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英微微一笑，“這麼說來，咱們還得每天換點不同的人來買。”
謝大娘，“要說你一點就通呢，為娘就是這個主意。”
等了快一刻鍾，繡莊大門才再次打開，中年人引著一名與他歲數相當，滿肚肥腸，一臉傲慢的男子走出來，管這人叫王掌櫃。
王掌櫃撇著嘴打量了他們好一陣子，那模樣好像一個撇嘴大烏龜的表情包。
“你們要那麼多的織布機做什麼？”王掌櫃問。
果然如謝大娘說的，他們有忌憚。
謝大娘應付自如，“咱們是受了隔壁縣佟家主母所托前來問詢，佟老夫人收留了不少孤女，想給她們學習女紅，需要十台織布機，掌櫃覺得方便的話，價格都好商量。”
王掌櫃皺眉遲疑道，“隔壁佟家，是那位享譽全朝，帶出來三位狀元，五位探花和不計其數的舉子的佟大儒佟家嗎？”
謝大娘笑著點點頭，“正是。”
王掌櫃臉上一喜，東望郡因為有這位大儒的存在，州府的學堂都擺到隔壁縣去了，讀書人家裏稍微有些錢財關係的，誰不想把自家孩兒往大儒身邊送？
好巧，他家小兒子還算念書的材料，正愁著沒關係認識佟家人呢，這不是來機會了。
所以現在王掌櫃想的不是織布機會不會影響東家生意，而是小兒子鬧了他那麼久的事，今日老天爺顯靈，給他送人來了。
他正了正色看這婦人，穿著布衣卻保養的極好，說話談吐落落大方，神色從容，有幾分大戶人家嬤嬤的端儀。
“你說你是佟家人，可有什麼憑證啊？”
謝大娘失笑，“沒有，織布機送到佟家去，掌櫃的可願意效勞？”
王掌櫃頓時笑眯眯，“哎喲喲，這是貴客啊，快快請進，請進……”
王掌櫃客客氣氣地將幾人領進了繡莊，“這位夫人，你早說是佟家的，別說十台，就是二十台，三十台，我也能給你翻出來。”
謝大娘突然頓住腳，摸了摸後髻，端起幾分派頭道，“行啊，那就有勞王掌櫃的了，三十台按六百文一台，你看如何啊？”
王掌櫃臉色微僵，他就這麼一說客氣客氣，他隻以為他們隻要十台罷了，多了也不要的，這順杆爬一下就爬到臉上來了。
三十台織布機確實為難人，但織布機送過去又是做教學用，大儒名聲在外，肯定不屑用這些機子賺錢的，衝擊不到東家的生意，為了小兒子的學業，他用力一捏拳，豁出去了。
“好，三十台，我我我也能給佟大儒湊出來，不用六百，五百就行，五百就行！”王掌櫃又笑得隻剩一口黃板牙。
張元英卻從他額角看到幾顆汗珠子滾落下來。
眾人去到堆放破舊的院子看了一眼，就像個廢舊木頭收購站，有些織機缺胳膊少腿，有些瞧著還很嶄亮，也歪在裏邊了，王掌櫃自個也盤點了下，感覺湊出三十台有些勉強，畢竟這次不是糊弄那些小戶人家，送去大儒家，必須能用才是。
謝大娘看他逗留許久都不過來報數，就猜到了大概。
王掌櫃若是想著去找另一家織霞繡莊的掌櫃幫忙騰幾台，通了氣，她再用這個辦法去織霞繡莊就不好使了，為了不讓王掌櫃壞事，她選擇退一步。
“掌櫃的，若三十台實在困難，二十以上能湊多少算多少吧，隻要保證送過去的不是一堆糟粕即可。”
王掌櫃長舒口氣，迎上來又是一通諂媚，說謝大娘好說話果然是大儒家出來的人啊吧啦吧啦。
謝大娘照單全收了，她本來就是。
“那我該先支付掌櫃多少訂金？”
“付五兩銀子的定錢就成。”
謝大娘點點頭，隨即說幫主子辦事，得走明麵上的文書才好交差，且她隻認這單生意是跟東家做而不是掌櫃。
王掌櫃臉上有一瞬間的不悅，畢竟走了明麵，賣織機的錢就落不到自己的口袋了，有足足好幾十兩啊，他哪舍得，可誰叫他有個愛讀書的兒子呢？！
就當投石問路了。
“好，咱們簽文書。”王掌櫃立刻吩咐人準備筆墨。
雙方簽下正式的文書，寫明定錢和他們最後敲定下來的二十台織機。
謝大娘不動聲色在上頭蓋了個佟家大少爺的私章，王掌櫃瞧見，心花怒放的。
就在事情順利接近尾聲，突然一道嬌喝從身後傳來，“王掌櫃，賺著我王家的餉，卻做著吃裏爬外的事，這次還不讓我人贓並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