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輕寒喜於江淮雨的變化,自是對他百般縱容。

到了宴廳,西秦來的使者上前覲見。

西秦國雖多次冒犯邊境,猖狂無邊,可為首的幾個使者卻都是知禮數的,個個躬身行禮。

江輕寒揮手讓他們平身。

底下的使者行完禮便將帶來的寶貝獻上,做起介紹。

江輕寒興致缺缺,卻也耐心聽著。

這一批西秦來的使者,前頭的都露著麵,後頭幾位卻都戴了麵具。

待使者介紹完,江輕寒問:“怎的你們露麵,後頭那幾個卻遮掩容貌,到了殿前也不願摘下?”

使者道:“回稟陛下,後幾位是我西秦的幾個侍衛,護送我等來京,因相貌……不雅,故而不敢玷汙陛下的眼睛。”

江輕寒抬眼,道:“無妨,朕不在意這些,你隻叫他們摘了麵具。”

使者猶豫,回道:“這,還望陛下恕罪,實在是……”

江輕寒眯眼:“怎麼?如此瞻前顧後,難不成,他們麵具底下有什麼秘密不成?”

江輕寒不顧禮數,拉了江淮雨與他一起坐在椅榻,此時江淮雨也看著台下的那些人,

劉瑾說蕭天霽沒死,近幾日便會現身,莫非,混在西秦的使者裏頭?

江輕寒轉頭,雖江淮雨掩飾,可他與江淮雨朝夕相處好多年,早便能從他臉上讀出情緒。

“如何?淮雨也感興趣?”他牽著江淮雨的手問。

江淮雨聞言緩緩抽出手,道:“隻是太久沒見外人,有些好奇。”

江輕寒卻輕笑道:“慣會撒謊。”說著又轉頭看向底下的使者,冷聲道:“可聽見了,朕的小殿下也想看,還不快些讓他們將麵具摘下?”

江淮雨心中一跳。

若蕭天霽果真在其中,豈非……

使者為難糾結一番,最後隻能無奈道:“謹遵陛下旨意。”

說罷讓身後的幾位侍從摘了麵具。

果然如同使者說的那般,這幾個西秦的侍從個個麵容醜陋猙獰,令人看了便覺不適。

坐在周邊的官員們皆倒吸一口涼氣,俱被嚇了一跳。

覲見畢,幾個使者落座筵席中,舞姬們魚貫而入,管弦絲竹聲響起,殿內樂響舞起,彩色繡緞翩躚,美不勝收。

……

江淮雨本就不是來看歌舞的,他先前懷疑蕭天霽在西秦國來的使者中,但從方才的表現來看,又似乎不大像。

西秦國的使者在下首的位置坐著,那幾個戴麵具的此刻自從摘了麵具,便沒再戴上。

那些個人麵目上盡是傷痕,少有人敢與之對視。

“淮雨可是對那幾個西秦來的有興趣?”江輕寒替他斟了杯酒,問道。

江淮雨並不喝,隻說有些累想先回去歇下。

江輕寒自是答應,派人將其送回。

江淮雨坐於轎上,下意識捏緊手,方才席間,他看向西秦國那方時,有個看不出麵容的侍從朝他這兒瞥了眼。

那一瞬,江淮雨心髒莫名跳了下。

雖未對視,可那略暼過來的眼神,分明就是蕭天霽。

劉瑾所言非虛,太子殿下竟真的活著。

隻是不知為何混在西秦國使者之間,而那些人竟也並未認出他,將他當做侍從帶來大雍。

從殿上的情形來看,江輕寒並未看出端倪,畢竟蕭天霽已經死在回京路上,人死不能複生,就算心存疑慮,卻也無從佐證。

……

當晚,江淮雨即將入睡時,窗戶被人輕叩,他小心走到窗邊,心髒又不受控像之前那般猛烈跳起來。

“是誰?”江淮雨壓低聲音,湊近窗邊問。

“小郎君,幾月不見,便不認我了?”

聲音熟悉,好似那日在國子監作學問考究時的語氣,隻是此時添了幾分親昵,倒真像娘子喚夫郎一般。

江淮雨猛的將窗拉開,背後的臉露出來,不是今日殿上見的麵目全非,是蕭天霽原原本本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