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跪在地上,布滿皺紋的臉上,眉頭都快擰到一起了。
手忙腳亂地在南嶠安的胸上縫縫補補,血布用了一塊又一塊。
正殿裏的皇帝蹙著眉看著跪在台下的祿榮。
祿榮撲通跪在地上,額前著地,狠狠磕了個響頭。
“回陛下,我家殿下,自小身子就弱,前日府中不知為何來了一個刺客,偷偷潛伏在殿下屋中,刺傷了殿下,是奴才沒有,奴才沒有保護好殿下!”說著又磕了個頭,還擠了兩滴眼淚。
皇帝啪得放下手裏的茶杯,“什麼!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何人竟敢刺殺安王!刺殺皇室子孫!”
祿榮吸了吸鼻子,往前爬了兩步,磕頭,“求陛下為我們家殿下做主!我們家殿下從來與世無爭,日日與司太師聽學,但因為受了傷,這才不得已罷了司太師的課,他還為此事心生愧疚,自覺對不起陛下愛護之心,整整兩日都未曾吃飯了陛下!”
此話一出,皇帝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再結合著司穆昀的話,還有今日太子之事。
他便是沒有疑心,也定會在心裏種下一根刺。
自古皇帝,最忌諱親生兄弟兵戎相向,若此事是太子所為,定會在皇帝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畢竟連親兄弟都能下手的人,誰能保證他日後不會對自己的父親動手呢?
“陛下,安王殿下醒了。”太醫擦著汗跑到正殿,氣喘籲籲地喊著。
皇帝回了回神,“去看你家殿下吧,好好照顧他。”
祿榮得信,立馬磕頭謝恩,那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比得上路邊的乞丐突然得到富人的資助一夜暴富的樣子了。
皇帝走到窗前,看著南嶠安蒼白的臉,還有額角處紅彤彤的傷痕,心下竟生了幾分愧疚之情。
蹙眉朝太醫問道:“安王怎麼還沒醒?”
太醫好不容易喘了口氣,抬頭看向皇帝,又彎起腰來。
“回陛下,太子殿下胸口所受刀傷,已經有化膿趨勢,臣已將腐肉剜去,隻是中刀之時未能及時處理,失血過多,還需半個時辰才能醒來。”
話落,皇帝不易察覺地微微歎了口氣。
“你留在這,好好照看安王。”說罷,拂袖出了後殿。
過了半個時辰,南嶠安才悠悠轉醒。
看著坐在榻下,手拄著床邊,正在酣睡的祿榮,南嶠安扯了扯嘴角,想捂起耳朵,卻掙開了傷口。
疼得他“嘶”了一聲。
這可把睡夢中的祿榮驚醒了。
下意識回複:“我在殿下!”
南嶠安捂著傷口蹙眉看向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祿榮摸了摸腦袋,“天熱,一不小心……睡著了,嘿嘿。”
南嶠安沒在看他,蹙著眉頭看著四周。
知道自己不是在自己的府裏,眉頭蹙得更緊了。
“殿下放心,外邊沒人,我讓他們都去外院了。”
聽這話,南嶠安才堪堪鬆了口氣。
“是父皇讓我在他寢殿休息的?”
祿榮瞬間打起了精神,這種邀功請賞的機會,他怎麼能錯過呢。
“我可算知道殿下所說的苦肉計是什麼意思了!我剛剛在陛下麵前,一通哭訴殿下所受委屈,陛下信了,還說讓我好好照顧您呢。”
南嶠安冷哼一聲,他那個父親,他自己最清楚不過。
冷血薄性,疑心還重。
他從不相信任何人,隻相信自己。
“是麼?”南嶠安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