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石頭的代價(2 / 3)

“你準備好了嗎?”他一邊問,一邊站起來把那寬邊軟帽戴在有點禿的頭上,“我們還得再挖個地基呢!”在儀式開始之前,我們決定先挖地基準備建下一批教室。

“我們都準備好了!”我告訴父親。隨著教學樓慢慢建起來,父親也因此受到尊重,好像這都是他的功勞。

“很好,”他說,“這回可是個大工程啊!”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吃完早飯。”我回答道。

很明顯父親已經等不及了。我和戴爾吃完早飯走到學校的時候,父親早早就坐在一旁的塑料椅子上了,他在等著我們開工。新教室隻是用磚砌好了,木製的門窗剛安上,可牆上還沒抹泥灰,地麵也還隻用礫石鋪著。所以,這還不算全部完工,但已經算是很不錯的開始了。以後建的教室要找個合適的位置,跟這兩間排成L形。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們看到校長芙蕾達女士穿著深藍色的連衣裙和高跟鞋朝這裏走來。她眉頭緊緊皺著,可腳步卻很堅定。

幾個月前我曾問她能不能放棄自己退休後的清閑生活繼續出來工作,她告訴我這得先征求她丈夫的意見。對此,她丈夫很高興,表示支持她來做這個誌願校長。

“怎麼啦?”我趕忙問道。

“恐怕我們還得再建所學校,”她說道,“教室都坐滿了人,而且還不停有家長來給自己的孩子報名。”

“我早就料到會是這樣。”我說。阿加納先生是第二個自願來支教的老師,他正和當地的管理委員會對這些報名的孤兒進行麵試審核,因為每個班隻能容納30個學生。

“剩下的怎麼辦,拒收嗎?”芙蕾達問道。

“我們隻能量力而行了,”我這樣跟她說,“上帝也知道我們幫不了每個人。”

“可還有那麼多孩子呢!”她心裏還牽掛著那些孩子。

“我知道,”我隻能這樣說,“大家都很為難啊!”我緊緊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這對芙蕾達來說可不輕鬆。我明白,從此以後她不僅是這些孤兒的校長,更是他們的母親。

1979年我父母分開的那段時間裏,芙蕾達一直很照顧我。有一天她實在是很擔心我的狀況,就跟我說:“特威西,我知道這些天你很傷心,這不怪你。你很想母親,她肯定每天也都在思念著你。家裏出現這種情況,你就更不應該頹喪了,相反,你要振作起來好好學習,向你父親證明他的狂暴是無理的。隻有相互之間的關愛才能共築美好的家。”

父親生氣的時候總愛說:“你就跟你媽一樣笨。”差不多村裏的每個人都聽過他這樣的嗬斥聲,這總是讓我哭了又哭。

“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芙蕾達鼓勵我說,“好好上完學,等有一天你長大了,你就能給母親建所房子,然後跟她幸福地生活。”

正是芙蕾達那時的鼓勵讓我重拾了信心,我要證明父親是錯的,我不笨,他會看到我成功的。

有時芙蕾達還給我讀《聖經》,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大衛勇鬥哥利亞,撒母耳獻身於上帝,還有約瑟被兄弟誘賣最後卻勇敢地解救了整個部落的精彩故事,並不斷地從中汲取力量。

難怪我會下決心奮發圖強。有這樣一位老師像母親一樣關愛著我,把我從死神那裏解救回來,還不斷鼓勵我勇攀高峰,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好好念書呢?

後來,芙蕾達的那些話成了現實。我不僅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還回到家鄉給母親建了所新房子。而現在,我們將要在這裏蓋起一所學校。

我和戴爾忙著挖地基的時候,村民們都陸續趕來了,他們還在校園裏立起了一頂帳篷,側邊敞開著。等這帳篷一弄好,他們就從教室裏把桌椅板凳搬出來放到了一旁的樹陰下。我們還為這些孩子準備了一個蛋糕。在烏幹達過生日並沒有吃蛋糕的傳統,但這次它卻是這些孩子的身份轉變為學生的見證。

我們不僅邀請了當地的教堂主事、老師、領導,還請來了所有注冊登記的那些孤兒的監護人。我還有幸從坎帕拉請來了一位貴賓——榮譽部長蒙多。

母親在我小的時候就跟我講過蒙多先生求學的故事。蒙多先生的家很窮,但他靠著自己努力,不僅賺錢交了學費,還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在那卡葉茲,他就是我們的楷模,每個孩子都想成為他那樣的人,但我們都難以想象他經曆了多少的苦難才有今天的成就。

1971年至1979年伊迪·阿明專政時期,社會動蕩不安,官員、首席法官、馬凱雷雷大學的副校長等眾多公職人員都被謀害,就連阿明的妻子都不例外,蒙多先生曆經萬難才得以幸免。後來,他見證了阿明政權被推翻的曆史,也看到了隨之而來的社會劇變:惡意操縱的選舉、奧伯特政權的回歸還有社會經濟混亂。在軍營變成屠宰場、民眾的生命財產幾乎失去保障的動蕩歲月,他堅強地活了下來。到了1986年,烏幹達內戰爆發,烏幹達民族解放軍被趕下了台,約韋裏·穆塞韋尼接管國家政權,“全國抵抗運動”風起雲湧,蒙多依然頑強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