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撒網(2 / 3)

重耳炎撇他一眼。

裔卓坐在陸尹身旁聽說了這個消息:“看來盧家出了什麼事。”

“得靠你去疏通疏通。”

裔卓卻搖頭:“我想看看那個聶明日怎麼對付。”

陸尹點頭。

“重耳炎這是一箭雙雕啊。”

“嗯?”裔卓疑惑。

“重耳家的老將們多數藏在鄉間,都是忠心耿耿。”

陸尹輕聲說:“而且我聽說,燕飛疾和皇甫潮疆都在盧武的地盤上。”

裔卓一怔。

燕飛疾和皇甫潮疆,重耳水天麾下頭等重將。燕飛疾的狼騎兵,潮疆的勾連陣,至今令人膽寒。

看來形勢遠比想象的陡峭。白山的那一套是沒法對付了,白家的精力必然會被逐漸吸引到這窮鄉僻壤上來。姬穆早把一切料到了嗎?

聽說姬穆將自己唯一活下來的兒子派到這邊來應付重耳餘勢。那個人又在哪兒呢?

“姬穆不是凡人。”白洪聽了裔卓的疑惑,說:“當初重耳水天耀武揚威,整個北照國都覺得他窩囊,但在政變之中他的心狠手辣,心計膽識,後來重整朝綱的大刀闊斧,手腕權謀,都讓我們大吃一驚。他的氣概,可以說絲毫不下於重耳水天。”

“本該如此。”裔卓讚許一聲。

風掃過,樺樹簌簌有聲。

“誰!?”裔卓飛身拔劍刺出,黑衣人應聲從樹上跌落。

白洪走上來:“死了。”

“重耳他們的人?怎麼混入城來白家內院的?”

裔卓收起幹將劍,揭開那人麵罩,竟是城中士兵的一個伍長。

“把屍體毀了。”白洪說,“今後多加小心。”

裔卓聽得出他的意思,他開始懷疑起州官了。

小打小鬧往往是狂潮的開端。當發生不能理解的事情時,白洪這種人的習慣就是追根究底。

對弈中,有人可以前瞻,把對手的對策想象成已經發生,迅速出手,不留人思考的期限。

飛蛾躲開一張蛛網,棲息在另一張上。

信件在火盆中發出火焰照射在陸尹臉上,滿意的點點頭。

“第一筆生意已經做了。”

瀟湘子關切的替他披好貂裘,陸尹掀開簾子,對馬車旁的家臣說:“前麵停下。”

“置火,守更。”瀟湘子吩咐下人。然後隨著陸尹下來。陸尹走得很慢,看著手下家兵,心事重重。

姬穆遲遲沒有對陸家下手,是在看陸家對重耳家的意思,現在幾乎明了,陸家的麻煩終於開始了。

陸尹知道,盧家刑家的麻煩更大。姬穆一動手,其手筆動作令人叫絕,一招讓他陸尹撤防,隻怕盧馳邢鯤更不好受。

之後卻再無動作。

投石問路,告訴你他犯不著費心思治你,但你要是真一根筋,他也玩得死你。

這是資本之間的較量,也是強人之間的博弈。

陸尹遲疑了。之所以跟著重耳家因他家大業大,趁著現在外憂如虎,或能奪州占縣。然而姬穆強勢至於如此,又當如何呢?

更重要的,祖宗家業不能敗在自己手上。

即使瀟湘子經常開導他,他最走不過的是這一關。陸尹比別人看得開,因為他的身體。但是在這一點上,他還是無法釋然:輸不起。

瀟湘子走到他身邊坐下,添一把火。

仰首往事如煙,看這明淨星空,仿佛見到當年他倆站在斷雁山上。

“一去天門下東海,湯湯不懈隨萬古。”

人生短暫,處處憂患。有時候寧願回到當時青梅竹馬的窮苦日子。

可惜人生不能回頭,陸尹自從打父親手中接過家業,從來沒說一句反感道一聲疲憊。

怨他傻是這點,愛他也是這點。

與陸尹比起來,重耳炎白裔卓就算是再天才,也沒有陸尹在瀟湘眼中的神采。

人都有疲憊的時候,所以人需要同伴,需要朋友,向往高處,高處不勝寒;希望成名,樹大招風。邢鯤有惠三娘,陸尹有瀟湘,。裔卓呢?炎呢?沒有朋友的人很難好好的活著,越走越死。

所以說朋友是什麼?要朋友做什麼?

燕飛疾舉酒吼道:“等了這麼久了,就為這一天。幹!”

明日一拍桌子,隨聲附和:“幹!”

在那個簡樸的草屋裏,明日給燕飛疾講說天下人物,說到動情處,進酒一壇;到傷情處,進酒一壇。到午夜,明日已是爛醉如泥,在屋外與年輕人們扭打在一起。

“看到你小子,像看到水天一般。”燕飛疾輕歎道。

“啊——!”聽完他的話,明日出乎意料的仰天長嘯。看著腳下的崖,眼紅如血。

在他身後站著一排新認識的朋友。是與燕飛疾聯手從官兵手裏救下的孩子,恍如一排全新的奮飛的烈火,那些璀璨的彌足珍貴的生命。

明日說,看著他們,就覺得人真的可以隨意篡改命運。

“啊——!”齊吼,鉛色天劈下一道金色閃電,照亮眾人墨色的臉。所有人拿出兵器狠狠折為兩段,扔到崖下。

朋友,最好是能一起痛苦。想要一起死,在刀尖生活,舔血,扶傷,烈火熄滅在戰場上,倒下了一個個英魂,活下來一個個繼承。明日合上每一個兄弟的眼。生死讓每一個人在短暫中成長,疏遠,了解,了解之前的隱瞞,寬容。朋友是你的朋友,但他本身不是朋友,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