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元旦將至,“上臨一中”準備辦個盛大的新年晚會,要求每個班至少出一個節目。其他班如火如荼、轟轟烈烈刪選彩排節目,這可是難得的正大光明、理直氣壯玩樂的好時機,唯有高三零班偃旗息鼓,沒有動靜。
許魔頭清了清嗓子說:“學校的活動呢,一定是要支持的,誰有什麼特殊才藝,大膽展現出來嘛,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這才是真正的素質教育。有誰要報名參加嗎?”等了許久沒人吱聲,萬馬齊喑。
大家心裏都在想,“上臨一中”高三零班還有所謂的素質教育嗎,連一周一次的音樂課、半個月一次的書法課、體育課因為江南綿綿不絕的梅雨天氣全部取消了,難道這就是以升學率為絕對目標的素質教育?
許魔頭也考慮到動員的困難性,咳了聲說:“何如初,你是文藝委員,節目的事就交給你了。不管你怎麼辦,元旦晚會那天零班一定要拿出個像樣的節目來。”何如初嚇一跳,抬起眼結結巴巴說:“許老師,我,我,我沒有經驗。”許魔頭揮手說:“沒經驗不要緊,你隻要鼓勵大家積極參加就行了。好,今天的例會就到這裏,散會。”
何如初唯有看著他的背影在教室門口消失,委屈地說:“為什麼我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韓張才是班長。”韓張湊過頭來笑嘻嘻說:“何委員長,這次就辛苦你了。”何如初瞪了他一眼,突然驚呼出聲說:“哎呀,你不是會雙截棍嘛,到時候拿根棍子往台上一站,哼哼哈哈幾句,不就完了!”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韓張眼睛往上翻,“在全校師生麵前,我還丟不起這個人。”抓起書包率先衝出了教室,如避豺狼虎豹。她站起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大聲吆喝:“元旦晚會,元旦晚會,誰要參加,誰要參加?”眾人無動於衷,照舊手不離筆,眼不離書,頭都沒抬一下。角落裏張炎岩怪聲怪氣說:“茶葉蛋,茶葉蛋,香噴噴的茶葉蛋,五毛錢一個。”
頓時哄堂大笑。何如初氣道:“大家有點集體榮譽感好不好,積極點嘛,這是零班的事情,我們都是零班的一份子。”有人叫:“何如初,幹脆你上好了,你也是零班的一份子啊。”多人附和:“對啊,對啊,為了新中國的明天,衝啊。”又是一陣大笑。她氣衝衝說:“我一不能唱,二不能跳,上去當布景人家都嫌礙事。你們能不能配合點?”
眾人聳肩攤手看著她,表示無能為力,一個個開始收拾書包回家。她急了,拉著要走的張炎岩說:“你以前不是還報名參加過學校組織的‘唱響杯’唱歌比賽嗎?要不這次再上去唱一次?”張炎岩甩了甩書包說:“別開玩笑了,我那時是另有目的,把命都豁出去了,結果連初賽都沒進,還被音樂老師批得體無完膚、慘不忍睹,說我整個一破鑼嗓子,五音不全,製造噪音,破壞生態平衡,你說這話毒不毒!想起就發抖的噩夢啊,將我弱小的心靈摧殘的一滴不剩。何如初,你要再提唱歌一事,我跟你急。”
前麵的周建斌見她煩惱不已,推了推酒瓶底眼鏡說:“何如初,要不你去吧,我聽你唱‘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唱的也挺好的嘛,很有感情。”說著還伸出兩隻手做了個來回跑的動作。何如初瞪大眼睛說:“我為什麼時候唱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了?”別侮辱她了,盡出餿主意。劉濤湊過來笑說:“唱過啊,怎麼沒唱過,你還唱‘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唱的可歡了!”
她惱羞成怒,“劉濤,這次的晚會就你上去唱了!”劉濤搖頭晃腦說:“行啊,我上去,你來唱——哎哎哎,你扔黑板擦幹嘛,扔壞了誰賠啊——我走了啊,你慢慢想吧,估計沒人願意出這個風頭。”一溜煙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