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逆境中的堅守和奮鬥(3 / 3)

來到田邊,眼前的景象使他大吃一驚:昨天傍晚還好端端的秧苗,隻過了一夜就一蔸不剩地全部被拔光了,實驗田裏布滿了亂七八糟的腳印。

天哪,經過兩年多努力,流了多少汗水,用撿來的幾根秧苗培育出來的這些實驗材料,再次遭到了滅頂之災!

袁隆平隻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渾身發抖,兩眼發直,感到天旋地轉。他的心像被利劍刺穿,腦袋像被悶棒打中。實驗材料再一次被毀,雜交稻的研究難道就這樣被斷送掉?

在泥地裏呆坐了許久,他回過神來。含著淚水,忍著悲憤,走進爛泥巴田裏,深一腳淺一腳地尋找劫後餘生的秧苗。在田埂邊的汙泥裏,他發現了半埋著的五根秧苗,就連泥帶根把它們抱回家,插在試驗盆裏。

袁隆平不甘心,還在四處尋找失蹤的秧苗。

案發後的第四天,他在一口井裏發現了一些浮在水麵的秧苗,撈上幾根一看,果然是他的實驗秧苗。他不顧井深水冷,“撲通”一聲跳下井去,可是無法撈到沉到井底的秧苗。

學校領導派人抬來了抽水機,把井水抽幹,撈出了井底的秧苗,但已經全部漚爛了。

一切跡象證明:轟動全校的“5·18毀禾事件”,是一宗蓄意的惡性破壞事件,純粹是想阻止袁隆平的研究,不讓他的研究成功!

盡管報了案,但這時整個社會一片混亂,公檢法機構被造反派砸爛,誰也沒有心思來認真處理這樁“區區小事”。因此,這個人為的破壞案件一直沒有查出結果,成了至今未破的一樁謎案。

更令人氣憤的是,有人居然放出謠言,說毀禾事件是袁隆平自己幹的。

他們說:“這個試驗是三歲小孩做的玩藝,根本搞不出什麼名堂來。袁隆平拿了省裏的科研經費,搞不成功,騎虎難下,交不了差,幹脆自己把秧苗破壞掉。這樣,一方麵可以向上級交差,另一方麵又可以達到陷害他人的目的。”

這些人手段卑鄙,用心險惡,不但破壞了秧苗,還借此陷害袁隆平。

麵對這個現實,袁隆平萬分痛心,卻一如既往地悉心照料著那幾根搶救出來的秧苗。沉重的打擊,絲毫動搖不了他繼續從事雜交水稻研究的決心。

釜底抽薪

毀禾事件後,雖然水稻雄性不育性的研究項目沒有宣布取消,但科研活動實際上又轉回到了個人自發的狀況。

在挫折麵前,袁隆平決不低頭,帶著兩個助手重新培育不育性材料,堅持不懈地進行著科研工作。

第二年6月,學校“革委會”安排袁隆平和幾個剛“解放”出來的“黑幫”分子,一起去100公裏外的漵浦縣低莊煤礦,到那裏去“宣傳毛澤東思想”。

這一安排讓袁隆平感到十分為難。如果去的話就中斷了研究,不去的話就會受到政治上的打擊。

他心裏清楚,把他抽到那麼遠的煤礦去,就是無形中解散了“水稻雄性不育科研小組”,讓他再也不能進行科研。人家的理由無懈可擊,又不是處分你,“宣傳毛澤東思想”還是光榮的政治任務哩,安排你去是政治上信任你,看你去還是不去。

這個冠冕堂皇的安排,使人想起“釜底抽薪”這個成語故事。

以前在學校,不管遇到多麼大的風波,他都能置身於事外,悄悄地搞他的研究。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摔摔打打也不記傷痛,一門心思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這一回,人家給你套上了一根軟繩子,你若是不服從安排,正好是往他們設置的圈套裏鑽。連宣傳毛澤東思想你都不去,這是很嚴重的政治問題。

經過一番思考,袁隆平決定還是去煤礦。

他把尹華奇和李必湖兩個助手叫來,要他們堅持實驗。他叮囑說,“水稻雄性不育科研小組”是省裏組建的,這裏掌權的人還沒有那麼大權力撤消,大家就要繼續利用這個小組的名義搞實驗,碰到技術上的問題可以到煤礦去找他。

尹華奇和李必湖對學校的安排感到很氣憤,要去評理。他們都是貧下中農家庭出身,加上年輕氣盛,什麼也不怕。

袁隆平阻止了他們。他知道評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隻要兩個助手承擔起實驗的重任,不中斷研究工作,他就放心了。他心裏確實沒有一點把握,不知道這一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想不到的是,在煤礦隻呆了兩個月,他就被調回到學校來了。

原來,他剛離開學校,尹華奇和李必湖就給湖南省科委、省農業廳和國家科委寫信、拍電報,反映雜交水稻研究遇到了嚴重困難,請求上級責成安江農校把袁老師調回來,以便繼續開展這項重要的科研。

省科委和農業廳接到他們的信和電報後,立即派人到安江農校了解情況,證實了尹華奇和李必湖反映的情況屬實。經過研究,考慮到這一實驗非常重要,對實施毛主席提出的“以糧為綱”戰略有著重大作用,決定將這項研究收上來,由湖南省農業科學院主管,專門成立一個“湖南省水稻雄性不育科研協作組”,把袁隆平調過來,另外再選派幾個人進來,一起參與研究。

這個決定解決了袁隆平的科研環境問題。

他從煤礦回到安江農校,得到了省裏的通知,要他立即趕到省會長沙去,專門從事雜交水稻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