辮子大漢語音和緩,已經不像來時那樣威懾人了。於是,有些人便交頭接耳,喁喁私語起來。

酒保聽他這麼說,臉上才現出了一些血色,頻頻點頭道:“是……小的方才太失……

態了!大爺你要吃些什麼,請盡管吩咐!”

辮子大漢微微頷首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大概快到午時了吧?”

話聲才住,隻聽遠處舊城門那邊,轟然一聲炮響——午時鳴炮,是這裏由來已久的規矩。

辮子大漢聽見了那聲午炮,和緩的臉上忽又罩上了一層寒霜。

他冷笑一聲道:“我在這裏,還有些時候逗留,且待我完了事再吃喝不遲。”

酒保怔了一下,訥訥道:“大爺可要些什麼?”

“清茶一杯!”他微微一頓,手指向正麵長窗,“還有,把這窗簾子給我撩開來。”

酒保嘴裏答應著,心裏卻是透著稀罕,又不敢不遵,便走過去將垂下的湘竹細簾高高卷起。

一片陽光照射進來,將辮子大漢全身籠罩在陽光之中。大六月天,人人畏陽如虎,竟然有人渴望著曬太陽——這又是一件新鮮事情。

酒保卷起了湘竹簾,鬆了一口氣。

酒保方要退下,辮子大漢招手道:“你過來。”

待酒保來到了麵前,他又冷冷道:“情勢所逼,說不定我又要借你們這個地方開一次殺戒,關照下去,怕事的人快快離開!”

酒保頓時一驚,嚇得半身動彈不得。

其實,已無須酒保再費事傳說,辮子大漢的這幾句話,說得再清楚不過,在座的每一個客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各自離座站起,齊聲呼喚著小二算賬。幾個性子急及膽小怕事的人,忙不迭地丟下銀子,來不及結賬就離去了。

偌大的樓堂,百十個客人,在極短的時間裏,走避一空!

走避一空也未免誇大了一點,起碼還有兩個人沒走——剛來的黑衣文士兄妹。

酒保帶著滿臉驚駭,來到了這對兄妹座前。

黑衣文士撩了一下眸子,點點頭道:“你來得正好,來兩籠小籠包子,炒一盤鱔魚。”

“再來兩個豆沙包,一碗清淡一點的雪菜肉絲麵。”這是那個標致的紅衣姑娘說的。

“二位——”酒保壓低了嗓子,“這裏可要鬧事了,大家都走了,相公……你們也請吧!”

黑衣文士清臒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一絲冷笑:“什麼話,我們是特意來吃飯的,你竟要我們走——走到哪裏去?”

酒保一怔,垂下臉來,道:“相公——你大概是外來的客人……這裏等一會恐怕要鬧事……萬—……”

“鬧什麼事?”少女仰著臉盆兒,“那可好,我最喜歡熱鬧了,在哪裏?”

酒保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夥子,吃不住兄妹兩個一人一語,隻急得漲紅了臉,大聲地歎著氣,還要低聲解說。

黑衣文士揮了一下手道:“下去吧,有膽子看熱鬧,就不怕鬧事,去張羅你的差事吧。”

酒保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一聲,搖搖頭轉身自去。

紅衣少女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抿嘴一笑。她正要說話,黑衣文士卻向著那邊示意地揚了一下臉——

紅衣少女妙目一轉,遂向那邊的辮子大漢望去。

強烈的日光下,那個辮子大漢似乎睡著了。

隻見他上軀後仰,麵向陽光,把一條油亮大辮子垂向身後,辮梢上那顆燦爛明珠,被日光一照,更加光彩奪目。那輪刺鑲在他前胸上的滾紅太陽,在日光下,渲染得更為鮮豔。這人的頭、臉、全身,都像是洋溢著一片鮮紅光彩,發射著一股無形的光熱。

紅衣少女臉色微微一變,正要說話,黑衣文士卻以二指在唇上按一下,示意她不要說話——

他隨即以指尖輕沾茶水,在桌麵上寫下“太陽神功”四個字,接著即用衣袖將字跡擦去。

紅衣少女臉上閃出了一片驚異,隻把一雙翦水瞳子,靈活地在那個辮子大漢身上轉動不已,確認不能再輕率出言說些什麼了。

這當口,卻聽得一陣急驟的腳步聲直奔樓上,緊接著珠簾琤琮一聲撩開來!

