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回家歡天喜地地跟父母分享今日在沙地和河邊的所見所聞。
“爹娘，你們不知道，那蘭兒夫子可厲害了，就那大石頭和種瓜的沙土，她拿著樹枝就能往上寫字……”這是狗蛋朱家樹。
“奶奶，我今天還回答問題了，不僅蘭兒夫子誇我，嚴夫子也說我不錯呢！”楊慧心小臉一臉驕傲，看得楊奶奶一陣心酸。
“好孩子。”楊奶奶摸著孫女的頭笑著。
……
“爹，我聽說學堂來了位女夫子，我想……”馬蘭花囁嚅著看向馬屠戶。
馬屠戶看著正在收攤的妻子，忙豎起一根手指，“小聲些，爹知道。”
“真的嗎？”
“真的。”馬屠戶舉手發誓，然後讓馬蘭花出出門送肉去。
馬蘭花挎著籃子歡歡喜喜地走了。
馬原氏看見女兒一蹦一跳的背影，忍不住好奇道：“當家的，蘭花這是怎麼了，今兒這麼高興？”
自從上次磕壞頭發燒以後，馬蘭花就一改從前熱熱鬧鬧的性子，不是坐在屋內洗涮東西，就是坐在門口看著天空發呆。
馬原氏一罵，馬蘭花就呆呆聽著，然後去做事，不反駁也不接話。
今天這一趟反而有些以前的樣子了，馬原氏不由心驚。
她看丈夫低著頭不說話，隻默默收拾豬下水的樣子，電光火石間想到了什麼，臉一沉：“馬富貴，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我自己偷偷想。”馬屠戶小聲反駁，卻被耳尖的馬原氏聽見了，她立馬停下手上的動作，走到馬屠戶麵前，雙手叉腰低頭俯視著馬屠戶，“你有膽再說一遍！”
馬屠戶忙討好地笑著：“沒有，沒有，我哪敢呢？你聽錯了。”
馬原氏怒意稍稍收斂，“那就好。”馬原氏走回攤子麵前繼續收拾著案板上的肉，語重心長道：“富貴，我跟你說，我是蘭花的親娘，我怎麼會去害她呢？那孩子已經十歲了，你沒聽到學堂招收的是六歲左右的孩子嗎？”
“人家說十三歲以下的，我家蘭花正好適合。”馬富貴反駁。
馬原氏眼神犀利地看著她，說道：“我告訴你，馬富貴，那蘭花十歲了，也是我們家富裕一些把她留在家中，沒少她吃沒少她穿的，要是放在其他人家，早就去當童養媳了，哪會有這般待遇？”
馬富貴知道，馬原氏這是把蘭花代入自己的境遇了。
馬原氏原名原丫，來到馬家的時候才六歲，馬家人看她比馬富貴大三歲，又看小姑娘衣服破了又破，就用一袋糙米換下她做了童養媳。
早些年，馬富貴的爹識兩個字，就給原丫改為了原芽，還說她是他們家馬家的小綠芽。那時，小小的原芽可開心了，她有了大名。
再後來，馬富貴的爹突然得了急病，馬家為了給他治病，舍去大半家業，勉強保住了命。
原芽每天就早早地起床給一家做飯，最開始，富貴娘也說原芽還小，不要她操心，可耐不住原芽堅持，久而久之，原芽操持一家老小已經二十多年了。
原芽也是慶幸，自己這個婆家待自己還算不錯，這些年雖然苦些累些，好歹爭了些家業，丈夫對自己也還不錯。
她生子後也試著體諒父母的不易，也曾回去找過父母，人沒找到，卻遇著曾是小姐妹的幾個人，那幾人都是因災荒被父母送去當童養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