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尾聲(1 / 2)

在粉碎“四人幫”舉國歡騰之後,一九七八年年底,召開了決定中國命運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一九五七年被錯打成的右派始得改正,曆史鑄成的冤假錯案也得以平反。

嚴諍遣返還鄉,幾經磨難,大難不死,一九七九年初回到北京任教的大學。但並沒有得到重用,他的留校學生很多已升為教授,而嚴諍依然是劃為右派時的副教授。一九八四年,嚴諍提前退休,應聘去美國客座講學。行前的一個晚上,他在校園徹夜徘徊,眼中流淚,心中流血,他多麼不願意離開這所給他希望,也帶給他屈辱的故國校園。

宋啟明改正後,又回到糧食部門。由於他能言善道,嫻於交際,在糧食局失去一統天下麵對市場經濟無可奈何之際,啟用他為部門經理,專門負責公關,據說幹得很不錯。由於年事已到,已於去年年底退休。

馮碩回到編輯部,擅長鑽營,雖無什麼建樹,不久陟升為副局級,據說又娶了一房年輕的太太。官做大了,趾高氣揚,凡人不理,勞改農場的那些難兄難弟也不屑去睬他。

回北京的人混得最好的要屬章回。他和二禿子等刑事犯都不算平反,但得了新政策的濟。隨著知青返城的洪流,他們也魚目混珠的一窩蜂在一九七九年裹挾著混回北京。章回會瓦匠,起先在建築隊當技工,後來自己跑了幾個活兒,一躍升為工頭,吆五喝六,上下也指揮著百十口人,收入頗豐。不久和一位學建築的女大學生結了婚,為他監督施工質量和編製工程預算,是位難得的賢內助。一九九○年建築隊升級為工程公司,章回任總經理。建過飯店、酒樓、高級公寓,在京城也算是叫得響的一號人物。

二禿子也不遜色。他姐夫在房管局工作,有臨街幾間門臉兒房。一九八○年二禿子借來開了飯館。北京第一家徽菜酒樓就是二禿子開的,那位個子不高,留著平頭,穿西服兩個扣都係緊的老板就是二禿子。

鄺媛媛回到北京以後,嫁給某機械廠一個技術員,生了一對雙胞胎,日子過得很平靜……

關於那個姓何的地主女兒後來的情況,傳說不一。有人說早就死了,也有人說被一個退休老人帶去了東北。她當年的住家早已拆建成大樓,搬來了許多新居民。人們對於“文革”期間那個孤苦伶仃的少女早已遺忘。像她這樣一個時代製造的精神病患者,不管是生是死,留給人們的都是一份曆史的沉重。

梁薇薇當年在內蒙古讓駱曉林把司馬彤送到車站以後,她腆著肚子就去了旗知青辦。正巧有一位北京來的某副部長夫人為插隊兒子辦理回京手續,聽了梁薇薇對杜蘭冒的控訴以後,回北京就捅了上去,信中詳訴了女知青在當地遭受的摧殘。上麵立即派人到該旗調查此事,衝破重重阻力,經多方取證,梁薇薇的控告屬實,杜蘭冒被判重刑二十年,他老子被摘掉大隊書記的烏紗帽,老丈人也被削為草民。梁薇薇被安置在旗知青辦,專門負責知青上訪、招工、升學工作。目睹知青的種種悲慘境遇,她死去的靈魂重新複活起來,她盡其可能地幫助這些背井離鄉的同命運的兄弟姐妹,很贏得知青們的尊重。不久孩子生下來,為了讓這無辜的小生命忘掉罪惡的父親,她為他起名叫司馬後,意即司馬彤的後代。但並不是為寄托對司馬彤的情思,而是為了孩子長大之後,不為前事所辱。她手裏牢牢保存著司馬彤寫給杜蘭冒承認孩子是自己骨肉的手書,以使孩子能清白地做人,孩子畢竟是沒有罪的。就在這期間,大學招收工農兵學員,她幫助駱曉林進了天津一所醫學院。直到一九七八年知青大返城的時候,凡有條件的她都協助辦理返城手續,沒有難為過一個人,包括那些曾經和她做過對的勞改農場的幹部子女。這些人回到北京以後許多年,提起這段往事,很多人感到愧疚。到了一九七九年末,除個別知青與當地人結婚不願再回城外,她和最後一批知青離開內蒙古。回到北京,鑒於檔案中在旗知青辦期間的政績,被安排在紀檢部門工作。平時深居簡出,很少與人往來,一心撲在兒子身上,隻偶與駱曉林間有書信往來。駱曉林也是命運多舛,醫學院畢業以後,與一同班也曾是知青的男同學結婚,分配在天津一所市級醫院。幾年後丈夫患癌症死去,給她留下一個小女兒。與梁薇薇同病相憐,孤獨地打發著未來的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