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和格格並排坐著,好像連大氣都不敢喘,眼睛滴溜溜的轉個不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大人們個個表情嚴肅,所以,一點聲響都不敢弄出來的。
“大哥,”廖曉雲鼓動說:“待會兒見了童姐,你一定要當麵承認錯誤,求得童姐的諒解,爭取你們倆破鏡重圓。你聽見了嗎?”廖大龍悶著頭抽煙,不接妹妹的話。薑海峰說:“大龍,你妹妹說得對啊,可別拉不開臉,秋童可是萬不挑一的好媳婦啊!”廖大龍隻顧抽煙,還是不接話。廖曉雲采取激將法,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大哥,你要是不抓住機會的話,我們的大記者鍾國慶先生恐怕就不再將獨身進行到底了吧?真到那個時候,你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鍾國慶尷尬地笑了笑,笑得臉熱心跳,卻不知怎麼接話,幹脆也不吭聲了。心說:真的能擁有秋童,倒是一件生命中最值得慶幸的事。但又有多少可能性呢?
廖大勇直覺得天旋地轉的。他微微地閉上眼睛,仿佛看見世界上那朵最美麗的百合花盛開了;姚黃魏紫國色天香中那株最為嬌豔最為富貴的牡丹盛開了,高貴典雅,芬芳怡人。他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在呐喊:童姐,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神聖的童姐啊!他猛地睜開眼睛,那扇門被打開了!人們一下子湧出車外,屏氣凝神,目光聚焦在同一個點。
歐陽秋童終於跨出了那扇門!
陽光似乎太強烈了,挺刺眼睛的;心裏卻有一種透過雲層看太陽的感覺,不再那麼明媚,也不再那麼燦爛。她手搭涼棚往天空看了看,正有一群麻雀從頭頂飛過,留下一串串嘰嘰唆喳的叫聲,說不準是歡愉,還是哀鳴。
當她將手搭涼棚放下,一眼看見貝爾朝她走來,便急步迎過去,母子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貝爾說:“媽媽,原諒兒子吧,貝爾知道錯怪媽媽了。”她一把將貝爾抱起來,不停的親吻聲代替了所有的語言。
一直躲在遠處的阿彩被沈東北催促著,怯怯懦懦地走到歐陽秋童跟前,說求童姨原諒。歐陽秋童輕輕地拍了拍阿彩,點了點頭。阿彩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童姨!”一轉臉伏在了沈東北的肩上。她的心情無法用語言說得清,廖曉雲給她聯係了文化輔導班,希望她將來專修法律,說一切費用“曉雲姑包了‘說廖家永遠是她的家!
廖天倫的轎車緩緩地駛了過來,慢慢地停住了。他從車內探出身正要下來,歐陽秋童急忙過去攙扶住他。廖天倫仰天長歎:“孩子,是爸爸失職啊!你要怪的話,就怪爸爸吧……”說罷,痛苦萬分地擺了擺手,又說:“我這個市委副書記有愧於黨,有愧於人民,也有愧於我的家庭啊……童兒,回家吧,我的好女兒啊……讓你受屈了啊……”他伸出顫抖的手在歐陽秋童肩頭拍了兩下,感慨地搖了搖頭。
廖大龍目送父親的轎車走遠了,便一步一步地靠近歐陽秋童,想說出胸中的懺悔,也想說出胸中的渴望。他正要張嘴,歐陽秋童平靜地抬起手在臉前一晃,說:“好了,你什麼也不必講的。”說罷,眼裏噙滿淚水,克製著不讓淚水流淌下來,就那麼噙著,噙著……廖大龍一臉痛苦,聲音低沉地問:“這麼說……你是不原諒我了?”他緊咬牙關,那顆緊揪著的心似乎被勒出一道道血痕。
歐陽秋童默默無語,仰望蒼穹。格格試試探探地拉住了她的手,童聲味十足地說:“大媽,我想我媽媽……”歐陽秋童俯下身來,在格格額頭上一吻,把格格抱起來,淚水便嘩嘩啦啦下來了。
歐陽秋童終於控製了自己的情感,那張美麗的臉月亮般的純淨與安詳,心底卻湧動著蕩滌塵埃擁抱明天擁抱未來的激情!
陽光下,他們的影子好長好長……