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於察言觀色的李溶此時麵對如此森嚴的氣氛,實在琢磨不透詭計多端的盛世才的心思,頓時由驚懼變得手腳慌亂了。但他極力表現出一副誓死誑忠的樣子,討好地說:“鄙人無能,全靠督辦的提攜,沒有督辦,便沒有我這個省主席。所以,我一向忠於督辦,按督辦的指示,盡職盡責。”
盛世才依然繃緊著臉,顯得很氣憤。他說:“你作為省主席,縱容財政處長擾亂金融市場,挖我牆腳,破壞國民經濟,令我陷入財政困境。照此下去,新疆的政局不穩,勢必又要掀起內亂,後果不堪設想,你想過沒有?”
李溶聽後,感到事情嚴重,趕忙點頭哈腰地說:“督辦深謀遠慮,為國為民,卑職十分欽佩。從今往後,我一定盡力而為,願為整頓經濟竭盡心力。”
得理不讓人的盛世才,為了懾取李溶的心,依然不減攻心的火力,表情冷傲地說:“但願省主席如此才好。不過……”
他的話還未說完,齊副官滿臉殺氣,疾步走進大廳正門,對盛世才很有精神地行過軍禮後,大聲報告:“報告督辦!黃處長……”
齊副官話已出口,立即覺得稱“黃處長”三字不妥,立即更改道:“黃福才已被槍決在東花園,屍體如何處置?”
盛世才一揮手:“悄悄埋在樹下,不準走漏風聲,嚴密封鎖一切消息。”
齊副官立即點頭稱是,轉身而去。
盛世才轉過身冷眼瞅著李溶,十分威嚴地說:“李主席!看到了,聽到了,悄悄記在心裏。我不希望任何人往外傳揚。即使對你的妻子也要守口如瓶。否則,休怪我盛某翻臉無情。”
此時的李溶已是神色緊張,內心十分慌亂,幾乎到了精神崩潰的地步。他說:“請督辦放心!違背督辦心意的事,我決不會幹。”
從李溶如咽的聲調,驚畏的心理,恐慌的舉動上,盛世才已經感到自己的威懾力使眼前這個脆弱的省主席完全屈服了,他覺得攻心的火力已到適當減弱的時候了,於是,他放鬆了繃緊的弦,緩和了威嚴的口氣,點燃了一支香煙,狠吸一口,然後對李溶說:“我請你擬出盡快整頓財政的方案,你擬得怎麼樣?我是很需要一個全麵整頓財政的行之有效的方案。”
盛世才說完坐入沙發,放下煙頭,啟開飲料,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李溶倒了一杯,示意李溶落座。
李溶見狀,受寵若驚,趕忙上前,端起杯子送入盛世才的手中。
盛世才接過杯子,喝一口,示意李溶也喝。李溶不敢推辭,立即端杯喝一口,然後走近盛世才,畢恭畢敬地回答:“卑職正在草擬,還未完全擬好。”
“我要你負責推薦的人選,你物色得怎麼樣?”
“卑職正在盡力挑選。不過,這方麵的人才太少,我怕到時有負督辦的重托。”
盛世才聽後麵呈不悅,從沙發裏站起身,不冷不熱地對李溶說:“既然如此,那麼,就不用你多費心了。關於整頓財政的人才,我已經物色好了。”他說著看看手表,“此人一會就到。我請你來的目的,是陪客。一會客人來到,你決不能信口開河,把我們的經濟工作說得一無是處。我們眼下有困難,但不是無能,不是腐敗,你要斟酌好了再談。”
李溶放下飲料杯,趕忙走近盛世才,俯首從命似地說:“督辦是英明領袖,卑職從來不妄加議論。”
“可我很不希望省主席隻是個擺設。”盛世才變顏不悅地盯住李溶,“你是有職又有權的,該說的,你還要說。”
李溶見狀,低首垂立,誠惶誠恐。他說:“唯督辦之言是聽,唯督辦之計是從,這是我做主席的宗旨。我決不亂發異論,請督辦盡管放心。”
“這樣做,決不僅僅為了我個人。事關大局,你我精誠團結,彼此一心,諒那不軌之徒,無隙可乘,豈不更好?”
“督辦高見,卑職心服。”
值此,盛世才覺得他與省主席李溶的口徑業已統一,便放心地指令李溶到小客廳內等待。
李溶走後,齊副官報告說周先生到。
周先生即是毛澤民。毛澤民在新疆工作期間,化名周彬,因此,盛世才稱他為周先生。
盛世才立即熄滅香煙,精神一振,喜上眉梢,快步迎向門口,說:“有請周先生!”
齊副官出門大喊:“有請周先生!”
在一片“有請”聲中,英姿颯爽,神態自如,身穿西裝,頸紮領帶,腳穿皮鞋的毛澤民,落落大度地走進大廳。
盛世才在門口握住毛澤民的手,熱情地寒暄一陣,便把他讓入沙發之中。
毛澤民不吸煙,盛世才是知道的。因此他隻好給毛澤民倒杯飲料,讓毛澤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