撩開珠簾的不是手,是一口流光四射的薄刃鋼刀!然後,兩個藍衣黑靴的長身漢子,相繼閃了進來。

二人不但衣著相似,就是容貌也相仿佛,一看即知是同胞昆仲,隻是一個較胖較白,一個較黑較瘦。除此以外,無甚大分別;從年歲上看,也都在四旬五六,相差不多。

持刀挑簾的白胖漢子在前,年歲較長。黑瘦漢子在後,右手端著一杆純鋼打製的短短銀槍。

那杆槍,在武林中並不常見。看來長短與劍相仿,最多不超過三尺,有鴨蛋般粗細,首端除具有一截三棱鋒刃槍尖之外,在邊側部位還附有一片方天畫戟,紫紅色的鈴鐺垂在一邊,通體上下粗鋼打鑄,一看就知道是一杆殺人奪命的厲害玩藝兒!

兄弟二人最顯著的地方應該算是那一雙濃黑而有殺氣的眉毛,四隻眼睛裏交織的怒焰,令人不寒而栗!

他二人雖然閃身至快,隻是四隻眼睛一接觸到座上的辮子大漢,便情不自禁地忽然止步。

那副樣子確是很難形容——像是憋了一肚子邪火兒,急於找人拚命;隻是一見敵人,又思量起對方不可輕敵,而心懷忐忑,有點兒進退維穀的感覺。

“是盛氏兄弟麼?”辮子大漢仰身椅上,頭也不回地道,“某家恭候多時,你們來晚了。”

白麵漢子向前邁了一步,卻與辮子大漢仍然保持相當的距離。

持槍的黑麵漢子同時也跨前一步,隻是不待站定,身子就飛快地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兄弟二人所站位置,有如凸出的一雙犬齒,將辮子大漢鉗製在齒鋒之中。

站定之後,白麵持刀漢子猛笑一聲道:“果然是你——向陽君,你一路南來殺人如麻,人天共憤;韜光養晦尚恐不及,卻還敢變本加厲為所欲為。今天找上了我們兄弟,是你的死期到了!”

持槍漢子鋼槍一指,冷笑道:“盛氏雙傑手下不死無名之輩,向陽君你報上個萬兒吧!”

“哼哼……”

一陣陰森森的冷笑,傳自辮子大漢口鼻之間。他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後仰姿態,盛氏兄弟說了這麼多話,他還不曾看上一眼。那副猛傲姿態,端的令人為之發指。

“想問某家的姓名,你們還不配!”

倏地長辮乍舞,如巨蛇盤空。大漢把辮子就空一轉,魁梧的軀體由座上站起,繞了過來。

盛氏昆仲,情不自禁地各自後退了一步。

“太歲刀盛世平,無敵槍盛世勇……”辮子大漢一雙鋒芒畢射的眸子,緩緩掃過盛氏兄弟二人的臉,“你們二人自問,眼前這份家當,是哪裏來的?”

事出突然,盛氏昆仲登時麵色一變,對看一眼,一時無以置答。

“這就是了!”辮子大漢冷笑道,“你們當然答不出來,欺名盜世天下易,為本良知寸心難,你二人造了多少孽,應該是心裏有數。某家替天行道,說不得手黑心辣,隻管刀槍過來,且看是否能傷我絲縷分毫!”

太歲刀盛世平嘿嘿一笑,掌中刀平出一指,一蓬刀光乍然由刀尖吐出,約莫有尺半長短,前後吞吐不已。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太平刀盛世平隻一拉開刀勢,即顯出功夫不凡。刀劍之上能練到以氣行使,才為上乘。觀諸盛世平刀身之上吐發的尺半銀芒,正是浸淫有年的所謂刀氣。這是一種以本身精力與刀上菁華揉成一片的上乘功力。以此論刀,盛世平確已領會了刀中三昧。獲得太歲刀之譽,是當之無愧的。

看到這裏,一旁的紅衣少女由不住發出了一聲讚歎。她正要開口說話,卻為黑衣文士以迅速的目光止住。

雖然是輕輕一聲讚歎,卻也使得盛氏兄弟陡然吃了一驚。

顯然,他兄弟二人在入門之初,心神隻在辮子大漢一人身上;黑衣文士兄妹兩人因是坐在角落裏的冷座頭上,才被忽略了過去。

盛氏兄弟忽然發覺到尚有外人在座,由不住吃了一驚!

無敵槍盛世勇身形一轉,翩若飄風地來到了黑衣文士兄妹座前,怒叱道:“你們是什麼人?”

紅衣少女娥眉一挑,嗔道:“我們是誰,你管得著麼?”

盛世勇喝道:“放肆!哼,這麼說,你二人想必是那廝約來助拳的了?”

紅衣少女麵色一凝,正要反唇相譏。

黑衣文士卻自位上站起,負手抱拳道:“兄台且莫介意,愚兄妹實係不相幹的客人,與你們彼此都沒有牽連,兄台請海涵!”

無敵槍盛世勇將信又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淩聲道:“既然如此,快點吃完了走路,敢出聲擾亂休怪我槍下無情!”

黑衣文士唯唯應喏道:“是……在下不敢!”

