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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左檸:“這家餐廳是你開的嗎?去年我來過,為什麼沒有看到你?”
左檸不自然地用手搓搓耳後的頭發,看似自然,其實心裏毛躁燥的,即使已經認識那麼久,直至今天她都無法看清此人,猜不出他為啥突然轉變得那麼快:“是呀!我開的,去年總跑法國公幹,我表妹幫著看店,沒碰見你,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會經常來光顧的!”他詭異一笑,轉身離開。
留下左檸在原地虛脫,冷汗出了一身,被風一吹又憋了回去,渾身涼颼颼的。她有種不妙的預感:寧若夏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都要麵對顧晗。猜不出這個女人哪條神經出了毛病,好了傷疤就忘了疼,既然在日本工作和生活都上了軌道,非要回來再攪這潭池水幹啥?
顧晗落寞地轉身走回店裏,他篤定,剛才那絕對不是幻覺。即便看到她的一個側影,這種震撼到現在都無法平息。也許是這幾年他習慣了過波瀾不驚的日子,猛然看到眼前有一個人和腦海裏日思夜想的那個影子重合,才會讓他如此失態。
燈光是如此刺眼,他和語桐同時坐回位子,惴惴不安,正待如何對她解釋,方語桐先開口:“你認識剛才那個女孩嗎?”
她對此無比好奇,迫切想知道另她“大開眼界”的女人是何許人也,內心的不安像曠野的閃電,在未知的暴風雨來臨之前四處作祟。
他和她交往整整一年,從來都是彬彬有禮、儒雅紳士,他今天的“失態”顛覆了她對他的認定,這其中也包含了女人作為動物的一種本能,她突然驚覺:根本不了解眼前這個男人。
“哦,她叫左檸,和我一個高中同學是大學同學,那時候大家玩得不錯,我們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麵了。”
越描越心虛,真怕她再繼續追問下去,怕她一眼看穿他那如同亂葬崗一樣死寂的陳年往事。對他來說,不僅僅限於回憶,那是一道經常鮮血淋漓的無法痊愈的傷疤。因為傷口隻要結痂,便被他撕扯下來,他需要不斷重複這撕裂般的疼痛,時刻提醒著自己:曾經深愛過一個叫寧若夏的女人,也曾經深深地傷害過一個叫寧若夏的女人。
“哦,左檸,和餐廳的名字一樣,名字和人都很漂亮,她是這的老板吧?”
“哦,是!”
“你那個高中同學是不是也很漂亮?”方語桐半開玩笑的敲邊鼓,好奇害死貓,女人稱讚女人漂亮通常會有不同的含義在裏麵。
“沒你漂亮”,顧晗臉色煞白。
“我估計你們繞來繞去八成是同學關係,隻有同學之間的友情才最久經考驗,啊,牛排冷了,不如去我店裏,考塊提拉米蘇給你吃?”
她聽出顧晗在回避她,於是提議,化解尷尬,也超度自己,她非常害怕繼續深究下去是個無底洞。
“算了,今天下午的手術累了,不如我送你回家吧!”顧晗看著她,倏然陌生,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維持現狀,其實他恨不得下一刻馬上逃回自己的世界。
“也好!”她眨眨眼睛,長長吐了口氣:不僅今天設計完美的獻身計劃泡湯了,還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恐慌。
“我去結帳,你拿好東西在停車場等我!”
語桐下意識地抬抬手,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恍惚,今天,他居然沒拖她的手就離開了,印證了他今天不太尋常。
他們都如驚弓之鳥。
送完女友,回到位於醫院附近的家,一棟屹立於市中心的奢華高層住宅樓,這棟建築是他父母名下的產業之一。
去年他突然決定放棄出國繼續深造的機會回來工作,放著父母的大別墅不住,偏要擠醫院的破宿舍,父母再糾結於兒子抵死不願繼承他們的衣缽,也舍不得寶貝兒子衣食住行遭罪。於是原本把留給自己住的這套房子過戶到他名下,這裏足有一百二十平米,精裝修三室一廳,有絕佳的視角俯瞰整個城市最絢的夜景。盡管他拒絕,但是父母要求司機老鄭載保姆周媽每兩天來這裏一次,打掃衛生,順便幫他把冰箱塞滿新鮮食物,照顧滿屋子的花花草草,還要給顧晗從小養大的黑白花大牧羊犬洗澡。周媽一邊幹活一邊嘟囔,好好一個男孩子,養那麼多花花草草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