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可有說,讓齊猛徹查此事?”
祿榮怔住了,張了張嘴,眼睛斜視,好像在回想皇帝說的話。
“他不會讓齊猛徹查此事,因為他很清楚,此事是太子所為,可若是此事見了光,便是向世人宣示,他識人不明,選錯了人。所以,即便我受傷,哪怕是死,他也不會在意。父皇有六個皇子,死了一個便死了,又有何影響?隻要不危及他的地位,下麵的人,怎麼亂他都不會管。”
祿榮徹底怔愣住了,直勾勾盯著南嶠安。
他性子耿直,是個實心眼,有些事情,他不明白,但他自小便清楚一點。
南嶠安不受寵,至少與太子相比,他連鴻毛都算不上。
南嶠安捂著傷口,撐著上半身,在他腦袋上拍了一把。
“傻愣著幹什麼,等著別人趕咱們走呢?回府!”
祿榮眨巴眨巴眼睛,“那陛下那邊。”
南嶠安斜眼看著他,搖了搖頭,想著整點什麼藥,能治治他的腦袋,總是這麼傻呆呆的,日後若他真有什麼事,他還不得被人騙了還得給人家數錢。
皇帝巴不得南嶠安好了以後趕緊回府,息事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可惜祿榮這種一根筋的人,想不明白。
但有人能想明白,甚至早就算到了這些。
祿榮攙著南嶠安,恨不得把他抱起來走。
南嶠安一把拍開他的手,“你殿下我還沒那麼脆弱!”
祿榮撅了撅嘴,小聲嘀咕,“是是是……”
馬車剛到安王府,南嶠安就看到站在門口,如同一尊惹上凡俗的謫仙一般的司穆昀。
“司太師怎麼來了?難道他知道殿下要回來?”
南嶠安看到司穆昀,也懶得再跟他解釋,蹙緊眉頭,按著胸口,一副弱不禁風,馬上就要魂歸故裏的模樣。
看得祿榮在身後張大了嘴巴。
剛才他不是這麼跟自己說的呀!他明明說他自己沒那麼脆弱,怎麼一見著司穆昀,瞬間就成了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了?
“不知司太師來府上,嶠安來遲了。”
司穆昀看著南嶠安的模樣,眸色陰冷。
“安王殿下,傷如何了?”
南嶠安咳嗽兩聲,一個沒站穩,正正好好跌在司穆昀懷裏。
司穆昀垂下眸子,眼底一片漆黑,神色平靜無波瀾,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扶起南嶠安。
南嶠安暗下翻了個白眼,“司太師,進去說話吧。”
看著司穆昀神情淡漠地走了進去,南嶠安忙招呼過祿榮。
“還不快來扶我!”
祿榮顛顛過去,喃喃道:“剛才殿下還說,自己沒那麼脆弱。”
南嶠安瞪了他一眼,朝他揮了揮拳頭,威脅味十足。
南嶠安齜牙咧嘴地坐在琴案的軟墊上,看向司穆昀。
司穆昀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古琴,緩緩抬手,十指輕挑,在琴弦上如流水般一抹,一縷柔音嫋嫋流出,縈繞梁間,曲調哀婉悠然,起初平淡悠然,如小泉溪流潺潺流逝,接著便是洪堤崩塌,似是壓抑著無盡的哀思與愁悶。
琴音徐徐貫入南嶠安的耳中,他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似乎傷口也沒那麼疼了。
曲罷。
“安王殿下,今日做得很好,隻是殿下真的覺得,此事乃是太子所為嗎?”
聞言,南嶠安緩緩睜開眼睛,彎彎的眼睫微顫,定定地看著司穆昀,眼神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