盛世勇冷冷一笑,身形再轉,翩若驚鴻般地回到了原來位置。

黑衣文士緩緩坐下。

紅衣少女卻冷冷一笑,輕聲道:“看來盛家兄弟,果然是欺世盜名之輩,大哥,喝了你的酒,咱們走吧。”

黑衣文士白皙的臉上,輕輕泛起了一片苦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妹子你先不要急,往下看看再說!”

紅衣少女還想說什麼,妙目轉處,發覺眼前呈現出劍拔弩張之勢——

盛氏兄弟一前一後,將那個辮子大漢夾持在中間位置。持刀的盛世平自一開始,就全心集中,在那薄刃魚鱗刀上。須臾間,刀身映著陽光,發出了點點銀星,直直地射向辮子大漢一雙瞳子!

無敵槍盛世勇則是把鋼槍筆直地抱在懷中,左掌徐徐探出,瞄著辮子大漢的後背。

被稱為向陽君的辮子大漢,臉上沒有現出緊張表情——在盛世平的刀光射目之下,他並不逃避,隻是將豐朗的一雙瞳子拉成一線。

“盛世平!”他冷冷地道,“你的伎倆充其量不過如此,何必作小兒態,盡管放刀過來。”

話聲方住,即見正麵的盛世平陡地向上揚起刀麵,迎著正麵直射而來的陽光,爆射出匹練般的一道銀光,反射對方麵門。

一旁座上的黑衣文士,看到這裏,忽然跌足歎道:“蠢材——”

話方出口,佇立在辮子大漢身後的無敵槍盛世勇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怒叱,配合著太歲刀盛世平的動作,猝然騰身直起,向著麵前辮子大漢,攻出了第一招。

好快的身法!

隨著盛世勇猝然前落之勢,左掌一吐即收,在疾勁的掌風前攻之下,右手鋼槍呼嘯著劃出了個乙字形,直向辮子大漢身後攻了過去!

原來盛家刀槍成名,已有七世淵源。

盛氏昆仲各擅所長,盛世平精擅刀法,盛世勇精通於槍——陽春白雪,各擅勝場!

眼前這一槍,盛世勇施展的是盛家獨擅的蛇形槍法,有封喉剖腹之勢、劈麵掛肩之險,稱得上淩厲之極。

雪亮的槍身閃出了電也似的一道長光,連同盛世勇的身子,一並狂卷猛襲直上。

與此同時,盛世平的那口薄刃魚鱗刀,更是不留情。配合著其弟的攻勢,怒卷起海波也似的一片刀光,向辮子大漢正麵攻上來。

兄弟二人,一刀一槍,無論手、眼、身、步,搭配得恰到好處,稱得上天衣無縫。

任何人目睹及此,都會為那個辮子大漢捏上一把冷汗。

一旁的紅衣姑娘,不禁驚得倏地站了起來。

黑衣文士生怕她有異動,陡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不過是這麼一會兒的耽誤,現場戰局卻有了極大的改變!連那個黑衣文士的一雙眼睛,都未能來得及看清怎麼回事。

兄妹二人所能看見的,隻是那個辮子大漢鷹隼般地做了一個翻騰勢子。在這個勢子裏,一隻鐵掌如同猝然剪翅的一雙燕子,左右同時分開來。

陽光下,辮子大漢的一雙手掌通紅通紅的,更使人驚奇的是,在那雙左右揮出的掌勢裏,像是有兩道燦目的紅光,一閃即隱——

“噗噗”兩聲,幾乎在同一個時間裏,兩隻手準準地擊中在盛氏兄弟的前胸位置。

的確稱得上是驚心動魄的一刹那!

盛氏雙傑各自發出了一聲悶吼,兩個身子一前一後,有如跳擲星丸般地飛了出去,分別撞擊在一根樓柱與石牆上,發出了一聲沉實有力的巨響……

整個嶽陽樓都為之強烈地震動了一下——可真算得上驚天動地之勢了!

當此重擊之下,就算他們是鐵打的漢子,也難以挺受得住,更何況盛氏昆仲是血肉之軀。

盛世平當場噴出了一口鮮血,血苗子足足射出三尺高下。他手裏的那口魚鱗刀用力地向後一拉,直直紮進地麵半尺多深——就這樣,他身子弓起來活像個大蝦米,登時僵住了。

無敵槍盛世勇,死得更慘!

由於他身子是橫撞在一根合抱粗細的石柱子上,致使碰撞之力非同一般,辮子大漢的一擊之力令他胸骨盡折、五內全粉,掌中槍忽悠悠脫手直出,反釘在數丈以外的天花樓板之上,日光下搖顫出一片銀芒!

