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司穆昀太過保守,所以讓太子能夠肆無忌憚,若非他在外挑撥,皇帝又怎會如此厭惡六皇子。
那時六皇子的名聲可謂一落千丈,城中瘋傳當朝皇子是個斷袖,喜好男風,所以才不娶妻,太子又在旁煽風點火,差點讓南嶠安惹上篡奪皇位之罪。
此事傳得風風雨雨,皇帝下令申斥,圈禁南嶠安,整整兩年才被放出來。
南璃捂著脖頸怒聲喊道:“來人,一幫廢物,給本宮抓刺客!”
可惜等他的侍衛追到門口時,早就沒有了司穆昀的身影。
而司穆家,樹大根深,如同一棵千年大樹深深紮根在這陰暗的宮牆中,太子隻敢喊讓人抓刺客,卻不敢喊出司穆昀的名諱。
許是臨死前的寒風實在太冷,漫天的大雪實在太美,司穆昀翻過暗香坊的牆時還是會恍惚,佇立在榻前,看著還在酣睡的南嶠安,司穆昀歎了口氣,眸色晦暗如深。
南嶠安是皇帝的第六個皇子,他的母親是嶠黎族的聖女,司穆昀曾經見過。
後宮姹紫嫣紅,她是少有的安靜之人,平日裏總是憂鬱的如同落敗的白蓮,明豔嬌麗,皇帝寵愛非常,特賜名鬱妃。
可不知怎的,那年第一場雪落,皇帝竟突然下令,說她是個汙穢之物,竟將她打入冷宮,孤獨淒冷,最終凍死在冷宮裏,足足十日才被人發現。
而那年,南嶠安不過五歲。
嶠黎族為了明哲保身,袖手旁觀。
直到皇帝身子骨積年累月的消敗,他們才想起來有個皇子,找到了司穆家,隻是可惜,司穆昀的父親司穆邵是個冷性子,壓根沒把他們當回子事。
司穆昀深夜進宮站在一品帶刀侍衛身後,他叫容七,前世在南嶠安繼位後,他便成了禦前侍衛。
可當年為了讓他心甘情願臣服於南嶠安,司穆昀著實費了不少功夫。
“太師深夜闖宮,視宮規於何物?”
容七眉眼周正,一身石青色對襟長褂端站在宮門前,一柄長刀在光下閃著寒芒。
司穆昀不動聲色地緩緩移開胸口的那柄刀,淡然開口道:“現在是寅時三刻,是容侍衛起早了。”白皙的手指在暗色中與刀刃融為一體。
“不知太師此時前來,所為何事?”
“六皇子被人下藥,現在身在暗香坊,還要勞煩容侍衛,將六皇子安然帶回安王府。”
容七聞言一頓,倒是將刀收回鞘內。
“太師既已知曉,又何必讓在下去,太師親自將人帶回不就好了。”
司穆昀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這人還是一樣的倔。金錢,地位,他一個都不想要,為人桀驁,像根木頭一樣。
想起此前自己對他下的諸多功夫,司穆昀笑了笑,他能不為自己所許下的榮華所動,自然也不會為別人所誘。
“我與六皇子並無深交,不宜與他相交過甚,今日就算在下請容侍衛幫個忙,可否?”
說著,司穆昀俯首作揖。
這下倒是容七不好意思了,用刀鞘抬起司穆昀的手。“不必,我去便是。來人,在此值守,宵禁時間,不得放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