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粉色的身影擠開眾人衝了過來,就要奪王掌櫃手裏的文書。
王掌櫃條件反射趕緊將文書往懷裏一揣,從桌邊跳開去。
待看清了來人,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張,張姨娘……”
突然出現的女子背對著張元英,可這人就算是化成灰,張元英都認識,何況還聽見此人熟悉的說話聲。
是張蕊兒,嫁給王家少爺做妾,替她親哥賠湯藥費的那位。
再一想她方才說的那句‘拿著我家的餉,’。
姓王的那麼多,掌櫃姓王她都沒在意,世界還真是個圓,這織雲繡莊居然是王家產業。
張元英立刻在心裏過了一遍文書內容,稍稍安下心來。
張蕊兒還在跟掌櫃的較勁,看都沒看身後那些婦孺,或者說,那身布衣打扮,她都懶得看。
“你們幾人鬼鬼祟祟的在簽什麼文書,拿出來我瞧瞧!”她厲聲厲色道。
王掌櫃起先是條件反射,背著東家賺錢那些事做多了,被人喝斥當時做賊心虛是在所難免,這會說到文書上來,他倒是鬆了口氣。
萬幸,萬幸他是替東家賺了些小錢。
“張姨娘這突然衝出來嚇小的一大跳,也沒什麼,做點小買賣,簽了文書走公賬嘛!”王掌櫃賠著笑臉,順便將文書遞了過去。
張蕊兒根本就不識字,裝模作樣的瞟了一眼,扭項回頭一瞥,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半眯起眼盯著張元英上下打量著,半晌才笑出聲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三姐姐,月餘不見,你居然還沒餓死啊?”
張元英半點不惱,拜親爹娘所賜,張家人嘲諷張元英,用詞難聽是家常便飯。
她故意做出誇張舉動,看張蕊兒穿金戴銀錦衣華服看歪了脖子,“哎呀,原來是五妹妹,掌櫃都得跟你請示,五妹妹嫁來王家,日子過得不錯啊。”
提起這事,張蕊兒就恨不得掐死眼前人。
誰想做妾,初初嫁過來,王少爺恨她哥傷了自己,新婚當夜在床上差點沒把她整死。
後來又鬧出王管家和娘親那些醜事,王少爺對她就更為惱恨了,沒幾天就又買了個小妾進府,還叫她去床前伺候,借此羞辱她。
她一個做妾的,娘家又沒有什麼背景,那段時日在王家簡直生不如死,她能不恨張元英嗎?
幸虧娘為了她改嫁王管家,母女倆在府中有了照應,又有了娘給的秘密武器讓她重新奪回相公的寵愛,風頭更是蓋過了夫人,她現在可以在王家橫著走,也算因禍得福。
張元英算計她的事,等她騰開手會慢慢與她清算的,現在,她隻想讓這個替爺頂罪的傻女,看看她的日子有多滋潤。
她坐到主位上,傲慢哼笑道,“那當然,我有才有貌,相公疼愛我還來不及,就連你現在踏著這塊地,這繡莊,不日就是我掌管,你來做甚,想要找工?王掌櫃……”
王掌櫃哈腰上前。
張蕊兒斜著那四人,用帕子捂了口鼻,“咱王家的門檻何時這麼低了,什麼人都能招來嗎?她連繡花都不會,叫來做甚?”
王掌櫃低垂的眸子咕嚕嚕地轉,她們來做什麼,張姨娘拿著文書沒看嗎,哦,原來大字不識。
大字不識也是主子,王掌櫃還得小心伺候著,“回姨娘的話,她們是來買織機的。”
“買什麼織機?咱們現在缺織機缺繡娘,你還想賣織機?”張蕊兒瞪起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