在場的黑衣文士兄妹,雖然算得上見多識廣,可是眼看著辮子大漢這般的殺人,亦不禁驚得麵上變色。尤其是那個紅衣少女,更不由發出了一聲嬌呼,呆了一會兒才緩緩重新坐下。

酒保原是躲得遠遠的,這時聞聲而出,不禁嚇得三魂出竅、五魄升天——嘴裏驚叫一聲,雙腿一軟,“噗通”又跪了下來。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酒保嘴裏求著,叩頭如搗蒜,隻管向著辮子大漢連連叩頭不已!

辮子大漢緩緩地走到他原來位子上坐下來,眸子視向酒保,點頭道:“不關你的事,拿酒菜來。”_

酒保連連點著頭,嘴裏的舌頭像是少了半截,怎麼也說不出話來,費了半天的勁兒才爬起來,醉了酒似地搖搖晃晃地向後屋退去。

窗外傳來了一陣喧嘩人聲——

樓梯山響,一連闖進來好幾個人。從那穿著打扮,就可猜知來人是六扇門的差人。

為首帶路的那個人,不是別個,正是原先在座,後來乘亂溜開的劉吾。

他們劉家哥兒三個好像全來了——在他左麵的那個黑衣紫麵膛、豹頭環眼的漢子,是嶽州城總管府衙緝捕全責的三班大捕頭鐵掌劉昆,右邊是長白臉、吊客眉的瘦子陰插手劉剛!

在嶽州地麵上,一提劉氏三傑的大名,無人不曉。這一刹間,忽然全都出動了。

除了劉氏三傑之外,另外有東城武勝鏢局的兩個鏢頭——開碑手連雲奇、海馬周天——前者五十開外的年歲,紫紅臉膛,矮而壯;後者年僅三旬,猿臂蜂腰,倒背雙手,觀其麵相,更是不怒自威。

緊接著,樓板聲響,又上來了十來個差人。

這些人,每人一襲紅色號衣,左弓右箭,外加脖子後麵的一口厚背紫金刀。嶽州府的人,對於東城的紅衣快捕豈能陌生?

嶽州府的案子,差不多都由這類紅衣快捕出麵了結。平素連袂出現個三五人,已足以聳動地方,不似今天這樣——似乎東府的十二金剛全部出動了。

原來冷清的嶽陽樓,忽然間來了這麼些人,頓時顯現出風鼓雲動之勢,使得先時一片肅殺氣氛更加濃重了。

人多勢眾,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力量!

膽子小一點的,麵對著官方的這等陣勢,隻要看上一眼就會不寒而栗,失去鬥誌。

更莫說出手頡頏了。

然而,座頭上的那個辮子魔王似乎無動於衷,他由腰帶上抽出了一把描金薄絹折扇,“呼啦”一聲抖開來,輕輕地往臉上扇著。他那雙沉鬱而內蘊奇光的瞳子,徐徐地掠過來者每個人的臉上。

最後,這雙眸子竟定定地落在了那個紅衣姑娘與黑衣秀士的身上。

兄妹二人被他這種突然的注視,弄得很不是滋味兒。那個黑衣秀士尚能保持從容,紅衣姑娘卻有些臉上掛不住——心裏氣惱,又偏偏發作不得。

“賢兄妹看來是有心人!”辮子大漢臉上帶著冷峻的微笑,“隔岸觀火終究差一點,何不移樽敝座?這接下的一場熱鬧,可要較剛才那一場戲更要有趣得多,二位知否?”

紅衣姑娘讓對方用話一激,大姑娘家臉皮子嫩,一時就燒了盤兒(臉紅),忙把一雙眼睛看向兄長——

黑衣秀士可有涵養,臉上不緩不急,輕輕端起蓋碗,呷了一口清茶道:

“老兄太客氣了,愚兄妹坐這邊涼快得多!”放下蓋碗,他拱了一下手,“請老兄自便,愚兄妹無意觀火,更不敢打攪!小憩後即行離開,失禮、失禮!”

說完,遂將目光移向一邊,不再看對方。辮子大漢見狀,鼻子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樣最好——閣下兄妹顯然是知書達理之人!”辮子大漢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扇子,“遇路上事,樂其便而姑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萬仞。這兩句書上的話,賢兄妹當然是通曉了!”

由於對方話中有刺,黑衣文士陡地心中一驚,正思作答,卻幸已經有人替他發話解圍。

“相好的——幸會,幸會!”

說話的人正是這群人裏麵那個頭頭兒——鐵掌劉昆。

一身藍色官綢長衣,卻在腰裏緊緊紮著一根帶子,下襟一角拉起來別在帶子上,現出月白綢子帶紮腿的一雙褲管,襯著此人豹頭環眼的一副儀表——果然好氣派!

“足下未免太見外了!”臉上帶著那種牽強的笑,“來到了嶽州地麵,竟不給我劉昆打一聲招呼,也叫劉某人得一份人情,作個東道,豈不叫天下人笑我姓劉的太不懂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