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畢業典禮(1 / 3)

那卡艾滋孤兒學校的畢業典禮於2008年12月的一個晴朗上午舉行,空氣裏滿是興奮。我站在門口看著學校的新廚房,費達在裏麵指揮著餐食的準備,今天她領導的供餐團隊有近二十人,男人和女人們忙碌地準備著肉、香蕉、豆類、堅果和各種各樣的蔬菜,準備迎接這場令人期待的慶典。

三個灶台的火都很旺,大燉鍋裏的水也沸騰著。新墨西哥州一位好心人捐贈的兩頭牛是前一天晚上宰殺的,一些牛肉還掛在鉤子上。但大部分牛肉已經切好,隨時可以放進湯鍋。還有一些正在烘烤,廚房裏彌漫著肉香味。

“早上好,特威西,”費達說,“來幫忙嗎?”

“烹飪是女人的專利哦。”我故意開玩笑,捏捏她的肩膀。

“因為男人太懶啦!”她回敬道。

我笑了起來,但隨即變得嚴肅了。

“咱們給學校挖地基,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啊,”我說,“現在它已是龐然大物了。”

“親愛的弟弟,你確實創造了奇跡,”費達說,“我很為你驕傲。但現在我要找的是能包馬托基的人。”

有人運來一袋土豆,放在水泥地上。

“切土豆的人也行。”她補充道。

“親愛的姐姐,我很抱歉。”我輕輕擁抱了她。“你是一個很能幹的人,指揮這麼多人也沒問題,但我今天還有理事的工作要做。”

費達咧嘴一笑。“今天我們準備了很多好吃的,足以讓全村人都吃飽。”

“好啊,”我說,“我也希望他們都能來,我們的學生令人驕傲。”

外麵,孩子們已經都來到了操場上,穿著剛剛發下來的那卡白T恤,構成一片白色的海洋。畢業生們聚在一起,看起來既興奮、又緊張。我了解他們的感受。上中學意味著離家進入寄宿學校,擁有更多自由的同時,也難免想念家人。我對同學們未來的表現很有信心,但一人例外。

我穿過草坪,走上台階,進入連接教室的過道,心裏一直在想漢寧頓。他學習始終十分吃力,我們曾擔心他無法通過中學入學考試。

“你喜歡上學嗎?”我曾經當麵問他。不好好學習、考試成績不佳往往和厭學有關。

“很喜歡,”他說,“我在學校裏有很多好朋友,我非常珍惜他們。”

“你的考試分數太低了。”我說。

“我知道,”說著他低下了頭,“我其實很努力學習,上課也很認真,但一到考試的時候,我好像就什麼都忘了。但是,理事,我不想放棄。”

我深感擔憂。很多學生誌向遠大,想當醫生律師。我不願看到任何人掉隊,漢寧頓也不例外。

“你長大以後想幹什麼工作呢?”我問。

“我想當司機和修理工。”他說。後來我發現他好像和所有的朋友都說過,有一天他會當校車司機,運送學生和病人。他了解自己,沒有多少雄心壯誌,但決心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一個負責任的好公民。

我鬆了一口氣,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這個工作很好,”我說,“村子裏很需要修理工。”

我在屋簷下整整領帶,把它拉直。一個都不能少,我想著。如果漢寧頓願意,我們會送他去技校,爭取把他培養成一名出色的技工。多少有些矛盾的是,如果一切順利,當他離開校園,開始掙錢的時候,我們未來的醫生和律師們甚至還沒本科畢業呢。

九點整,斯蒂芬·卡嘎巴校長向我致意,並讓師生按班級站好隊。美國來的客人有我們的國際董事會主席羅伯特·奧德、克裏斯·辛格和我在密歇根的新助理以及幾位誌願者。來賓站在小路上,孩子們列隊站在草地上,老奶奶和其他監護人在操場另一邊的樹陰下等待著。

“請畢業生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斯蒂芬校長認真地說。

畢業生從我身邊經過,走向校長辦公室,看起來有點擔心。幾位老奶奶曾懷疑我們沒有足夠的錢來支付孩子們的中學學費,也出現過一些謠言,此刻學生很可能認為他們要聽到壞消息了。

文靜的女孩莫琳不無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我則不得不忍住笑,因為我清楚地知道,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個驚喜。

辦公室裏突然傳出飽含喜悅的尖叫聲,站在附近小路上的人們不禁湧到窗戶旁邊往裏看。隻見激動的畢業生們又笑又跳、手舞足蹈。斯蒂芬校長的辦公桌上堆滿畢業禮服,手裏還拿著一頂藍色的禮帽。

“看來他們很喜歡。”羅伯·奧德說。同學們好看的畢業服是羅伯的家鄉——美國科羅拉多州阿斯彭的一所中學捐贈的。

“他們非常高興,”我說,“我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羅伯和他的妻子卡羅加入那卡支持者的行列隻有兩年,但籌款非常熱心,他們還用募集來的善款在附近建了一所名叫古坦巴的慈善小學。

畢業生穿上禮服,蹦蹦跳跳地衝出辦公室,開心得不得了。他們一起擁抱了我。我眼前閃過他們2003年入學時的模樣,當時孩子們非常害羞,而且營養不良,隻比我的膝蓋高一點。現在的他們判若兩人,不僅精神上充滿自信,很多人的個頭甚至超過了我。他們是受過教育的公民,已準備好進一步探索世界和自身。

斯蒂芬校長最後一個出現,同樣笑容燦爛。他拍了拍手,以吸引大家的注意。畢業生們很快整理好袍子和帽子,在學弟學妹羨慕的眼神中整齊地排成兩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