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下來，原芽才發現自己是過得最好的。
其中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說有個丫頭被賣進高門大院，大家都以為那是個好去處，還為她高興不已。
那丫頭去了兩年，回來探親時，那穿的衣服體麵又好看，還咬文嚼字的，村裏人直說這姑娘被爹娘送的好。
可再過幾年，回來的卻是一卷草席，原芽幾乎每次回村裏找家人時都能聽見，她也不止一次地念叨：“識那幾個字有什麼好的，怎麼會把命給丟了！”
馬原氏說得多了，馬富貴也拚湊出了事情的原貌，那小丫頭一進門就跟了個小姐做丫鬟，小姐讀書識字，她在一旁也跟著沾了光，等到十二歲那年，府裏來了個貴客。
府裏丫鬟個個爭著去伺候，這小丫鬟也沒例外，小丫鬟入選以為得了青眼，哪知第二日就是一張席子裹了屍身丟回了村裏，那大戶人家給了幾兩銀子就把這件事草草了結。
臨走時，還說這丫頭癡心妄想，這就是教訓。
村裏人都在傳，這丫頭就是多讀了些書，識了幾個字，有了不該有的想法，這才招致禍端。
馬富貴也記在了心上，那時村裏沒有學堂，當女兒提起想上學時，他從沒提要送女兒上學的事。
馬富貴聽了馬原氏的話，沉默了一瞬，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我也知道你是為了蘭花好。但你也知道，咱蘭花之前多喜歡讀書啊，現在有這個機會，咋能不讓她去試試呢？”
馬原氏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她何嚐不知道蘭花喜歡讀書呢？
可是......馬原氏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馬富貴看出了她的擔心，連忙安慰道：“你放心吧，我明天先去打聽打聽，看看情況再說。”
“再說吧。”馬原氏心不在焉道。
“馬大嫂，給我來塊五花肉。”有人上門買肉，馬原氏忙收斂心神開始切肉稱肉。
“一斤五兩，夠了嗎？繁花妹子。”
“夠了夠了，馬大嫂，多少錢？”李繁花從腰封裏掏錢。
“等我算算啊”馬原氏抬頭對李繁花說，轉頭朝馬富貴喊道：“當家的，給我拿算盤來。”
“娘，一共是二十五文錢。”送肉回來的馬蘭花脫口而出。
馬原氏接過馬富貴的算盤，算了一遍，確實是二十五文，心裏默了默。
“就是二十五文，繁花妹子。”馬原氏笑道。
“喲，馬大嫂，你們家蘭花真能幹，是塊讀書的料子啊。”李繁花笑著遞了錢打趣道，“你們家蘭花這麼能幹，怎麼不想著送去村裏學堂讀書呢？”
馬原氏笑容僵硬了一瞬，她看了看李繁花，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強笑道：“我們家蘭花年紀大了，不合適讀書了。”
馬蘭花聞言，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低下頭，默默地轉過身去幫忙收錢。
馬富貴心中暗歎一聲，他知道妻子是怕女兒像那個死去的丫鬟一樣，因為讀書而遭遇不幸。
然而，他也心疼女兒對知識的渴望。他決定等晚上關店後，再好好跟妻子談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