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開始了。
一大早,竹舍門口就來了一輛馬車,一名衙差奉了段大人之命,請謝晏祈過府一敘。
這是好事啊,能得大人賞識,從哪個角度說,對謝晏祈都是一個學習的過程,謝家人都支持他去多打擾一下。
謝晏祈收拾好就出發了。
張元英今日就要去莊子看看,不在家這幾日,莊子裏的活幹得怎麼樣了?
今晨謝晏祈建議她不要想著去掙王爺的錢,他不說她都沒有那想法。
權勢之人本來就不好對付,見多識廣可不像蓮兒譚木匠好糊弄。
再說,哪怕是對待村裏人,她也拎得清,什麼人該救什麼不該救,她可不想出名,最後被當成什麼妖怪燒死去。
在莊子裏轉了一圈,牲畜的棚子搭好了,她要的一間蒸廬實驗室也建好了,還開出來幾塊菜地,撒下去的種子都冒出了芽尖,處處鳥語花香,一派盎然。
“這麻利勁我是一輩子也學不來啊,娘你真是太厲害了。”張元英挽住謝大娘的手,由衷的感歎道。
謝大娘連連擺手,“你這說的,好似為娘一個人的成果,這都是大夥的功勞,對了,還有更厲害的,跟娘去瞧瞧。”
張元英眼珠子一轉,狡黠笑道,“不會是……木棉大豐收吧?”
“可不就是,來來來。”謝大娘笑眯眯地將她帶進了倉庫。
三十平的空間,已經堆了半邊高的籮筐,裏麵滿滿的雪白的棉球。
棉花極易受潮生蟲,除此之外又怕火,一點火星子都會讓眼前這一切付之一炬。
庫房做了改造,牆壁用生石灰水覆了一層,白光發亮,地麵角落裏撒了雄黃粉,大多數的蛇蟲鼠蟻都能擋在門外,但現在雨水多,屋裏悶熱,有些小飛蟲在所難免。
地麵先放了三寸高的竹木架子用於防止地下的潮氣滲進來。
防火方麵,油布油紙都蓋在籮筐周圍,門口還有一口裝滿水的大缸,蓋子蓋的嚴嚴實實,就怕潮氣飄散到空氣中。
這時代的物質條件再好也好不到哪兒去,做到這份上,比張元英自己想的都完善。
“這麼多的棉花,在山上不得忙很久嗎?我和晏祈離開這幾日,真是辛苦娘和弟弟妹妹們了。”張元英覺得自己出主意卻不勞動,臉上臊得很,她可不想成為‘她動動嘴,別人跑斷腿’那類人。
謝大娘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一家人說這些做啥,老二說了,你是咱家的……掌舵手,咱們就是劃船的,你往哪兒指,咱們就往哪兒使勁,全聽你安排。”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張元英的腦袋都搖成了撥浪鼓,“千萬別這麼說,我一人之力也是有限,咱家人心往一塊使,擰成一股繩,小人物也能起到大作用。”
“對對對,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咱們這些小苔花,成片成片的綻放也會很好看的。”謝大娘笑盈盈道。
她如今時常感慨,覺得自己當初收留元英是做了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因為這丫頭帶來了福氣,帶來了生機,連她這個都快四十的人了,每天都還幹勁十足的。
“對了,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棚子屋子基本蓋好,是先做你的菌菇栽培還是製作棉被啊……”
張元英走出庫房,目眺遠方,看水霧青山,看竹籬瓦舍,須臾勾了勾唇,“兩件事一起做,棉花要做成棉被還得織布,光靠咱家這幾人速度太慢了,得找人來幫忙才行,有人織布,我便可研究菌菇栽培,所以,這些活兒不衝突。”
“這叫兩條腿走路,更穩一些,畢竟……我也不知何時能把菌菇給栽培出來。”
謝大娘聞言點點頭,“既然要找人,那就得找你薛嬸子問問了,說來慚愧,為娘在荷花村生活這三年也不怎麼跟山下的打交道,誰靠得住,誰手腳麻利,還是你薛嬸子清楚些。”
不多時,謝大娘就把薛氏給找來了,路上已跟她說想尋些婦人來織布,薛氏立刻就能給出幾個人選。
“我看莊子上這些幫忙的,家裏婦人都叫過來吧,大家都熟識了不是?”
“再來,吳家兩個小媳婦可以找來,年輕人沒那麼多話,幹起活來也麻利,還有我隔壁田老七的媳婦和閨女也能幫手,這樣算下來就有二十人了,夠了嗎?”
薛氏因為自己公老在莊子裏做泥瓦活才跟謝家走得近,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她能感覺出來謝家人行事作風比較低調,提議的這些人都是自己信得過的。
張元英對人選是沒意見,反正都不熟,薛嬸子好相處,又拎得清好賴,在村裏人緣很不錯,她信的就是薛嬸子頭腦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