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都快走光了,她悶悶不樂下樓,一個頭兩個大。後麵有人叫她:“何如初——”回頭見是鍾越,眼睛一亮,“哎呀,鍾越,你會不會唱歌啊跳舞啊什麼的,隻要能上台的都行。”鍾越笑道:“我哪會這些啊。”她一聽垮下臉來,“為什麼一定要參加,棄權就好了嘛。”
鍾越並肩和她走在一起,笑說:“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參加,不如全班來個大合唱,我以前在美溪讀書的時候就這麼幹過。”她猶豫了一下,“大家都去?”烏泱泱一群人跑上台去?鍾越點頭:“沒辦法,隻能這麼辦,不然,沒人願意報名。”她突然拍手,惡狠狠說:“要活一塊活,要死一起死,一個都逃不掉。”
第二天宣布這個消息時,全班都炸開來了,紛紛嚷:“這怎麼行,元旦晚會,哪有全班上的啊。”何如初站在講台上,將黑板擦當驚木堂重重一拍,哼道:“誰說不行,他去報名參加啊。”立即沒人做聲了。零班這群高材生都是打死不當出頭鳥的那種。有人提議:“全班就免了,不如選幾個代表去吧。”何如初便問:“好啊,那你說選哪幾個好?”他不吱聲,這麼得罪人的事誰也不會說。她敲桌子說:“就這麼決定了,全班合唱總比全班朗誦來的強。”
有一年的晚會,確實有一個班集體朗誦舒婷的“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大家一直笑到現在。
唱什麼歌成了爭議的熱點。張炎岩怪叫:“走進新時代啊,多有時代感!”眾人笑成一團,何如初瞪了他一眼,“說正經事呢,瞎鬧什麼啊你!”下麵又有人冒出一句:“國歌!”還吼:“起來,不用做奴隸的人們——你聽,聲勢驚人對不對!”笑得更歡了。何如初有點生氣了,捶著桌子說:“到底唱什麼歌,大家統一一下,既要不落俗套又要雅俗共賞大家都會的,別整那些稀奇古怪的。”周建斌慢吞吞來了一句:“即然這樣,幹脆唱校歌得了——”
眾人一想到校歌裏唱的“上臨一中,著名的學府,才子的搖籃”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喝道:“去去去,做你的試卷去,瞎湊什麼熱鬧啊你。”引起公憤了。
韓張笑嘻嘻說:“合唱曲目多的很嘛,以前不老唱什麼‘讓我們蕩起雙槳’,還有什麼‘在希望的田野上’嘛,不都挺好的。不行的話,還有‘愛我中華’,‘東方紅’呢,哈哈哈哈——”有人說不行不行,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他說:“大合唱,又是元旦晚會,你還能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那不是搞笑嘛!”
大家一想也是,有人提議:“就唱‘在希望的田野上’吧,聽名字就五講四美三熱愛,朝氣蓬勃,迎合學校的口味。”也有人說那歌比和尚念經還難聽,而且音調又高,特別難唱。
鍾越站起來說:“其實我覺得‘明天會更好’這歌挺好聽的,又適合合唱,內容積極向上,還特別符合辭舊迎新這個主題。”眾人一聽,都說這歌好聽,點頭同意,全數通過。
何如初問音樂老師借來錄音機,又到商場買了盤磁帶,黑板上抄了一份歌詞,手指按在播放鍵上,說:“有不會唱的,先熟悉熟悉旋律,跟著唱兩遍。”放了幾遍之後,說:“先合唱一遍,聽聽效果怎麼樣。”前奏都響半天了,底下的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有人起頭。她自己也不敢唱,生怕丟臉,再說也抓不住節奏,便說:“鍾越,這歌你熟,你開個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